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

“妈，平时你最爱吃虾了，快吃啊！”

二姐一边翘着兰花指，一边用力撕扯着虾皮，将剥壳完整的一只整虾丢进母亲碗里，嘴还不停地嚷着。

此时，小月正围着围裙站在灶前忙着煎鱼炸藕，两只手恨不得多生出几只来用。丈夫大军扎进厨房看了一眼：“要我帮忙吗？”

“嗯，太需要了，赶紧来剥蒜，顺带着把青菜洗了。你二姐也真是，每次回娘家只会坐在那里吃吃喝喝，自己闺女又不是贵重客人，不会进来厨房搭把手吗？”

油烟机拼命地叫，小月将粘了蛋液的最后几片藕夹放进油锅里，锅里的油滋滋地冒，就像她此时压服不下的心情。

“你小声点，我二姐好不容易回趟家，就不要让她沾手了。”大军把蒜扔进蒜臼内，左手一用力，蒜瓣嗖地蹿至半空中。

“你还是赶紧出去吧！捣个蒜都不会，你陪你妈陪你二姐一起去吃喝！”小月一把将大军手里的捣捶扯在手里，生气地说。

大军并没有走，而是来到水池子旁仔细地清洗蔬菜。他没说话也没替自己辩解，二姐每次回家的确这样，从不伸手帮着弟媳干点活儿，除了吃就是拉家常，一张巧嘴能把臭的说成香的，能把死的说成活的。而往往这类人，却不务实，只是嘴皮子麻溜。每次回家要不就是拎着十根胡萝卜（空着手)，要不就买一斤蛋糕或者一块打折的香蕉，坐在餐桌还装模做样，用弟弟家的饭食讨母亲的欢喜。

“你姐今天等于空手回来的，好歹她也给老人当闺女，就不会买点妈爱吃的东西回家吗？”一月一边盛菜嘴里一边埋怨着。

“她这人就这样，家里有学生要供也不富裕。不就是多张吃饭的嘴吗？不要生气了。大军接过菜盘安慰妻子说。”

饭菜上桌，看着泛着金黄色的藕夹和色香味俱全的水煮鱼，二姐的筷子已经在菜盘上划拉开了。

“小月做的藕夹真好吃，赶明儿你教教二姐怎么做。”二姐刚把嘴里的藕夹咽下去，又夹起一个，要塞进自己嘴里，突然想起了什么。

“妈，你尝尝。这东西太好吃了，我们家牛牛也喜欢吃。”婆婆接过藕夹慢慢嚼着说，是挺香的。

“小月啊！你二姐走时给找个袋子，把剩下的让她带回去给牛牛。”婆婆冲着小月喊，正在厨房擦拭油污的小月，眼里的泪水像泄了闸的洪水，随时就能滑落下来。

吃过饭，二姐说要走，还要弟弟大军把她送至车站。婆婆从房间里拎出一箱子牛奶对二姐说，“牛牛正长身体，这箱奶你拿回家给他喝。”

二姐佯装推搡但很快接过去，背起包包扭着水蛇腰喊着大军。大军发动起摩托车，二姐一手拎着奶，一手撮住大军的衣服滋溜爬了上去，车子冒出一道黑烟驶出去很远。

“妈，你怎么可以把我买给洋洋的奶给了二姐？她每次来给你带过几回东西？好歹您也七十多岁了，也生过养过她。”小月看着房间的桌子上空荡荡的，委屈地责问婆婆。

“你二姐不是还带着香蕉？给洋洋吃不是一样吗？”

小月几步走进房间，把装香蕉的袋子拎到婆婆面前说，“这是她带给您的，我们可不敢享受。”说完砰地一声关了卧室的门。

“不就是一箱子奶吗？都是一家人谁喝不一样。我女儿给我带的香蕉，你们不吃我还不舍得给呢！”

老太太撇着嘴嫌弃儿媳妇没事找事。掀开袋子，刚想把手伸进去。但见里面的东西黑乎乎的，伸手一捏又软绵绵地，活像一坨烂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