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忙着么?”刚坐下,妈妈电话就打进来了,接通就莫名其妙了来这一句,赶紧追问到:“没事啊,你说吧,啥事?”
妈妈电话那头顿了顿,想说不敢说的样子,我继续追问道:“怎么了?今天身体怎么样?”
“嘿,还就那么个样,昨天去跳了跳舞,结果今天就走不动道了,这会在床上躺着呢。刚才给你打电话,怎么没接啊?”
这有点怪我不接电话的意思,赶紧送上关切的问候,说道“还是腰上疼?我看你昨儿跳舞跳得挺好啊。”养老院老推送视频,看到里面有她跳舞的镜头,人也挺开心的样子。
“嗯,就是昨天跳了跳,把人的腰给跳疼了,今天都站不住,只能躺着不动,这会子在床上躺着呢。”
“哦,那吃药没啊?别拖着,吃个止疼药,还有药吗?”
“嘿,药都吃完了,还疼地很,小九买得那个膏药也不管事么,我想去这个医院里再买个膏药,那个贴上管点事。”
唉,妈妈真的挺苦,被癌症折磨六年,到现在得按时吃止疼药才行,不吃就疼得厉害。
现在听她唠叨真难办哟,我这远隔千里也管不上,每次听她一说身体上的变化情况,是真起急抓马的,恨不得马上回去陪着才安心。
心里也忍不住埋怨家里两姐妹的不顶事,端午节到了也没接出来吃个饭,病了药也不给买,真正地拿自己妈当空气呢,送到养老院就彻底不愿管了吗?以后你们都不要老不要病,最好都长命百岁地活着。
电话那头还没挂呢,继续追问道:“那你想到什么办法了没有?”
“嘿,能有啥办法丧,你身上有钱没有?给我打过来三百块钱,那个医院的膏药好着呢,我一趟子去买个回来。”
问我要钱呢,搁过去肯定是给的,妈妈也不是老开口问我要,肯定是迫不得已才张的嘴,我心里这么一想,就琢磨着挂了电话就给打过去吧。
但转念一想,嗯?这说话怎么有点前后对不上啊?前面是床都下不来,这阵子怎么还能自己跑医院去买药,还怪人家小妹买的药不对不管事,但自己买来的药就对,怎么回事啊?看来这里面有事呢。
急忙问:“小九没给你过你钱吗?”
她回我,“给了,上次给我六百,吃中药一个月就花完了。”
我心里有点不满,一个月花六百吃中药真够可以的,在大城市这点钱看病都不叫钱,但在小地方还是个医养院,一个月花这钱就不少了,况且是没起到什么作用的药。
但也不能对老太太说我有意见的话,这老太太爱骂人,多问一句都有错的。
这不刚问两句骂人模式就开启了,“你不了再问丧,你们把我送到这里面, 是死是活都不管,还想怎么地?”瞧,我话还没说出来,她的脾气就发起来了,先入为主地说我不管她。
我只能沉默应对不再说话,老太太继续说道:“你赶紧把钱打给陈部长,陈部长会把钱给我的。”
好家伙连怎么给钱都想到了,看来这脑梗后遗症只在她认为有需要的时候才出现。
“那老大老小都知道吗?你怎么没给她们打电话?”
“人老大有事来不了,老小也有事呢。”哦,意思是通过了?姐姐和妹妹都有事过不来,两人都不能给她买药,她身上没钱所以想到了我,想让我拿钱去买药。
“好,我打个电话问问老小再回你吧。”就挂了。
看看时间才中午二点,小妹跑出租车,这阵子肯定在家睡觉,再等等四五点钟打吧,让人家安稳睡个午觉。
今天是高考放榜的日子,老公表妹家的孩子刚高考完,问问了分数还可以的,让我给琢磨如何报学校。
先忙活人家那事,妈妈这个事先放放,等晚点打完电话再说也不迟。
过了差不多有半个小时,妈妈的电话又追过来了,我还直纳闷,这又是怎么了,我都还没给她回话啊。
电话接通第一句就是:“打了没有丧?”听口气就怒气冲冲的,肯定是一脸的不高兴。
听她这问话口气我心里是真的气,在她眼里跟自己相关的事都是最重要加特别重要,问道:“你老都不看看时间的吗?”但面上没敢多说话。
“我还没打呢,这会儿才二点多,人家在午睡呢,四点的时候再打吧。”啪,电话那头就挂了。
哎,咱就是这么任性,就是这么牛逼,我就是天王盖地虎排在你闺女顺位第一位的娘,爱谁谁的事都得听我差遣才行。
我一看老娘挂电话了,赶紧给小妹打视频电话,接通了后小妹问:“咋了?”一看视频背景,在家里种地呢。
“妈妈刚才给我打电话要钱呢,说要钱买药,你知道吗?”
