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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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生日前夜。

安曼酒店618房间。

苏凡赤条条躺在金色的大床上，看着不远处背对他而站的陆葵。

“真想知道他们明天会怎样判？已经第三次了，还真是有意思呢！”

这话是说给陆葵的。黑色夜幕下的屏榕城并不寂寞，霓虹闪烁，像是在与落地窗前的人在对视一般。陆葵静静地望向窗外，呆滞的眼神表明他并不是在欣赏风景，他甚至都没有听见苏凡的问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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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葵想起了185年前他们成为长生不老第一人的那天。

2020年，是陆葵和苏凡进入国家端粒酶研究所的第八个年头。这家秘密机构的研究课题只有一个，如何保证端粒酶的永久性。终于，在研究所多年知识积累的基础上，他们在鼬鼠身上发现了一种无名的病毒，他们把它命名为“诺亚”，这种病毒不会破坏DNA的内部结构，属于寄生类，它们寄生在DNA的两端，将端粒簇拥其中，同时刺激端粒酶保持平衡，从而使端粒在细胞分裂时不会被损耗。如此，细胞便可以永无止尽地分裂下去，生物便可以永葆青春。

当年，对小白鼠的实验结果称得上完美。小白鼠的体细胞在分裂200次后依然保持着最初的活性，没有一丝衰老的迹象，下一步便是人体的临床试验。

虽然对小白鼠的实验令人非常满意，但转而对人体进行试验，科学家们还是谨慎的多。由于这种研究已经触及人类伦理道德的底线，他们没有办法从民间选取志愿者。对于研究所内部谁作为实验对象的争论却迟迟没有结果，导致研究突然间停滞不前。

在研究所的一次临时会议上，那个头发花白的所长语重心长地对大家说：同志们，这是名垂千古的大事，你们，唉，知道你们没人主动站出来，你们抽签吧！

但这不是普通的抽签。所长把13颗糖果摆上会议桌的时候，大家才明白这是怎样的抽签。13颗糖果，13个人，其中一颗糖携带了诺亚。所有人表情凝重，所长带头，闭上眼睛摸了一颗糖塞进嘴里，剩下的人依次，像极了秘密自杀组织集体服毒的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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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你吃到了怎么办，你愿意么？”员工宿舍里陆葵一边鼓捣早餐一边问苏凡。

“愿意什么？长生不老么？一百年后，你的朋友死了，你的爱人死了，你所留恋的女孩的洁白长裙和7寸白底高跟鞋、朋友的帅气西装、家人温暖的笑容，都将变成回忆的照片，而你，就是那个回忆的人，他们永远不再说话，不再对你生气，而你，会像孤魂一样走过之后的岁月。”

“如果所有人都长生不老就好了！”

“如果所有人都长生不老就好了！”

五年后，他们当初烦恼的问题似乎就要成为现实。

“恭喜大家，我们的实验取得了巨大的成功。”头发花白的所长没有归西，他依然保持着五年前的英发。五年了，所有人都没有变，这时候大家才明白，五年前的那场抽签，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就这样，他们成了第一批长生不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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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9年，最高法院审判庭。

一场秘密的审判正在进行。

“被告苏凡、陆葵，你们可知罪？”大法官威严的质问回荡在大厅。

“呵呵，何罪之有？难道长生不老的只能是富人和政客，而屁民就只有吃喝等死的份么？我这样做，又有什么错。”苏凡站在被告席上，怒目直视法官。

“这么说，你是承认了？两年间，你们利用休假的时间，将从研究所到取得诺亚病毒秘密繁殖，并成吨地投到三江源、长白山、密西西比、恒河等大的水系，造成全球水源污染？”

“这怎么会是污染？你们会把这种东西与民众分享么？我只不过是替天行道！”苏凡想到所有人不再会因为亲人去世而痛苦，就觉得自己今天死了也值了。

“那么，向世人公布这项秘密也是你干的咯？”

“是的，我承认。”

“我也承认！”陆葵与苏凡永远一条战线。

......

“现在宣判，被告苏凡、陆葵，犯泄露国家机密罪、危害国家安全罪、学术罪，数罪并处，判处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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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进入了几乎零死亡的时代。

人们为苏凡和陆葵举行了平反抗议，鉴于事情已经成为了无可挽回的既定事实，法院重新进行了开庭审判。最终，他们被无罪释放。

为了纪念这一天，人们把这天命名为长生日。

世界，似乎变成了天堂，人人生而不死，享受天伦之乐。

但是，这只是最初的几年，随后，事情的发展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人类出生率变高，死亡率却在1%以下，这使得地球的人口在短短的几十年中翻了两番，到2060年，地球人口已经达到了180亿之多，污染更加严重，地价疯狂飙升，尽管各国政府都出台了计划生育政策，但收效微乎其微。

难民增多，疾病的传染的也开始增多，为了全面抑制人口的增长，当时的世界政府终于下定决心，颁布了了又一项违背伦理的法案，全面禁止异性结婚。

这导致了全球同性恋者的狂欢，经过几十年的发展，同性恋逐渐成为了世界的主流，世界政府也被男同议会和女同议会所控制。

然而，之后的事情更是出人意料，男人和女人为了争夺权力彻底翻脸，在长达二十年的战争之后，男人统治了世界，而女人则在战争中几近灭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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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人口不再增长，科技不断被进步，环境也有了很大的改善。

2200年，一种诺亚变异病毒的出现却再次让人类陷入了绝境。

这种被称作“雅弗”的病毒，能够与诺亚病毒拥抱结合，从而削弱诺亚的作用。病毒大肆蔓延的后果是现有的人类将在不久的几百年后死去，如何处理，再次考验着世界政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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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05年，长生日。

审判日。

一场秘密的审判正在进行。

“被告苏凡、陆葵，你们可知罪？”大法官威严的质问回荡在大厅。

多么熟悉的一幕。

“我有什么错，我们只不过是在挽回当年的错误！”

“咳，咳！”法官被气的全身剧烈颤抖，“后悔？换回？你知不道你这样做人类会灭绝的！”

“如果再让你吃一次糖果，你愿意么？”陆葵不理法官侧脸看向一旁的苏凡，双目无神。

“愿意么？愿意么？唉！”苏凡死死盯着前方，仿佛只是在自言自语。

“如果没有人长生不老就好了！”

“如果没有人长生不老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