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啊真是个顽强的生命体。
那场大自然的屠杀之后，对辛童来说，这世上已经没有什么不能被原谅的了，或者换
句话说没有什么能放在心上了。
在舅舅和舅妈的吵架声中，辛童悄然起床，窗户上趴着一只黑色的野猫，亮晶晶的眼
睛在夜色中漂浮，她就这么静静地与黑猫对峙着，仿佛它一旦进来她就能立马像个武
林高手似的把它拍飞出去，这个动作她已经在心中演练数次，她胸有成足，但是黑猫
是进不来的，窗户是关着的，她只是在想象中演练。
辛童有很严重的洁癖，谁都不可以触碰她的身体，她的物品，她的空间，这种状态她
觉得安全，但是这个世界总不会如你所愿，唯一能自由闯入的不速之客就是空气，她
曾经为这唯一不受控的东西感到厌烦，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不过好在她现在已经
彻底摆脱了。
“我对她还不好吗，你说这十年来她吃的用的零花的哪里不是我咬紧牙抠出来的，别人
有的东西咱也没差给过她吧，可是你也知道现在生意不好做啊，房贷还没有还完，家
里用钱的地方多着呢，小天的成绩不好，脑子笨，谁让咱没有给他生个聪明的
脑子呢，这差的学校的学费就是贵，没办法啊，你说不上大学将来怎么办，本来脑子
就不灵光，再没个文凭，将来怎么找工作，怎么娶老婆，娶不上老婆你老辛家不绝户
了”
“你说哪里去了，怎么越扯越远”
“小童不一样，她成绩好，奖学金啊奖品什么的不都跟自己家的似的，发的本子现在都
用不完，那上了大学也差不了哪里去吧，我又没说让她给我们钱，只是想着如果拿了
奖学金别乱花，攒着当以后的学费，我听说大学的奖学金也多，说不定这大学上下来
根本用不着花家里的钱呢”
“可这话我怎么说啊”
“你要开不了口我去说，反正在这个家里，我是做惯了坏人的”
“明天再说吧，这么晚了应该是睡了吧”
“我知道”
客厅里面渐渐息了声音，辛童悄悄打开房门，穿过客厅，看见另外两间房门关闭，遛
过走廊，在玄关处换了鞋，悄悄的下了楼。
已经十年了啊，那天大地的一声怒吼，多少生灵被埋葬，多少亲人阴阳两隔，多少感
情随风逝去。当她从学校跑回家的时候，只看到一具具血肉模糊的断臂残肢，周围四
处弥漫着作呕的味道，那让她厌烦却无力阻止的空气直冲而来，然后不知为什么，她
忽然闻不到任何的味道了，仿佛这么多年的期盼感动了某个神灵，于是便好心收走了
这一元素，连同母亲身上的肥皂的香味，父亲身上淡淡的烟草味，也一并消失了，连
记忆中的味觉也不存在了。
夏末秋初，天气渐渐转凉，辛童孤单的在马路上行走着，她已经习惯了，从来到这个
城市她就经常半夜起来闲逛，有时候甚至会有些奇遇，今天不知会不会遇到什么新鲜
的事情，路上已经看不见行人了，微弱的路灯像刚才的猫眼似的漂浮在空中，忽然她
停住了脚步。
不远处的一根电线杆上趴着一个人，悉悉索索的声音传过来，距离太高，有些看不清
，她就这样在一旁的角落里看了半天，也许是在观察，也许是在发呆，她经常这样，
盯着一处一呆就很久，以前也有人问她在看什么，她只淡淡的回一句没什么，冷漠又
疏离，日子久了也就没人在问了。
其实她没有说谎，她是不屑于说谎的。她真的什么也没想，只是在抽离，从这个世界
把自己抽离，或者把这个世界从自己的大脑抽离。
站得有些久了，腿有些麻木，电线杆上的人继续敲打着，她没兴趣知道他到底在干什
么，这与她无关，稍微活动了一下，便起身回家了。
开学的前一周同桌小冉来通知说同学聚会的事情，她没兴趣参加，但她还是去了，人有时
需要强迫自己与现实拉近关系。
聚会上，她一个人缩在一处角落里，感受着那虚伪的热闹，听着尴尬的对话，体会那