“昨天不是刚送过药吗?老大给送过去的,我回乡里了,她当时怎么没说丧?”嘿,这个老太太压根没跟我提老大昨天过去的事,没跟我说实话,看来这里面还真有事呢。
小妹问道:“妈给你打电话了么?我又不知道撒,又没给我打。”瞧,这敢情就打给我了,难道这是准备好给我挖坑吗?心里一紧,继续跟小妹唠,得再了解一下真实情况才好决断。
“妈妈说你给买的膏药没用,跟我抱怨半天,才说要去这里的医院买药呢。“
”我那个膏药怎么没用啊?都是专门去市医院开下的,她尽胡说呢。”
这又被我破一局,药膏都是医院开的,怎么能没有用?只能说明一点,老妈在撒谎。
我知道她的病现在对膏药压根就不感冒,只有吃止疼药才管事,贴多少膏药都没用的。
我回道:“那谁知道啊?反正跟我说的要去买药,还说要我把钱打给陈部长,说陈部长会转给她的。”
上次要钱就是让人家陈部长转的,这事她倒是记得清楚。
妹妹听我这一说,回道:“行吧,一会我再打个电话问问。”视频电话就挂了。
心里那个气,老太太这又准备给我挖坑呢,上次也是她说的要去住院,原因是医院里的医生说她血糖高,住院给她调血糖,说跟医院里的医生都讲好了,住个院就能调好,我就信了她的话,同意她去住院了,还生怕她不去追问了几次。
结果好嘛,她是颠颠地去住上院了,我也就没再跟姐和妹通话确认,谁知道她是骗了我,压根没跟两姐妹说就自己去住了,而且她都能预料到我不会跟她的另两个闺女去确认,就自作主张的去了,说自己身体差去调理一下就好了。
最后住进去以后,也按医生的要求输了液,没两天就嚷嚷着疼得不行,直到那时家里两姐妹才知道她住院的事,才知道是因为我才去的。
这可把两人惹毛愣了,把所有的矛头都转向我,过去的现在的都一起拿出来说,直指因为我的自作主张才导致妈妈住院身体变差的,把火全撒我身上,觉得我离家远都管不上,还瞎掺和的搞事,这顿埋怨气得我肝直疼,真正后悔的肠子都悔青也挽救不了。
上次的事导致我心有余悸,老太太好可怕,在她心里没有“感情”二字,利用我这个女儿对她的爱,利用我的善良,达成了她自己想做的事。
最后出事却不背锅承担责任,任由两个闺女来指责我,全程都不曾替我多说过一句话的,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我让去的,难道不是她自己动了心眼子才去的吗?
这次可不能不长心了,跟妹妹挂完电话,想了想又给姐姐打过去.
“妈妈给我打电话要钱,说要我给她打三百块钱过去,你知道吗?”
