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人

作者: 别山举水 | 来源:发表于2019-01-31 07:30 被阅读117次

    不管在外漂泊多少年,我一直生活在土地上,轻轻悄悄。不管写了多少文字,结识多少朋友,不管别人以为我如何是文化人,回到老家,我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该做的事一样不少。

    我就是一块田地上的泥土,回归到浑黄的颜色,可以随意滚落。我就是门口树上的一根枝桠,普通得让人熟视无睹。我就是一个对土狗侧目,对娃儿嬉笑无形的邻家人。我就是一个抄着手闲逛,眯着眼在太阳底下昏睡的油腻中年。

    我有时冒出赤裸裸的乡土脏话,任下巴的胡子像野草般翘起。我有时腼腆得如没下阁楼的姑娘,脸上红晕乱飞,不肯消退。

    我有时说话像蚊子嗡,有时咳嗽像惊雷起,有时毛里毛燥,恨不得窜到天上去。

    我可以趿着拖鞋走,我可以提着裤子跑,我可以为寻找一个词语,急得双脚跳。

    我捧着锅巴粥大碗大碗的喝,我戴着毛线帽罩住了眉毛,我坐了一屁股的灰,硬是没有人告诉我,只是捂着嘴偷笑。

    该扫地的时候扫地,该劈柴的时候劈柴,该淘米的时候淘米。想要喂马,却找不到马圈,只能扬手驱赶树上的麻雀,捡起瓦片在水塘里打漂漂。

    我拿着镰刀去砍刺,我担着箩筐去挑木炭。我走过了小石桥,我盯着水中的倒影笑呵呵,自卖风骚,将凌乱的头发撩一撩。

    我看着远方,远方是一座座馒头似的山。我想要写几句诗,却发觉,当下最要紧的是,给菜园里浇几担大粪,用锄头薅一薅。

    我坐在炉火旁,任烟气将脸庞熏的像屋顶的檩子。我盯着发裂的手背,寻找岁月落下的痕迹。我刚要跷起腿来,却发现旁边还有大人。我在喉咙里叹了一口气,计算着来年还会不会收成好。

    我点头磕脑,听别人说三道四。我絮絮叨叨,将陈年往事打捞。我像个妇人,在街上挑挑拣拣,讨价还价,昂首挺腰。我像个男人,在家族的大事面前,慷慨激昂,唾沫滔滔。

    我盯着灰白的天,也关心明天下不下雨。我伸长了脖子,踮起脚,在人群后面看热闹。我坐在闹轰轰的电视机旁,心中打起了文字的草稿。

    我哄着女儿睡觉,嘱咐儿子洗澡,时不时搔搔后脑,想着怎样做老子才算地道。

    风依旧一阵一阵的吹,星星来了又走了。大白菜,腌豇豆,萝卜条,我不知道吃哪一样好。待到夜深人静,捂着肚皮,才知道里面有些东西没有释放掉。

    三几个文字,在里面蹦蹦跳跳,闹得不可开交。它们像一株株禾苗,在故园里,由着农人侍弄,长势良好。

    我挽起袖子,卷起裤脚,来到我的土地,种生活,种岁月,种情怀,管他汗水如何冒。管他如何泥泞,在生命的风尘里,我一步一步地走,以农民的姿势,将日子过得踏实可靠。

    脚下,有蛙鸣虫叫。远方,有诗意妖娆。

    我在路上,面露微笑,扣紧了老棉袄。

    微信,bieshanjushui。公众号,别山举水。美篇签约作者。中国散文学会会员。散文集《人生处处,总有相思凋碧树》已经上市并全网热销,有需要签名精装版的,微信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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