如镜花水月一般的离别之情。在灯光和酒精的掩盖下，有人在趁机表白，爱情对她来
说太过遥远，她对这种事情的反应出奇的迟钝。
曾经有个帅气的男生也向她表白过，在别人羡慕的眼神中，她却回答“你很闲吗”然后
转身走掉。场面十分尴尬，现在回想起来那还是第一次与爱情这两个字近距离接触，
然后便像相交线似的越行越远了。
同桌凑过来与她闲聊“你知道吗，其实班上有好几个男生喜欢你，你那么漂亮，学习又
好，就是性格太吓人了，连我有时候都不敢和你说话，”
“是吗”
“当然了，我记得曾有个男生吧一只壁虎放在你的桌子上吓吓你，结果你眼睛都没砸一
下提着尾巴就丢到了垃圾桶里，然后用差不多一卷的卫生纸擦桌子，哈哈，你也是没
谁了”
聚会很晚结束，回家的路上又走过那根电线，她抬头看了一下，灯似乎不见了，她继
续往前走，脑子里浮现四个字“与我无关”。
开学的时间到了，细细的将舅妈给的学费收好，她踏上了开往另一个城市的列车，以
后的路就要靠自己了啊，她想。
火车上，辛童在车厢微微颤颤的节奏中睡着了，迷迷糊糊地中，她仿佛闻到了一种熟
悉的味道，那是淡淡的烟草味，中间还夹杂着一丝甜甜的味道，那是记忆中爸爸身上
的味道，爸爸有时抽烟的时候嘴里会含一块糖，所以会有这样的味道，记得一次自己
感冒发烧，鼻子什么也闻不到，当时爸爸就抽了一根烟将烟灰放在碟子里让自己闻一
闻，不知怎么的当时就真的闻到了烟草的味道。
也许这味道太过安心，她不知道自己是在做梦还是真实存在，就这样睡了一夜。
第二天睁开眼看到旁边睡的是一个大妈，果然是梦啊，她摇了摇头，下车。
学校门口，不用特地去找，新生报到处一眼就能看见，她拉着箱子走过去，把入取通
知书递给工作人员，
“不好意思啊，我刚排在这的”
忽然从旁边伸出一只手挡在了她的面前，手背不经意的碰了一下，辛童就像触电似的
迅速闪开，看向旁边，是个满头大汗的男生，冲着自己笑着，一排整齐的牙齿在阳光
下泛着光，有些刺眼，
“对不起啊，我刚帮一新生拿东西来着，所以迟到了一下，”男生解释道
对面的工作人员也说他刚才确实在这来着，结果已经很明显了，辛童从不说没用的废
话，她后退了一步，那个男生边说着谢谢，边同工作人员聊着天，原来是熟人啊，辛
童在心理翻着白眼。
辛童领了东西便像周围看着，
“你是去宿舍吧，我带你去，我很熟的”自动忽略旁边的噪音，辛童看准了方向便向宿
舍走去。
“要不要帮忙啊”男生没有放弃继续问道，
屏蔽掉周围的一切，辛童顺利的找到了自己的宿舍，房间门开着，里面已经有两个女
生了。看见来人，一个女生热情的打着招呼
“你也是机械工程系的吗”
辛童冲对面点了点头，
“我们也是，我们以前是同学，所以一起来报到，你一个人来的”另一个女生也来搭话
“嗯，”找到自己的床铺，辛童开始收拾行李，
“你叫辛童”一个女孩走过来，看了看床上的名字，“你是本地的吗”
“不是”
见她忙着收拾，那女孩也不再多言，回到自己的床铺也继续收拾，整个寝室出奇的安
静。
下午陆陆续续的又来了三个女生，她们是经济系的，更没有什么交集了，打完招呼便
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
晚上，大家纷纷离开宿舍，去各自的教室，学工程的普遍阳盛阴衰，所以当三个女生
同时出现的时候全班响起一片欢呼，教室已经坐了大部分，只有靠墙的后面几排空着
，3个女生走过去，赵慧和张甜甜坐在一起，辛童在他们后排，用纸巾擦干净方才坐
下。
辅导员还没来，大家都在闲聊着，辛童拿出耳机正要听歌，忽然哐的一声旁边的桌子
多出来一个背包，一个人坐在了旁边的位置，辛童皱着眉朝旁边一看，有些眼熟，不
正是下午的关系户吗。
“好巧啊，又见面了，我叫顾凡”男生热情的打着招呼。
