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没有光,也没有风,一切都显得很静谧。
月亮悄悄浮出云层,一切似乎云朗风清。不知为何月光竟是如此的惨白,抬头望去,似乎带着憎恨、杀戮的眼睛。
云层悄悄覆盖住惨白的月亮,一切重归于黑暗。那层云渐渐染红,是云层?还是那月亮?
整个天空染红成血的颜色,仿佛红的似乎可以滴下血来。
他迷路了,迷路在黑色森林。黑色的森林长满了光秃秃的枝丫,高大而挺拔的树木直指着天空,仿佛会刺破苍穹。
他茫然着奔跑着,急促有些喘息,似乎黑暗中有影子窥视着自已,而不出现,只是加深他的恐惧。脚步划过草丛的声音惊起栖息的夜鸦,声音在夜色中凄厉,渲染着无处不在的恐惧。
云层散开,血红色的月亮。邪恶而有些狞狰。
黑森林里埋葬着那些因为罪恶或者因为冤屈而死亡的人,在最深处的墓园里,伫立着一块快没有名字的石碑,那是他们安眠的所在。也许是罪恶太多?竟然没有名字让世人忘记他们的所在?
他抬着头望着血红色的月亮,表情痛苦而扭曲。他抱着头嘴角不自觉的涎下唾液,脖子上的项链一闪一闪着,发出柔和的白光,而红色月光很快将其吞噬,项链碎掉了。
体内的血液沸腾着,灼热的仿佛要窒息。白色的皮肤开始脱落,露出里面布满血管和神经的肉。血管变得粗大而可以看到血液加速动。血管承受不住压力爆裂了,浓稠的血液四处飞溅着,到处都是鲜红。血液迸溅到大地,以他为圆心,原本黑黝黝的土地也变得血红,四处开裂着,像是惊愕张大的嘴。得到鲜血滋润,土地开出妖艳的曼陀罗花。最深处的墓碑里亡灵似乎开始觉醒,不安的开始蠢蠢欲动。石碑开始碎裂,一双双干枯的手伸出大地无数的白骨破土而出,他们极力挣脱泥土的束缚,想重新回归到世上,证明着自已的存在,让这个世界污秽而绝望,他们渴望着生者的血与肉,散发着怨念和无处不在恨意。
他身体迅速生长着黑褐色的毛发,呆滞的眼神逐渐凶狠而残忍,他抬起头望着月亮大声的吼叫着,声音在黑森林里回荡着,月亮仿佛红的更为妖艳。而泥土中的白骨仿佛挥动更为激烈,挣扎着破土而出。
墓园鬼火缭绕星星点点飞舞着,幽灵尖啸怨恨的呼啸如潮水汹涌而出,地下安眠的人终于回到地上,空洞腐烂的头颅没有任何的感情,摇摇晃晃蹒跚着而来,仿佛想要摧毁世上一切活着东西。高高的枝桠上,有只黑猫站在树梢上,冷冷注视着,随即隐没于黑暗。
早已经分不清他的摸样,早就已经不是原来的他。现在只是一头充满杀戮,戾气野兽,他冲进墓园,疯狂着摧毁一切可以看见的东西,那些死尸疯狂的撕扯,渴望带有鲜热血肉满足空洞而永远不会满足的胃,捕猎的乐趣,是捕猎还是被捕猎?墓园到处都是骨头脆裂的声音,血肉里的蛆虫不亦乐乎进进出出。那些丑陋而罪恶不应该存活于世的东西再次死亡,这次真的是形神俱灭,尸骨无存。
他的身体受了多处伤,是被抓伤撕扯的痕迹,鲜血缓缓流动着,永远不会停止。这是带着诅咒的伤口,伤口上袅袅冒着绿色的蒸气,他大口大口的喘息着,月亮隐没于云层之中,尖锐的狼爪蜕变成平常的指甲,浓密的毛发迅速的萎缩,重新生长回到身体之中,等待着下次疯狂而出。只是身体上伤无法消失,依旧流着鲜血,伤口上发着恶臭,已经开始流脓。摇摇晃晃着他抚摸着伤口,一步一晃朝着墓园最深处走去。那里隐藏着最深的秘密。
