昌平市老城区,汲水路与菜园路交叉口西北区域,有一处约足球场大小的农贸市场。因为市场中心一口早已干涸的四眼古井,所以就叫“四眼井市场”。
市场是一个回字形结构的简易建设结构,大部分是一层,偶尔出现的两层也是少数蛮横商户私自搭建的活动板房。这里虽然和老百姓的生活最为密切,但环境真的不怎么样。特别是到了雨季,因为没有很好的排水系统,随处可见都是污浊的水沟。天气一热就更别提了,垃圾随处可见,那些售卖并处理鸡、鸭、鹅、鸽的地方还散发着恶心的臭味。
但很多事情就是这么奇怪,越是脏乱差,人们就越是往这里凑。虽然,不远处就是信合地产投资兴建的大型购物超市,但人们还是愿意多走几步路,来这里一户一户地挑选自己喜欢的食材。
现在是冬天,又临近年关,所以平日里熙熙攘攘的环境已如潮水般归于平静。除了几家售卖年货的本地商家,其他的都拉下了卷闸门早已踏上了返乡的列车。
眼井市场有四块区域,一块是蔬菜区、一块是粮油区、一块是海产区、一块是肉禽区。因为海产区和肉禽区最易脏乱,所以设在市场的最里边,需要从挂着宣传牌的铁质拱形门进入。
这天,关煜带着队里的老扁身着便衣特意赶来,从现在开始,他们必须隐藏起自己警察的身份,乔装为餐厅后厨采购的工作人员。
市场里商铺如积木一样排列,一家挨着一家,每户商家的门头上都挂着招牌。因为当下开门营业的并不多,所以关煜刚走到肉禽区,便看见最里边的一间肉铺,门前摆着砧板,挂着大块猪肉,黑色的木质招牌上写着“荣发肉铺”四个红笔大字。
“老板,这猪肉怎么卖?”
按照老规矩,老扁故意和嫌疑人闲聊,关煜伺机侦查,这叫明察与暗访同时推进,他们这样搭配工作已经非常默契了。
说起老扁,也是一位工作多年的老刑警,比关煜还要年长5岁。他自79年复员进入警队,就一直从事的外勤工作,工作能力非常突出,但因性格耿直,得罪了厅里某个领导,所以一直没提上去。
“老板,你家猪肉怎么卖?”老扁随意翻着摊子上的肉条细看,虽然他并不太懂。
眼前的朱荣发并不是影视中经常刻画的屠夫形象,而是长得非常精瘦。短短的头发、黝黑的肤色、颧骨很高、眼睛显的很亢奋,耳朵上夹了一根香烟,肩上搭了一条沾有血色的白毛巾。
“昨天刚杀的猪,就剩下这一大块硬五花了,你若要了五十块钱拿走,保你只赚不赔。”朱荣发眼都没抬一下,开始着手收拾店外的物品,看样子是要收摊关门。
老扁故意嗤笑一声,“呵,你这一块五花肉还不够后厨师傅的一顿晚餐呢。”
朱荣发听得老扁海口,不觉提起兴起,态度也热情起来,连忙递上来一根烟。“哎哟,您是开饭店的?”
“对,鸿豫楼的后厨采购。这不年关担心肉源紧张,经理让我提前预定几千斤猪肉。”
说这句话的时候,老扁习惯性地抽烟,这是他特有的潜意识动作,每次说谎或者是有意掩饰心理真实想法的时候,就会表现出来。
鸿豫楼是昌平市为数不多的大酒楼,以灌汤包闻名。听说是鸿豫楼的后厨采购,朱荣发简直是如同见了亲人。
借着谈话的机会,关煜肆机溜进了店铺里边。因为四面没有窗户,内部的光线很暗。房屋非常拥挤,一个旧式的冰柜占了绝大部分空间,应该是用来储存生肉的。地面布满了油污和水渍,关煜每走一步,就感觉脚底被胶水黏住了一般。
和冰箱相对的地方,放着一台破旧的长条柜,柜面上堆着许多未及时处理的简易饭盒和几双未拆开的一次性筷子。
还有一瓶已开封的白酒,五粮醇。墙面上挂着一幅照片,是朱荣发和他妻子的合照。这种照片是在影楼拍的,背景是天安门城楼。两个人都穿着干净整洁的衣服,面露笑容,只是这笑容里似乎透着一丝悲凄。
外边依然能听见老扁和朱荣发谈话的声音,关煜准备在详细观察一番。这时他留意到,角落里老式冰柜的盖子边缘加装了挂壁锁。
一个需要经常使用开合的冰柜,为什么要特意装锁,这着实令人费解。关煜又凑近看了看,觉得这种锁不难开,只是擅自打开会不会引起朱荣发的怀疑。当然,即便是打开了也不要紧,毕竟还有警察身份做底牌。只是如果打开后里边没有和案件相关的东西,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就在关煜驻足思忖的时候,突然听见一声呵斥,“喂!你干什么!”
关煜转身回望,发现朱荣发正死死地盯着自己,目露凶光。
“哦,内急,想找个厕所。”关煜镇定自若。
“屋里没有厕所,出门右拐有公厕。”
朱荣发神色依旧阴沉,满是怀疑地望着关煜,随后态度急转直下。
“走走走,这生意我不做了,我还赶着回家过年呢!”说着,朱荣发就一个劲地摆手逐客。
此时,关煜明白朱荣发已经产生了戒备心理,若再步步紧逼就会出现破绽,于是恰合时宜地借机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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