“是挺烦人的”辛童撇了撇嘴没理他，转过头继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整个晚自习就是自我吹捧的介绍中度过的，谁吹的好，谁就被辅导员钦点，所以当旁
边那位被点名成班长的时候，辛童一点都不意外，只是心里翻了个白眼。
日子就这么平淡的过着，上课下课，教室寝室。
没几天到了中秋，
“听说今天中午有红烧肉，下了课赶紧跑吧，晚了就没了”
关系户热情的小声建议着，
“哦”辛童没什么热情
“要不要我帮你买，我跑的快，”
“不用”
这种人是怎么当上班长的，辛童心里想着，
“还是我帮你吧，你那么慢吞吞的，到了肯定连汤都没有”顾凡锲而不舍，
“真不用”辛童有些不耐烦
“不用客气，谁让我们是同桌呢”顾凡不以为意
正说着，下课铃响了，旁边的人一溜烟似的就不见了，空中只留下一句
“记得给我占座啊”
等辛童到了食堂，红烧肉的队伍已经排了两条长龙，正四处打量着，
“在这呢”
某人早已经坐下了，此时正冲着自己挥着手，桌上两个餐盘，配置差不多，都是红烧
肉和两个青菜，
“怎么那么慢啊，快吃吧”顾凡把筷子递过来
“谢谢”
辛童只把青菜拨在米饭里吃，
“你怎么不吃肉啊，今天的肉很香的”顾凡大口吃着
“你不是回族的吧”
“不是”
“那你信佛，吃素”
“不信”
“那你为什么不吃，你看我吃的多香啊”
说着又把一块肉塞在嘴里，大口的嚼着，边吃边砸吧着嘴“真香啊”
“肉食动物”
“哇，真难得，一口气说了四个字，此处应该有掌声，”说着竟然真的拍了起来。吸引
了周围一众目光。
“白痴”辛童没理他，继续嚼着如同吃蜡似的饭菜，在对方一再的劝说下，终于夹起了
一块肉，在顾凡声情并茂的演说和示范下，辛童好像尝到了一丝味道，具体是什么她
没法描述，她已经失去了味道的概念，吃完后，她又夹起了一块，表演结束了，味道消失了。
果然是幻觉，她想，
“好吃吗”对面的盘子已经空了，亮晶晶的眼睛看着自己，她忽然想起了那晚的黑猫。
“剩下的你吃吧，”辛童将筷子放下，青菜和米饭已经空了，看着对面有些犹豫，她又
补充了一句“我饱了”。
“真的吗，那我就不客气了”对面三下五除二将盘子一扫而空。
不久学生会招新人，像顾凡这样到哪都发光的人自然很受青睐，宣传部和统战部长点
名要他
“你说我去宣传还是统战”顾凡来问意见。
“话唠挺适合做宣传的”辛童这么想着，也这么说了。不过她现在没空理他，她此时也
在忙着找兼职。
很快，辛童在学校的小卖部找到了理货的工作，于是辛童变得忙碌起来，中午和晚上
铃声一响就急匆匆的跑，
“你最近怎么这么着急”同桌有些疑惑，便向另外两个室友打听。
顾凡这天晚上忙完学生会的事情就向辛童工作的小卖部走去。
辛童正在排货，旁边有人靠近，她本能的投去警觉的目光，看到顾凡才放松下来，
“你刚才的眼神跟豹子似的，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顾凡一脸的委屈，
辛童又翻了个白眼“你怎么来了”
“我来视察你工作怎么样”
“那你慢慢视察”
“你这工作累吧”
“还行”
“这么重的东西都是你一个人搬”
“嗯”
“你想找工作怎么不跟我说啊”
“为什么要跟你说啊”
“我们是同桌啊”
“那又怎么样”
“你没听说过，上辈子500次的回眸才换来今生的一次同桌”
“没听过”
“你看我们多有缘分，我们报道的时候就认识了”
“孽缘”
“小童，来一下”老板在招呼了。
“你没事就走吧，在这碍事”放下手上的货，辛童朝老板走去。
“你几点下班”
“11点半”
临走的时候，顾凡买了很多零食，
“男生也吃零食”
“这不是照顾同桌的生意嘛”
辛童撇了撇嘴“一共24.5”
离开小卖部，辛童朝宿舍走去，快到熄灯的时间了，门口已经没有人了，辛童加快了
