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城市被一片白包裹着,冬天的凌晨格外的寒冷。不远处,朦胧的白色中出现了一个黑点,正在慢慢移动。人影越来越近,可以看得见是一个人深一脚浅一脚的在雪地中跋涉前行,细看背上还背了一个大包裹。
渐渐的,天边露出了鱼肚白,入目可见的小铺子渐渐开张了,出外活动的人也多了起来。路边有一家早餐店,店内热气蒸腾,飘来一阵阵食物的香气,女人抬眼看了看歪斜的牌子上写着张氏餐馆,字迹斑驳。
连夜赶路让这个女人饥饿劳累,走进了一家面店,细声细语的对老板说:“老板,给我来碗面。”老板打量了她一眼,“姑娘,咱先说好啊,像你这样的赶路人我看多了,你如果没钱的话。。。”女人连忙说“我有钱,我有钱,你放心吧老板。”老板半信半疑的对后厨招呼了一声。在店里充满热气的环境中,这位年轻女人的脸上充斥着淡淡的粉色。她对着上菜的年轻小哥道了声谢,便忍住烫扒拉了几口面。
这时早晨的黄金时段已经过去,老板得空过来与她聊天,不怀好意的打听女人的一些事情,得知女人叫孙韵,在热气的衬托下,孙韵的脸更加的娇媚,老板眼睛都看直了,伸手就想摸孙韵的脸,孙韵一惊,躲了过去。孙韵脸气的通红说,“大哥,看你人模人样的,做人这么不规矩。”老板被弄得下不来台,恼羞成怒去抓孙韵的手,刚挑完水进来的打杂工宋坤看到这一幕,撂下挑子就过来抓住老板的手,把他往地上一推。挡在孙韵前面,对老板说:“你怎么这么禽兽。”老板本就面子挂不住,此时还被自己的工人推在地上,恶狠狠的说,“宋坤,你别忘了我可是你老板,你这样对我小心我让你滚。”宋坤回头看了眼孙韵,说“姑娘没事吧,别怕,有我在”,便朝着老板说,“不干就不干,我还不稀罕呢!”他对着孙韵说“姑娘,吃好了没有,吃好了我带你走。”孙韵有些感激的望了他一眼,连忙点头。
经过刚才的英雄救美事件,孙韵跟宋坤朋友关系建立的很快。孙韵不好意思的说,“宋坤大哥,害你丢了工作。”宋坤挠了挠后脑勺,说“别这么说,本来也不想在他那里做事了,那个老色鬼,整天不务正业的。”“那你接下来打算干什么,我害你丢了工作。”宋坤说“不知道呀,天下之大,一定有我的容身之处”宋坤反问“那你一个女人家不远万里赶路是为了什么”话说完才发现孙韵满面愁容,正准备岔开话题,听见她开口:“我去找我丈夫,他出来谋生,半年没迅息了。”两人走了小半夜,好不容易看到一家旅馆,宋坤便说,“先进去住一夜吧,明天再决定。”
两人走进去时,看见一男一女搂着进去,孙韵就觉得那个男人的背影很熟悉,很像自己的丈夫,在她犹疑时,那对男女已经进了房间了。宋坤正在与老板要两间房便宜些费口舌,折腾了挺长时间,孙韵觉得十分尴尬,正准备开口说宋坤的房费由她出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给我来点宵夜加几瓶啤酒”正是刚才挽着那个女人进去的男人,而这个男人就是孙韵在外半年没音讯的丈夫胡志。孙韵瞪大了眼睛,感到难以置信,这时胡志才注意到孙韵,一时间愣在那里。前台把啤酒吃食递给他,他才反应过来,拉着孙韵就往外走。正巧这时那个与胡志一起的女人出来,叫了声“胡志,怎么还没好呢,磨磨蹭蹭的,人家都等急了。”孙韵甩开胡志的手,“你跟她什么关系,你不是说你在外工作,你这是在干嘛?半年毫无音讯,跟女人在这里厮混!”胡志脸都尴尬红了,不停把她往外拉,嘴里念叨着“别在这闹,你不嫌丢人我还嫌呢!”孙韵被他拉出去,女人也跟了出去,留下宋坤一个人在那里,面对旅馆里他人调笑看热闹的眼神,尴尬的不知如何是好,脸弄得通红。
旅馆外面孙韵跟胡志吵架的声音越来越大,胡志终于承认自己在外面有了女人,要跟孙韵离婚。孙韵一听忍不住给了胡志一巴掌,胡志气冲冲的威胁他,那个女人也冲上来对着孙韵没好气的说,“我看你也不见得清白吧,刚才跟你一起的男人你不也是要跟他开房,何必故作清高,纠缠不休惹人厌烦。”孙韵一听,气不打一处来,又不知该从何说起,只说句“我跟他没关系,但是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我身正不怕影子斜,你们别贼喊捉贼就行,明天上午八点在这,我跟你一起去离婚!”说完孙韵走了进去,拿起自己的包裹就往外走,宋坤见状也跟着出去。