姐姐说:"不知道啊,她又没给我打电话。"嗯?敢情人家俩人谁都不知道,我这里就有点数了。
接下姐的一句话能噎死你,“你有钱,你给打么,打上了让人花么,我又不清楚她要钱干什么。”
“我这不问你么,我能随便就打吗?再说上次的背锅事件我可记着呢,别到时候你俩又怪上我了,我才不当背锅侠呢。”
视频电话那头姐姐听我这么说,“嘿嘿”的直乐,可不么,上次背锅事件我可没忘。
平时话里话外的埋怨我,说我不回来伺候老太太,说我不在身边照顾不上,躲一边独自清闲。
现在又加上老太太三番五次的动心眼子找事,总不能家里每回有事都是我有错啊。
“我昨天刚去给送的药,前段时间阳了也好长时间没去,昨儿打电话说要便秘的药,我就给送去了,当时就说自己要去扎针针灸,我也没吱地声,坐一会儿就回来了。”姐姐说道。
此刻,屋外四十多度高温,那柏油路上扔个鸡蛋都能熟,但我的心哇凉哇凉,这老太太又一次利用了我,目的是她想拿钱去做针灸。我气的是她不跟我讲实话,是觉得我傻吗?一次次的耍心眼抖机灵得这么对我,只为了她自己。
我并不是不懂事的闺女,论关心三个闺女里我最在乎她,从她离开我以后,每天雷打不动地打个电话,即便说两句话也要问她好着呢没有,为什么要三番五次地诳骗我呢?想不通。
话再说回来不是不让她去做针灸,晚期的癌症患者,疼痛是难免的,扎多少针都管不了事,这花钱找罪受的事,她怎么那么爱干,这闺女们怎么劝都不听。
“给她买的止疼药也不好好吃,还怕有了耐药性有瘾。”我刚想问药的事情,姐姐翻愣着眼就说开了。
我说“是呢,她就是不听也没办法。”
“可不么,天天的可能作了,毛病子学得一点都不好。”这怨气通道一打开,立马抱怨就跟上了。
心里话说得老太太去养老院,虽不在身边伺候,但两天一次的跑腿已经很让她厌烦不堪,心中早就有诸多的不满和苦水,这终于逮着机会可以发泄出来了。
姐姐这一通抱怨,也算是给我解了惑,知道老太太要钱的目的了,三百块用来扎针,老太太电话里的意思,家里的两个闺女老来回跑她张不开嘴,所以跟我张回嘴,上次跟我张嘴要钱的时候就已经给过一回。
我知道妈妈耳根子软,是个不听劝的人,谁说个方法能治病她都会信,特别是医生的话,说什么都信。即使被人家骗过,依然会再次相信人家是为她好。
唉,这次也不知道又被院里的谁,给劝上道说扎针能治好她的病,这就立马开始动心眼跟我要钱,钱虽不多但只要松了口,以后还会以相同的方法来骗你,之后就会造成家里姐妹间的纷争不断矛盾加剧,那个才是最最可怕的事,清官还难断家务事呢。
我感谢养老院,但现在觉得这里面人心也挺复杂的,老人也是有江湖的,我家这老太太性格暴戾,无意中会得罪好多人。
但她又是个很单纯的人,每次发完脾气,自己解气就不计较了,还跟以前一样的待别人,她觉得没人会计较她犯的错,但她不知道的是,她的愤怒惹到了别人,人家会挖空心思地给她下套,最直接的就是喊她去看病,这两年三天两头地往药店跑,那养老院的床头柜里都是她吃的药,想拦也拦不住,这次又是一样的套路。
就这点为人处世的道理我都讲过无数遍,有时候恨不得掰开她的脑子给好好灌输一套本领,奈何她压根不吃你这套,每每说起来还嫌我话多讲了大道理,真的是心有余力不足的无奈。
今天这“三百块”的钱风波就这么过去了,自从妹妹说打电话后,妈妈就没再打电话来过,我也没有追问妹妹后续,想必问题是解决了吧。
想来妈妈也是个可怜人,自小生活在戈壁滩上,生活所迫把她练成了展翅高飞的雄鹰,从小对女儿们就比较凶,但她外表看似凶猛坚强,其实她的孤单和倔强都被掩藏在了羽毛之下。
所有人都只看到过她翱翔万里长空时的英姿,唯独不知道她曾暗夜痛哭的心酸,特别是一个病人,夜夜疼痛难忍时的孤枕难眠,最后也只剩下挖空心思地在闺女们跟前动心眼抖机灵。
这件事就跟之前发生的事一样,从有到无的过程,没有什么完美的结果,她是我的妈妈,我还能怎么办,只能再次说一声:“妈妈,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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