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一抹残阳慵懒得斜挂上西山,淡淡的光漫过丛林,从高矮不齐楼层的缝隙窜至湖城河里。池水像刚染过的帷幔轻轻摆动,更像是一瓶打翻了的红色染料。
秦虹坐在桥面上,两条修长的小腿垂在木栈道的下面,白皙的脚丫上没有鞋,一眼望不到头的护城河里湖水荡漾。
她急躁地又看向手机屏,因为她要等的人迟迟不来电话。就在今晚,她要告诉他一个秘密,这个秘密也是她能争取到他的资本。这些日子她小心翼翼地掩盖,为的就是等这一天。
韦民接到秦虹的电话时,正与一群人在公司招开电视会议。做为公司的负责人,心里多少有些烦躁。公司需要他做决定,家里瘫了一年的老婆希望他来照顾,现在又来了个秦虹在中间折腾。他烦,他特烦。他烦她的不懂事烦她的要求越来越多。
他和秦虹认识完全处于一次意外。那天,他下了班派遣了司机一个人徒步走。先去那家百年老店买了妻最爱的小笼包,然后一边欣赏着落日黄昏的西林城。这座城虽然他来了好久,但像今天这样近距离地观看还真是很少。被晚霞包裹的西林城,像个襁褓中吃饱了的婴儿,温柔恬静可人,让人爱到骨子里。
西林城里属湖城河岸最美了。不知不觉他的脚步已经走上了木栈道,远远的,看到一个身材娇小秀发乌黑的女子坐在栈道的一角,看着河水发呆。一阵风吹散披在背后的秀发,露出一张尖尖的小脸,虽巴掌大小却美艳无比。
韦民的心扑通跳了起来。那个影子太熟悉了,和去世的初恋一模一样。要不是他亲眼看到她的遗体被推进了火炉,他亲自抱着骨灰盒放进墓穴,他几乎相信那就是她。
近前几步,当他看到女孩眼睛里的落寞和无助时,不知为何,他突然感到心疼。想抱着她陪着她。女孩儿微眯着眼睛两臂轻轻举起,两条腿也慢慢伸开与栈道平行。他被那那双禁闭的眼目里缓缓流淌着的泪花打动,她为何伤心?她这是要跳河吗?就在女孩儿身体前倾时,他一把拉住她的手臂,将她拽到自己身边。
女孩儿叫秦虹刚刚大学毕业。父母因为感情不合在她初中时就离婚了。是母亲独自一人将她拉扯大又供她把大学读完。就在她们以为苦尽甘来时,母亲查出得了肺癌。昂贵的医药费,每个月的化疗费早已将家底掏空还欠了一屁股外债。又到了该交化疗费的日子,没钱没有亲人可依附的秦虹伤心欲绝,她想到了死。活着就是遭罪,唯有死了才能彻底解脱。尽管她不想死。
韦民救了秦虹一命,还替她交了医疗费,唯一的要求是要她陪他几天。其实,即便韦民不说秦虹也有这打算。多日的相处,她早已爱上这个文质彬彬多才多金的男人。为了报答救命之恩,做了情妇又能如何?何况她乐意为他付出。
韦民带着秦虹,经常去他私人的一处住宅做那些成年人爱做的事情。秦虹是大学生有文化又漂亮,他不想亏了她 。他想掏钱买一处宅子让秦虹母女住过去,但秦虹也有文人的骄傲,直接拒绝了。他们交往前,韦民向她提出要求,不能怀孕更不能生小孩。问他为什么,回答说是不喜欢。他与妻是大学校友感情牢靠,他的公司也是岳父出资帮着成立的。外面的女人只能玩玩不能当真是他早已立下的规矩。按理说这项不成文的规定太残忍,直接砍掉情人登堂入室的贼心,偏偏秦虹就是接受了。
没有孩子又能怎样,她就不信凭自己的美貌才华,留不住男人的心。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她心里自有自己的打算,等韦民离不开她了,自己就弄出来个孩子,没有希望的事也能变成希望。
秦虹一边与韦民云里雾里,一边偷偷把用VC偷换下来的避孕药扔进冲水马桶。她用心计算着排卵期,那几日天天缠着韦民。男人都是偷腥的猫,尝到甜头自然乐此不疲,越发卖力了。
有一天,同学邀请一帮好友去酒店庆祝生日,秦虹出来洗手间路过左侧包厢,一眼看到了那个男人。男人穿一件淡橘色的条纹衬衫,打着领带剃着寸头潇洒俊朗。他的身旁坐着一位身材火辣的女士,棕色的波浪卷发下,一张玲珑有致的脸让人嫉妒。韦民正体贴地帮女人夹菜,还为她挑出鱼刺。时而垂下头与她窃窃私语,眼神温柔到能拧出水来。这就是他的结发妻,她想。同时一股莫名的嫉妒感喷涌而出。就在她转身离去时,发现女人身后坐着的竟是轮椅。
呵呵,真是苍天助我。一个瘸子还有啥可顾忌的。秦虹像是寻到了宝藏脸上的雾霾一扫而光。这孩子,必须生,
秦虹手握着孕检单颤抖着脚步走出医院。她的心跳加速,像挤压在火山处的岩浆随时就能爆发。
她想了多个与韦民见面的地点,却不十分满意。然后她想到了护城河,想到了木栈道。那是他们初识的地方。等了许久不见人来,秦虹轻抚着肚皮说,“宝宝,爸爸很忙,咱再等等。”
夕阳把丢尽护城河的余晖一点一点遣散,远处的高楼也逐渐模糊起来,木栈道踢踏踢踏的声音越来越淡,几只鸟儿拍打着翅膀嘎嘎着没入林子。天色暗了下来。
“韦民,你为什么还不来?难道你想我们的孩子也站在外面吹冷风吗?”
“对不起秦小姐,韦民在做饭,需要我去帮你喊吗?”电话里,一个好听的女人的声音传来。
“秦小姐,秦小姐……韦民是不是和你说过他不喜欢孩子,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是我不喜欢。”电话掐断了,秦虹一下子瘫在地上。原来她一直知道她的存在,原来她想要觊觎的东西,人家一直明白。呵呵!秦虹笑着笑着笑出了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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