离旅馆越来越远,孙韵再也忍不住的哭了起来,宋坤在一旁也不知如何是好,手足无措的看着孙韵哭,过了一会孙韵站起来对着宋坤说:“宋大哥,真是不好意思,让你撞见这一幕。”宋坤摇摇头说:“没事,不是你的错。”
第二天两人如愿离婚,孙韵心里打算跟着宋坤谋生,便问宋坤以后有什么打算。宋坤也很迷茫的样子,孙韵见他这样子便提议说跟他一起,去哪都可以谋生。宋坤感到有点惊讶,本来他一个人自由自在惯了,突然多出一个女人,让他有点不适应,不过他看孙韵刚离婚,也没什么去处,便答应了。
孙韵跟他来到一个城镇,二人寻找了几天的工作,都没有合适的工作。有许许多多像孙韵和宋坤这样的人来异乡谋生,可是当地的人们都不敢乱用没有人担保的人来自家做事,害怕外乡人卷了自家的东西逃跑,这样岂不得不偿失。孙韵和宋坤在这逗留了好几天,二人身上的钱财也都用的差不多了,他们越发的困窘。连一个简陋的馆子都住不起,只能蜷缩在避风口的巷子里。那是一个穷困的年代,家家户户人口都多,吃饭的嘴也多,除了大城市需要花钱雇人,其余地方都很少要用人,如果非得用,也需要有人担保才可以放心的用。
孙韵和宋坤认识到这一点,便决定离开这里去一个更大的城市,虽然生活更艰难,但是同样的机会也更多。他们一无所有,又是外乡人,本地人本就排外。他们只能先去工地搬砖,起早贪黑,拼死拼活挣到了一点存款。孙韵的脸不复当初美貌,脸上沧桑了许多,也黑了许多,一双手更是布满老茧,看着比实际年龄老了很多。宋坤看到她心疼不已,总觉得是自己亏欠了她,让她跟着自己吃苦。于是宋坤像孙韵提议说:“我们要不自己开个小摊吧,做一个小吃摊,这样你也不用那么辛苦了。”孙韵一听,觉得可以,就兴高采烈的答应了。二人就着手去准备这些东西了。孙韵休息了几天,小摊就开起来了,一开始生意不好,但孙韵做到有口皆碑以后,生意还行,能够维持日常生活还有富余。
孙韵家里是落败的书香世家,从小就受文化的熏陶,但是文化家庭在那样的年代,并不能挣什么钱,也没什么权势。后来家里日益衰败,家里传承的家底难以维持生计,便开始变卖家产。孙韵出去谋生遇到了第一任丈夫胡志,孙韵生性单纯,而胡志又惯会哄人,胡志看孙韵貌美单纯,就一直对孙韵展开追求,孙韵也日渐动心,后来他们就结婚了。结婚不到一年,胡志跟孙韵说自己要出去谋生,让孙韵在家里好好生活,等他发达了就来接她去过好日子。开始半年,胡志还会往家里寄钱,后来开始半年胡志都了无音讯,也未曾寄钱回家。于是就有了开始那一幕,孙韵依照胡志之前给的信息来寻他,便看到了他与别的女人在宾馆。
宋坤从出生起就没了妈,与他爸爸相依为命。可是爸爸也是羸弱多病,再加上小时候为了养活宋坤拼命赚钱,落下了严重的病根。所以宋爸在宋坤十五岁的时候就去世了。留下宋坤一个人,宋坤正应了这句话“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他料理好宋爸的后事,就变卖家里值钱的物件,而后离开了这里,他从小长大的地方。他在不同的地方打工生存,小小年纪就知晓人间百态,尝尽人生百味。后来逐渐长大,在那个遇到孙韵的店里工作了好几年,一直想换工作可是安定惯了没下定决心。孙韵被老板欺负,让他坚定了这个想法,把老板揍了一顿,跟孙韵一起离开了。于是有了后来的故事……
八年过去了,在热闹的大街上,出现了一家三口,男人高大,女人气质不俗,穿着打扮也挺得体的。宋坤与孙韵奋斗这么多年,才有了属于自己的一个家,前几年才打算生一个孩子。一家三口说说笑笑很是幸福,但在不远处,有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正在看着他们,尤其是那个优雅得体的女人,乞丐的眼神充满了悔恨与无奈。女人像是感应到了这道视线,往周边看了一眼,乞丐忙低下头。女人也回头跟家人有说有笑的商量去吃什么,在经过乞丐的身边时,从包里掏出一百元放到他面前,便继续向前走去。
孙韵应该也认出他来了,但还是选择帮助他。世间的事大抵如此,善良是人生不可或缺的珍贵品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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