脚步，快进门的时候忽然被叫住，“等一下”辛童转过头来，看见身后站着顾凡，手里
拿着小卖部的方便袋，
“这些给你”顾凡将袋子递过来
“为什么”辛童没有接
“看你工作辛苦慰劳慰劳你”
“不需要”辛童还是没有接，
“你怎么每次都跟我想的画风不太一样，这种时候不都是感动的说谢谢吗”
举的太久了，顾凡将袋子放在地上，
“反正吧我是带不回去了，你要不就放着，等明天被打扫卫生的阿姨带走”
说完顾凡转身就走。
“无赖”辛童叹了口气，将东西提回了宿舍，又找了个袋子套上，才放在桌子上。
“你们饿不饿，我这有吃的”辛童招呼着室友，
“啊，谁送的”甜甜听到吃的立马精神。
“一个朋友”
“那我们就不客气了啊”几个女生分着，几秒钟就剩下了空袋子。
将袋子套在垃圾桶上，辛童去洗漱，回来已经熄了灯，辛童悄悄的躺下，反复思考着“
为什么呢”想了很久终于抵挡不住睡意睡了过去。
“好消息，今天放学等我”几天后，顾凡神秘兮兮的对辛童说道
“放学我要兼职没空”
“你请一个小时的假”
“不去”
“你要不请，绝对后悔”
“什么事啊”
“放学告诉你”
“什么事啊，”跟老板请了假，辛童不情愿的被顾凡托着走，
“最近财务上缺个打杂的，我向老师推荐了你，我带你去认认门”
“不去”辛童将自己的衣服从顾凡手中解脱出来，
“干嘛不去，工资很高的，时间也自由”
“我比较喜欢自食其力”
“你是自食其力啊，我就是做个中间人，到时候还不是你自己做”
“那你怎么不推荐别人”
“我跟你不是上辈子回过眸吗”顾凡嬉皮笑脸的
“我还有小卖部的工作，没时间”
“那工作不仅累，钱还少，辞了吧”
“你总这么自以为是吗”辛童转身就走
“你太不知好歹了吧”顾凡也有点生气
听了这话，辛童顿住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以后离我远点”
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只听到背后垃圾桶翻到的声音。
接下来两人便开始冷战，甜甜一次悄悄的问他们是不是吵架了，辛童也只是淡淡的回
一句没有。
不久学校举行运动会，班里女生太少，所以都被抓去参加，辛童选的是扔铅球，趁小
卖部不忙的时候便去运动场上练习，这天休息的时候看见顾凡正在跑道上跑步，辛童
远远的看着忽然想起那天的事情，“不知好歹，挺适合我的”辛童将手里的铅球丢了出
去，结果出奇的远。
从小的独立生活让辛童特别知道未雨绸缪防患未然，所以她将保护措施做的特别好，
无论是搬货还是运动她都提前做好准备工作，她还去买了一副护腕做保护，有时运动
完会忘记摘下来，辛童早早的就穿上了长袖，根本看不出来。
这天中午摆货的时候老板的儿子小浩放学回来，直接去冰箱上拿汽水，小孩子个子太
小，就搬了把椅子站上面，下来的时候没注意带了一下旁边的一箱啤酒，辛童余光看
到后来不及反应一把扶住小浩，因为惯性两个人都倒在地上，眼看啤酒要倒下，一手
抱着小浩，一手抬起托着那一箱啤酒，老板听见动静赶紧出来看，连忙跑过来扶起两
个人，小浩已经吓哭了，手里的汽水在刚才也摔碎了，流了一地的汽水，
“小童真是谢谢你啊，快看看有什么受伤”老板连连道谢，
“没事没事”辛童不以为意
“身上都弄脏了，今天到这吧，你回去换换衣服，下午不是还上课的吗，来，这瓶饮料
你拿去喝”临走的时候老板多给了她十块钱。
中午去宿舍换洗的时候觉得手心刺刺的痛，像是有玻璃扎紧肉里，辛童拿出缝衣服的
针细细的挑着，感觉清理干净了又用肥皂洗了，便直接贴了创可贴。幸好戴了护腕，
不然手腕会扭到吧，辛童将带血的护腕丢在水池里。
