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昌二妙19：善导棋路奉山阴

中华棋士史系列之海昌二妙

施老爷听毕范世勋的言辞，面露难堪之色，说：“我且暂行考虑，日后再答复。”

海昌二妙19：善导棋路奉山阴

傍晚，施老爷处理完公务，在庭院独自沏茶小憩，听着琴房传来的琴声，愁绪不由渐起。绍暗既已工诗善琴，博览群籍，又能倒背四书，遍读六经，必是登考科第、猎取功名之才。当初与徐兄一弈后，徐兄良言相劝，亦觉琴棋可予人生助力，故才狠下心同意绍暗着力于棋艺，如今这事态，必又想让绍暗背井离乡，去往外地学棋。

想到此处，眉梢一皱，再已无心喝茶，便起身绕庭踱步，焦灼着绍暗此后人生之路，到底是科第为官，还是棋步江湖，亦或是琴学大家。直到半夜三更，也是翻来覆去，彻夜难眠，思虑越多，越发难解，久久决定不下，不知所措。

两日后，世勋从家里赶来施府。

此番前来，不为闲谈切磋，而是向施老爷和绍暗辞行。

海昌二妙19：善导棋路奉山阴

“此次回乡，本想多留几日，与绍暗过过招，却是俞老师传信相告，道是棋坛大会时日已定在下月上旬，让我快些回去准备，保持好棋风和状态。故而特来向施老爷一家告辞。”

世勋作揖相言。

“棋坛大会？”绍暗疑惑地问道。

“即是全国各界棋手的较量赛，大江南北的高手届时都会云集京师，据说京师的棋手也会前来观摩与切磋。”世勋答。

世勋简明的回应，恰如“一石激起千层浪”，把施老爷的好棋之心给激发了，施老爷马上将赛事的巨细问了个遍，想于大赛当日前去观摩参礼，也可与京师老友小聚一番。

绍暗按捺不住，抢了个空，问：“世勋兄，我也想一起参赛，去试试我的棋力能到什么程度，可以替我报个名吗？”

世勋一听，机会来了，“那可不行！这次大会有一个规定，为了避免赛事的杂乱无章，各地区参赛的选手，需向地区棋会申请。我们代表江浙棋手，为江浙的荣耀而战，故而每人皆是精英，而棋手选拔者即是俞永嘉老师，你若是要参赛，须同我返回山阴，见得俞老师后，再看是否能被选出。”

绍暗听完，料得父亲定不会同意前去，轻叹一气，拿起桌边的《棋诀》翻弄起来。知子莫若父，施老爷早将绍暗的心摸透，可依然左右为难，徒为自己一人纠结罢了。

三人呆坐半晌，世勋见二人无甚反应，便将桌上的茶水喝尽，打算就此离去。施老爷忽对绍暗说：“此去山阴备战，至下月上旬，需十数日，为父公务繁重，拖不得如此时日，你且随世勋去山阴吧！”

绍暗一愣，听得父亲竟同意他前去，恍若隔世，一时语塞，唯有泪眼朦胧，两行拆下，双膝着地执叩拜礼，施老爷将绍暗扶起，至长厢叙话良久，命仆从收拾好行李，携带些碎银，便与世勋一同启程了。

入秋的午后并不炎热，徒步游玩的时光对世勋来说，是值得雀跃的，但旁边久驻“温室”的绍暗，却让世勋这一程都失了兴致，在这一路上，绍暗第一次感到如此艰辛，行至黄昏就已疲惫不堪，此时眼前恰有一片绿地，于是想也没想就瘫坐在绿地上不愿再起，垂拉的眼眸时不时回望着来时的方向。

世勋稍显无奈，面对他坐下来，问了一句：“是在后悔吗？”绍暗不语。世勋继续问：“那我现在送你回去可好？”绍暗回过神，扭过头盯着世勋，依然不语。

世勋站起身，转头就往回走，说：“走吧，打道回府！”绍暗跟着慢慢站起身，也往回迈步。

世勋察觉到绍暗的动静，大声感叹道：“俞老师啊，他一点路都坚持不下，你还指望个什么呢？”绍暗一惊，停下脚步，问：“慢着！你刚刚说什么？俞老师指望谁？”世勋明白过来，施老爷没把俞老师的意思传达给绍暗，不过临时做出的决定，也难怪绍暗不知了。于是世勋将事情原委告知了绍暗，鼓励说：“我们少年时期都已立下大志，想要往自己的志向进发，就必须学会独立，我们虽家庭境遇不同，但志向和使命应是相同的。我说的“棋坛大会”，其实根本不用进行筛选，来赴会者即可参赛，起广聚天下棋士之效，我知你有学棋之志，俞老师又求贤若渴，只是令尊爱子心切，尚不愿赋予你独立与自由，故我略施谎言，以全你学棋之心，最后也多亏令尊能踏出这一步。”

海昌二妙19：善导棋路奉山阴

绍暗恍然大悟，初来知晓世勋竟造此的谎言，心头实在有难忍之气，后觉世勋也是为了成全他的棋志，从此走上棋士道路，前嫌也就悄然冰释。若从历史大角度来看，如不是世勋出此“下策”，史书中恐怕再无“施襄夏”，棋坛中再无“当湖十局”，棋书中再无《弈理指归》，棋诀中再无《凡遇要处总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