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之后半夏所在的军队获胜回朝,皇上在朝堂之上龙颜大悦,赏赐绫罗百匹,珠宝无数。散朝之后,半夏正要出宫门时,却见小莲在门侧探头探脑的张望,见到他立刻跑了过来,也顾不上行个像样的礼,就兴奋地忙不迭道:“半夏将军,果真是你啊!公主听说你要回来,让我在此等候,等了好些天,可把你盼到了。”
半夏微微蹙眉,冷冷道:“公主找我何事?”
“何事?”小莲面对半夏的冷漠一时摸不着头脑,忿忿道,“自你出征之日,公主一直牵肠挂肚,日夜难安,你既回来难道不该去报个平安吗?”
半夏张口正要说话,却听得身后传来一个欣喜的声音:“半夏哥哥!”说话间一团红影已飘然来到面前,那肤如凝雪的面庞洋溢着兴奋的红晕,秀气的双眉挂着不加掩饰的欣喜。
半夏微微一怔,随即跪下行礼:“参见公主殿下。”
安宁公主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叩拜惊住了,急忙欲扶起半夏:“不过一年不见,怎么愈加生分了?”
半夏避开公主伸来的手,起身回复道:“规矩礼数是要遵循的。”
安宁公主伸出的手僵在半空,神情错愕无语。
半夏冷冷道:“不知公主找我可有要事?若是无事,在下还有公务在身......”
“我当然有要事!”公主急切而气恼,“半夏哥哥还欠我一件及笄礼物,还没有称我一声林夕儿,难道忘了不成?”
半夏淡淡应道:“主仆尊卑有序,公主的名号又岂是我这样的粗鄙野夫可以称呼的?”
“半夏哥哥为什么突然对我这样冷漠?是夕儿做错什么事了吗?”公主眼眶不由得红了。
半夏面无表情,丝毫不为所动:“属下从前年幼无知,礼数不周多有冒犯,望公主恕罪。”
“将军,怎么如此无情?公主为你日夜担忧,你却如此铁石心肠。才不过离开一年,就把七年的相处情谊,抹杀个精光。真看不出将军居然是如此薄情之人。”小莲忍不住插嘴道。
“住口!”公主轻声呵斥,勉强笑着似是为半夏辩解,更似自我安慰,“将军刚刚回朝,征途劳顿,想必是累了,我们还是改日再说话吧!”
待二人走远,半夏才抬起头来,伪装的冰霜早已融化,痴痴的望向那已远去的身影,贪恋的目光迟迟不肯收回。初秋的风迎面拂来,吹落黄叶片片,吹动衣裾翩翩,吹不散半夏心头愁绪万千......
回到沁芳斋,小莲还不住的抱怨,林夕儿却是一言不发,默默想着心事:前几日,父皇接见了波斯使者,被其供上的奇珍异宝与异域美女迷惑,竟当即应允了其波斯王子的求亲请求,愿遣一名公主以结秦晋之好。之后又似不经意地向林夕儿试探是否有出嫁之意,扰得夕儿心乱不已。本以为半夏回朝可以与其打个商量,谁知竟遭如此冷遇。念及此,不禁忧虑满怀。
近几日半夏难得清闲,依林夕儿以往的脾气定然会三番四次来问个明白,可这回自打那次见面后,她竟一次也不曾来过,实在不像以往的个性。以往?这个词从半夏心头飘过时,不禁引发无尽怅惘,那少年不识愁滋味的美好早已消失在初到戎狄的那个夜晚,恍惚间他似乎又看到了悄悄潜入帐中的师傅,听到了那番令他痛彻心扉的话语......
“夏儿,若这次能胜利返回,必将获取皇上信赖。也不枉我费尽心机将你安放在公主身旁七年。”
“师傅此话何意?”
“公主是一块供你复仇的跳板,是为了让你一步步接近仇人,一举成功,手刃杀父仇人。”
“莫非我的杀父仇人竟是......”
“正是当今皇上!”
半夏身躯一震,面色如霜。
“当年他为了夺取帝位不惜骨肉相残,设计将你生父冠以谋逆之罪,并为斩草除根,派杀手将你全家满门灭口,只有刚刚出生的你被母亲藏于暗门才幸存下来。这样的血海深仇岂能不报?”
半夏面如死灰,眼前似乎看见了那血雨腥风的夜晚,恍惚间还似乎见到林夕儿的身影悄然而至对他粲然一笑,便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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