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颜的美

永远忘不了《烟花三月》中的孔四贞被雨水淋洗显现素颜的那令容若、也令观众心动的一幕，那一刻，白皙的面容不再那么凄惨，娇嫩的朱唇不再那么刺眼，这才是最美最真实的贞儿。白素贞这个名字是极致的清纯，而她的由梅兰芳亲定的舞台形象是“一身缟素，头上一个红绒球”，这一身素，正是她冰清玉洁的象征。而那样粉面含春、珠光宝气的王熙凤有一次打动贾琏却是因为一张不施脂粉的“黄黄脸儿”。《黛玉传》搬上银幕时，虽然普遍反映比新版的《红楼梦》好很多，但是大家依旧对这个“黛玉”有所不满，其中一个原因就是“敷粉过多”，这样脂粉味儿重的“黛玉”自然不会为广大观众所接受，而曾经陈晓旭塑造的那个清灵卓异、晶莹剔透的“黛玉”却成为了永恒的经典。她那几张不施脂粉夹带着些许哀愁的剧照在她离世多年、在名著被翻拍多遍后仍然被称之为“无可超越”。是的，“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的绝美神女是“芳泽无加，铅华弗御”的。

不妨在静夜时分凝神观望一下寂静的天空，那时，月色融融如水，散发出的是柔和的光，曾经刺眼的光辉、曾经浮华的喧闹似乎早已被深沉的夜吞没了，只剩下它澄澈的素颜装点最甜蜜的梦乡，映照最安静的灵魂，这样宁静素淡的月亮似乎比那耀眼夺目的太阳更添了几分魅力。不妨细细观赏一下从绿波中微微绽放的白荷花，她们不愿意用鲜艳的脂粉污染素洁的面容，她们自信能经得起水波的考验，也不愿意把身躯包裹在华丽的服饰里，一片片青翠欲滴的绿色荷裙已足够她们挥舞水袖，舞出最曼妙的姿势了。不妨聆听一下经历雨水的花朵的歌声，这样的感悟，朱自清在《歌声》里有一段描写是极好的，“在被洗去的浮艳下，我能看到她们有日光是所深藏的恬静的红，冷落的紫，和苦笑的白与绿。以前锦绣般在我眼前的，现在都带了黯淡的颜色。是愁着芳春的销歇么？是感着劳春的困倦么？”在她们最素净的容颜里，我们才能更容易听懂她们的歌声里诉说的衷肠吧，而她们在日光里光彩照人时这些内心的符码却容易被忽略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