黝黑的石碑上面字迹早已经模糊不清,他吃力的推开旁边的石板,下面正如记载的一样,下面通向一条未知的密道,究竟会通往哪里?幽灵围绕在他旁边,为他指路。到处可以见蒙着灰尘的头颅,脚边偶尔有几只如小猫般大老鼠从脚边鬼魅而过。墙面上画着古老的壁画,壁画上透浓浓血腥味,让人有种作呕的感觉。壁画上的人脸的痛苦的扭曲有些夸张,分不清是笑还是哭,摸上去有些湿润,是眼泪吗?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淡淡的雾四处弥漫起来,直到将墓园完全笼罩着,雾色的颜色渐渐加深,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安静祥和。那些白色的骨殖快速的溶解仿佛浸入硫酸一样, 消失于无形。那块石碑连同后面的石板也缓缓消失,究竟消失去哪里?雾气缓缓消散,一切都没有发生,森林里多了一块废弃空荡荡的空地。
蜿蜒到未知地域的通道,突然后面响起了脚步声,缓慢而稳定叩在青石板上,他没有回头,扶着墙壁继续向下。墙壁上油画的肖像阴晴不变,由一个络腮胡子的家伙变成了一个哭泣的少女。地下隐隐参杂着哭泣和撕心裂肺的尖叫声,他的耳膜震的有些疼痛,耳朵里流出鲜血蔓延到嘴角,他伸出舌头舔舐着弯出一个诡异的微笑。终于到达了最深层的密室,那正中央里站立着撒旦的雕像。撒旦被捆绑在黑色金属感的柱子上,承受着永远不会熄灭的地狱之火煎熬,他高大的身躯,披着黑色的披风,头顶上尖锐而可怕的觭角,他那英俊的脸悲怆而让人产生怜悯。上他的手中握着沉重的剑,剑上流着鲜血,滴到下面永远不会满足的圣杯里。撒旦的嘴角有一抹不易察觉微笑,仿佛欢迎一个熟悉远方来客。
他闭上眼睛,用匕首划破手臂,让鲜血一滴一滴滴落于圣碗之中。鲜血滴入碗中,起初漂浮在表面最后被那肮脏邪恶的血吞噬加入其中。他口中念念有词,撒旦肩膀上的黑色的蛇顺着撒旦游了下来,他伸出手臂,蛇温顺缠绕在他身体游走,在他身体上啮咬画出一个嗲这六芒星的图案,在黑暗中闪烁着暗淡红色的光芒。他的表情痛苦在地上抽搐,口吐白沫,眼瞳在突然发散收缩,心脏一击一击仿佛快要停止 ,双手变得赤红灼热,那热量仿佛可以把铁壁融化,留下一个深陷而模糊的手印。在墙壁上歪歪斜斜很多的手印下面是一些白森森的骷髅。
他艰难挣扎着站起来,拔起撒旦手中的剑,狠狠刺进了撒旦的胸口,依稀听到撒旦疼痛的低吼,撒旦的眼角流下怜悯的血泪,他捧起圣杯,承接撒旦的眼泪。圣杯的颜色变得黑暗晦涩,他捧着的双手颤抖着,黑色开始从手掌开始蔓延向手臂蔓延,原本富有血肉机体开始变得干枯吸尽精华一般,他不再犹豫,握住圣杯一饮而尽。
黑色的液体缓缓流进他的身体,带给他冰凉的触感。疼痛洞穿他的灵魂,他的身体开始颤抖。他拔出匕首,用力地刺进自已的胸膛。从胸口缓缓向下。他的呼吸开始急促,身体却依然挺直有些摇晃。用手伸进自已的身体。拿出那颗滚烫而跳动的鲜红色的心。那颗心早就已经千疮百孔,伤痕累累。他握在手中放在撒旦面前。他眼睛流着泪,那不是泪,鲜红色那是血吗?他闭着眼睛一步一步晃到祭坛。心缓缓的消失融于撒旦。那条黑色的蛇迅速的溜进他的胸膛,伤口缓缓愈合,没有一点伤口,而他也终于筋疲力尽昏过去。
