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 巴

幸福的家庭总是相同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一一题记

天色渐渐暗下来，随着黑漆漆的一片，秦凤的心被夜拉进黑暗里，没有灯光的室内，她不想开灯，躺在二楼大厅的沙发上听着走廊的洗衣机工作着，发动着机器声规律地转着、转着，她的心似乎随着转，晕头晕脑的，不想有知觉，绞痛的心， 几乎要夜带走她、吞了她。

“人是为了受苦来的。”

秦凤不知道什么时候记起这一句话，好像这话带着她过着受苦来的。

外边的人都说她命好。她说不出委屈难言、哽咽吞下的苦水 ，禁不住的只有眼泪 ，黄莲苦在心。

“儿子毕业考了，要回家了？洗着他房间的被子等待有太阳晒晒，是吗？”

精灵小心翼翼地问着，她怕惊动闭眼休息的秦凤。她眼角湿了， 禁不住的眼泪滴滴。

这会儿，她躺在沙发上没有言语。

六点时分，秦凤拿着拖把到三楼，一声不吭地拖地、收拾房间，精灵嗅到了没有硝烟的火药味，“这房间是小公主的，她怎么收拾着？三个房间的绿萝都洗干净、加水，然后放回各个房间，她拿着抹布把各个门窗都擦干净，一层楼的三个房间，她动作迅速收拾着 ，客厅的地板也搞干净，她准备住在三楼，不跟陈彬在四楼睡了？

秦凤的一言不发、没有招呼陈彬做事让精灵猜疑着。

秦凤为了让陈彬动动手脚，她不会不提醒他做点家务活。

上午，秦凤已经让陈彬收拾房间、洗被子、晒衣服，可他一点都不干，就连挂着一排衣服的二楼大厅的窗户都关闭着，衣服不但没晒太阳，还在屋子里闷气，明天再下雨，岂不是会有湿湿的味道？特别是陈彬的西装外套、风衣 ，不都发毛让秦凤瞥见，昨天上午她洗干净晒了几个小时太阳，接着下雨，今天又没拿出去晒太阳、吹吹风，如此阴雨天气，这西装外套不湿气才怪！

精灵看着秦凤忙着忙着的快动作，她气狠狠的神情哪会看不出来 压抑的心情？

陈彬既然叫不动，秦凤有手有脚的人，她不会做吗？

勤劳、努力肯干的撑着腰板独当一面的秦凤，借钱救了陈彬的秦凤，她似乎已经忍无可忍要跟陈彬划清界限，那大动作就是要跟他分开睡，那样子就是让他自由散漫，她不再跟自己生气，她要跟这个苦了大半辈子的男人决裂 不再委屈忍辱负重！

如此有第二次生命的清醒的人还要她伺候着，秦凤还能继续卖傻、没感觉吗？

秦凤有感觉。以往的苦与累、委屈着自己，她煎熬着过来，一直都是这样的日子，她为什么要临死前才醒悟？

秦凤自问为伊做嫁，到了今天还是一副拖磨的当工具？

秦凤沉默着、思想着，心动着，三十多年的婚姻，一味付出辛苦的无私奉献就是如此的结果，不当她人看、尽是活该这样拖着，一点活儿不要累他，不是他的事？

他吃的饭是她煮的，菜是她买的，鱼鱼肉肉、家里家外的人情世故都是秦凤掏钱交际，她一张嘴让陈彬收衣服还遭他讽刺，“这天气你就拿衣服出去淋雨？”

秦凤拿衣服晒太阳，一个大活人在家里，秦凤得让他收衣服，不然晒干了的衣服会淋雨的！

秦凤明知道遭受陈彬讽刺，她还得说，因为衣服晒干了，这时候下雨也没关系。

收收拾拾着、干活的秦凤不累、不操心？陈彬收衣服这事儿，他烦了、讨厌秦凤让他收衣服？他有理，他不拿衣服出去晒太阳的人。如果秦凤不拿衣服出去晒，他这会儿也不用收衣服。

陈彬就是陈彬，他觉得有理就是理。

昨天下午下着雨，秦凤把晒雨伞的事忘记了，一把雨伞在外边淋雨，陈彬看见了，撑着雨伞走出家门去拿淋湿了的门口的雨伞。

“雨伞已经淋湿了，何必出去拿？岂不是把人淋湿了？好好的人为一把湿了的雨伞淋雨感冒了，划算吗？至于这样吗？”

秦凤从二楼收好衣服下一楼来，她见陈彬如此这般，他完全没有必要为一把雨伞这样出去淋雨，可他却表现得如此英勇，一大堆衣服堆放着发毛他一丁点都不上心 ，不关他的事。

陈彬就是陈彬，他想怎样就是有理由，秦凤做什么错什么，做好吃的让他吃，他说：“塞屎！”

秦凤逼着他吃屎！

一幕幕如电影放映中，秦凤的哀怨自个儿消化。

陈彬在于不受伤的几十年前对她也如此，做了两次开颅手术之后三年了，可以饶恕他还没恢复神志、还没清醒吗？

不，他一直不会对秦凤友善过、主动拿钱给秦凤花，他就抓紧口袋不花钱，他是守住钱的守财奴，他时刻醒觉着的就是钱，其他一概都跟他无关。

2019年5月份，秦凤晕倒，人坐不稳，他拖着她上二楼房间睡觉，拿了几包药片给她吃就算了 那时候秦凤不会死掉，的确贱命得很、拖着的苦命人。

秦凤就是秦凤。

当陈彬被撞伤，她怕陈彬死掉，把他送到省医院抢救 ，不然，就不是今晚的秦凤自言自语了！

人生啊！

秦凤活的是一口气，而这口气为家庭、为陈彬付出一生心血，她卖力做好却是不被他当人看待！

沉默着，一切的一切只能做一个总结了！

秦凤心酸着，还要继续痛苦余生吗？

秦凤立即有动作，她不想再看他 ，不再跟他接触、说话，她得改变自己，不然就是一个活死人！

今天是一个特别的日子，她不想气，不想恼，不想将自己刺激，沉默，在于动手扫地之间；安静，在于收收拾拾中，拖地、刷窗户、拉开房间的窗，洗纱网，一件件忙着、做着。累了、苦了的三十多年的婚姻，这会儿，秦凤的心淡了，随即心绞痛死掉 ，不如死心塌地当没心肝了，不好吗？

傍晚六点时分，当秦凤上二楼收拾衣服的时候，她发现二楼的排放的衣服一件也没有拿出去晒太阳 ，并且窗户关紧着一点风透气也没有，被子更是不见他洗。

秦凤禁不住恼怒着，她冲着走出门口的陈彬叫嚷着：“你从今往后的衣服，我一件都不管，随你的衣服发毛吧！幸好你的人这会儿走动一下，不然也会发毛的！”

一连雨天的这几个星期，有太阳是多么稀罕的金贵，该珍惜日头，有日光应该马上晒衣服、陈彬自己的西装、外套不该晒晒太阳？

秦凤上午看着日头出来马上发微信给陈彬，抓紧有日的天气晒衣服……

陈彬不管、不知道，没感觉，他会说他半食半饿，他会抽烟，他会买排骨吃，他不会做家务，洗个碗都不沾手。

秦凤会做的，她现在还不会累死，得拖着，她死了，陈彬不做不就没人管，秦凤也就不会看到，没她的事了！

哈哈哈！

秦凤笑出了眼泪，情不自禁啊，她就是苦的主，人家不管什么事，他过自己想过的日子，她操劳是她自找的！

秦凤收拾好三楼的房间，她有房间睡觉，她手脚会动 ，能做会吃。

秦凤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