天上的乌云遮蔽了天空滚滚而来大有黑云压城城欲摧之势,乌云翻滚着酝酿着极大的愤怒。九天上的雷霆引而不发,天空上电光闪闪。雷声隆隆。终于再也忍受不住,倾盆暴雨劈头而下,在地上激起一个个无数密密麻麻的坑,雨冲刷着罪恶肮脏的大地,似乎可以带走一切邪恶。九天上的雷终于奔腾而来,摧毁着世界上任何不洁的东西。刹那间,整个天地都为之变色,雷电像鞭子一样抽击着大地,大地为之颤抖呻吟。他似乎从地狱里爬了出来恶鬼,一双眼睛凶狠绝望,如同饿狼的眼睛在黑夜里闪闪发光。他大声地吼叫着,这声音比九天上的雷霆毫不逊色,在黑森林整个山脉久久回荡着不曾消散,所有的人都会为此感到惊恐不安。死亡如同瘟疫蔓延开来,这个世界的秩序也会因此而崩塌,终于饥寒交迫疲惫不堪倒了下去。
湿冷的露水打醒了他,他爬起来,原本茂盛的森林一夜之间消失殆尽,地上坑坑洼洼,仿佛遭到了末日天谴。他站在山顶上,俯瞰着遥远的地方。随着视线的眼神延伸,鹰在天空中掠过的一道道痕迹,在那遥远的地方有着传说中的乐园,乐园中长着金苹果,金苹果可以治愈任何伤口,永葆青春,是世上所有人梦寐以求的宝物。不过能取得金苹果的人渺渺无几,没有人可以跨越过百丈宽的沟壑,沟壑下面是深不见底的深渊,深渊仿佛地狱的出口,灼热的岩浆翻滚冒起白色的蒸汽,任何落入深渊的人都会粉身碎骨尸骨无存。悬崖上终年刮着可以让岩石翻滚的飓风,这是一道天然的屏障,就是最善长飞翔的鹰一旦触碰这屏障,立刻灰飞烟灭。对面悬崖上入口终年不息的火焰,那火焰是从地狱的三头犬口中所发出,拥有四只被鲜血染红的眼睛三个头,性情十分凶残,皮毛上遍布毒蛇,充满了警惕时刻保卫的入口。乐园里到处都是郁郁葱葱长着珍奇异果的树木,到处传说流着琼浆,可以治愈疼痛的伤口,树上有着婉转的夜莺,只有人听到他的声音就会深深地陶醉无法自拔陷入睡眠,在乐园的中心是一棵枝繁叶茂的金苹果树,金苹果树下有着毒龙,他的嘴角涎着毒液,身体上长着足以反射阳光的鳞甲,如果得到它的血洗澡就可以刀枪不入,水火不侵。传说中只有得到神眷顾没有原罪的人可以无视这种种险恶,可以穿越过去到达乐园。
他决定去摘取那金色苹果,迎接未知而残酷的命运,即使赌上生命在所不惜,他长啸一声,光洁裸露的后背迅速膨胀着,丑陋而狞狰,因为痛苦眼珠泛白嘴角不又流出口水,血液迅速沸腾冒出丝丝黑色的蒸汽,嘭的一声,从背后压缩于一点爆炸,空气立刻弥漫一阵黑色的血雾,背后的翅膀一点一点展开,伸开足足有俩米长,剧烈的咳嗽着,吐出一口血色的唾沫。很好,我能实现我的目标了,他张开他的黑色羽翅,朝着传说中的乐园飞去,那传说中的乐园近在眼前触手可及,飓风出现了,他哀嚎着被抛出几公里远,翅膀迅速的融化肢解,漂浮在空中是漫天的羽毛。他不停着下坠着,朝着那深不见底的深渊坠落,那红色的岩浆翻腾着冒着白色蒸汽,可以吞噬一切灼热似乎扑面而来。难道说,这就是我的结局?我不甘心,他愤怒着嘶吼叫,回答他的只有坠落的风声,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的声音,死一般的寂静,他绝望的闭上眼睛,任凭身体自由的下坠、下坠。直到堕落到最深处的地狱,让那无边烈火消解他的罪孽,他最终尸骨无存魂飞魄散再无存在,一滴血泪从眼睛流过,真的结束么?
是啊,真的结束了。事情已经无可挽回,我已经尽力了。苦笑着回想着自已的一生,哀伤而悲惨命运,最后的时刻,那些美丽美好的画面一一在脑海中浮现,那郁郁葱葱的森林、他温暖而简陋的小茅屋、那只会说人话占卜的猫头鹰一脸臭屁的表情、慈眉善目不知道活了几千个世纪的老树妖,总会给他讲种种神秘刺激的秘闻,以及英雄探险的故事,他回想起传说那无所不能的英雄赫拉克勒斯,他的传奇和经历被那些吟游诗人赞颂。在传说中似乎没有什么难题可以难得倒赫拉克勒斯,他从小被那个恶毒嫉妒的女人憎恨着,当他还是个婴儿的时候,天后赫拉派了俩条毒蛇去咬死他,没想到在婴儿篮的他就显现出惊人的天赋,一只手就把毒蛇扼死,长大后,听从美德女神的劝告,惩恶扬善,行侠仗义,完成了天后十二件种种不合理的条件,最后遭受小人陷害自焚而死,死后升入奥利匹斯圣山,成为大力神。他英雄一世,毕竟他的父亲是众神之王的宙斯啊。他无力的叹息着,苦笑着哀叹着自已悲哀的命运,他的身体流着污秽狼人之血,每当到满月,便不由自主化身为狼人,失去理智在村庄里大肆破坏,因此被村子里的人所憎恶而被赶出村庄,和母亲颠沛流离在一个地方接一个地方辗转流离,最终母亲因为劳累和生病最终自缢而亡,当他回到那个茅草屋,他的母亲挂在房梁上,皎洁而惨白的月光,静静的映造在那苍白毫无血色脸上。他惊恐的捂住嘴,抱着母亲冰冷的尸体哭了一夜,直到流干最后一滴的眼泪。是啊,一切结束了,他苦笑着摇着头,已经绝望,还能做些什么?面对残酷的现实,我只能选择接受,静静在沉默中走向自已的死亡。
自已的命运由自已掌握!你不可以哭鼻子哦,即使面对那些欺负你的人,你必须坚强给他们看,因为你的懦弱他们会嘲笑,会更瞧不起你.。你就是我的世界,有你在我无所不能.....画面迅速定格在那一块巨大寒冷的玄冰之中,相信我,我一定可以找到传说中金苹果,让你重获新生,因为你是我的世界,是我活着仅存的意义,只要有你在,我便无所不能。他把她冰凉白皙的手轻轻放在干涩的嘴边一吻,郑重的宣誓着他赌上命运的承诺。那时的她是那样的虚弱,曾经觉得不可一世神采飞扬强大如神温暖如太阳的她既然会虚弱到如此的境地,似乎轻轻一碰就会灰飞烟灭。那时候的她热烈明亮如同夏日的中午太阳,却何时变得如此的虚弱、苍薄如同一张一触即碎的白纸?她哭泣着,泪雨如花,嘴里含糊不清呢喃着你不要离开我,我也不需要金苹果,我只需要在这最后的时刻你的陪伴,那一刻,他惊讶于自已的懦弱,那一刻,他心如刀割泪如雨下。唯一做的事紧紧抱着她,温暖她日渐冰冷的身体,她会渐渐的冰冷,会渐渐的死去,会渐渐腐朽,会渐渐消逝,直至化为虚无,直到留下一段漫长空白的记忆,直到在心底留下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在黑暗而寂静的午夜,他会翻来覆去的思念无法入眠。失去你的心情,真是令人悚然而惊呢。相信我,我一定会寻找到金苹果,治愈你的伤痛,这是唯一的承诺。他喃喃的自语,她拉着他的衣角的手渐渐松弛渐渐下坠.....他亲手冻结一生的挚爱,决定在一个温暖鸟语花香的日子的回来,到那时候,小茅屋里一定充满欢声笑语吧......这是我的梦想,我得期待。而我用生命守护,直到我面临着真正的死亡。
回忆该结束了。他喃喃自语。自已的命运由我掌握!他睁开眼睛,瞳孔不停的放大,直至眼睛充满血红。在空中折射出诡异的美丽黑色羽毛迅速的聚集,在背上的伤口迅速愈合,直至长出一片黑色的翅膀。轻巧的在灼岩之海翻滚着旋转,好险,差点就被岩浆所吞噬尸骨无存,几滴岩浆迸溅在墨黑翅膀之上,赐予的是刻骨的疼痛,这份疼痛将会赋予我力量。
食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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