上课的时候，辛童便将右手放在兜里，用左手写字，顾凡有些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也
没多问。
下了课后，辛童正要出去，听到隔壁传来一句
“你手没事吧”
“没事”
“明天就是运动会了”
“我知道”
刚要走出教室，辛童顿了一下又说道
“不会影响比赛的”
顾凡手里的笔尖几乎把桌子穿透。
第二天运动会如期举行，田径赛和铅球几乎同一个时间段，比赛的时候辛童将护腕套
在了手心的创可贴上，护腕有些紧，伤口有些痛，不过这对辛童来说几乎可以忽略不
计。上午预赛结束，辛童出乎意料的竟然进了决赛，正要离开赛场，顾凡气喘吁吁的
跑过来，
“进决赛了吗”
“进了”
“你呢”
“没有”
“啊，”辛童有些意外，
“去吃饭吗”
“嗯”
“一起吧”
“好”
餐桌上两个人安静的吃着饭，辛童忽然想起那天吃红烧肉的事，不经意抬头看了看对
面，谁知顾凡也突然抬起头看她，两人就这么对视了几秒，顾凡先把头低了下去。
辛童继续看他，
“你看什么”觉察到对方的视线，顾凡又抬起了头
“你吃的真香啊”
本来以为对方会回答“没什么”，听了这回答，顾凡被噎了一下，
“我下午没有比赛了，我去看你比赛”
“好呀”
冷战结束。
下午的铅球比赛，辛童拿了个第二名，奖品依然是笔记本，从讲台上下来，顾凡接过
笔记本说了句“我帮你拿”，便一把夺了过去。笔记本的边蹭过手心，一阵刺痛，辛童
嘴角抽了一下，左手握住右手。顾凡见状拉着辛童就跑。
“哎，去哪啊”辛童左手被拉着，两人一路跑到医务室。医务室没有人，想来都去了操
场。
“让我看看你的手”不由分说，顾凡拉过辛童的右手，创可贴上已经印出了血迹，小心
的撕开创可贴，一道长长的划痕躺在掌心，肉皮往上翻着，高高的鼓起来，顾凡小心
的用食指指背碰了一下，辛童抖了一下。
找出酒精，顾凡小心的用棉签擦拭伤口，边吹便问。
“疼吗”
“不疼，”
“什么感觉”
冰冰的，凉凉的”
“我还以为我们会很久不讲话呢”
“为什么”
“我们前段时间不是在冷战吗”
“有吗”
“怎么没有，我们不是好久没讲话”
“是你不跟我讲话啊”
“那你也没跟我讲啊”
“我平常不都那样吗”
“都是成年人，还搞小学生那一套今天和谁玩，明天不和谁玩，太幼稚了”
顾凡突然感觉自己想个白痴，原来所谓冷战只是单方面的。
从医务室出来，两个人闲闲的走着
“小卖部还去吗”
“去”
“助理的事，你再考虑考虑吧，”顾凡停了下来
“好”辛童看着他的眼睛说。
月末，辛童终于辞去了小卖部的工作，顾凡带她去了财务处，推荐给了老师，
“小凡介绍的人，错不了，”财务处的老师对顾凡都很客气，顾凡到哪里都跟自己家似
的，想来是哪位领导的亲戚吧，辛童这么想着。
财务处的工作就是帮忙整理各种报表，月初结算比较忙，有时顾凡忙完自己的事也会
来接她，有时很晚，辛童就不让顾凡来，但顾凡哪是听话的
“越晚才越危险，更需要我来接，你是我推荐的，万一出了事，我得负责啊，”
并美其名曰护花使者，要送佛送到西。
。
十一月三号，辛童领到财务部的第一笔工资，不知为什么生出一种想要与人分享给的
冲动，这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她回到教室搜寻着那熟悉的身影，没有发现，她有些
失望，戴上耳机听着音乐温习着新知识，她想让自己忙起来，以抵抗这烦躁的心情，
但是失败了，耳机里放的什么，不知道，书本上写的什么，也不知道。所有的音符文
字连同灵魂一起漂浮在空中，她的眼睛她的耳朵已经是一副空壳。
耳边想起了熟悉的噪音，不，是非常美妙的声音，她清楚的看到自己的灵魂一刹那回
到自己的身体，那些音符和文字也都安分守己的回归到自己的位置，她摘下耳机，转
过头，对上那双亮亮的眼眸。
“发工资了要不要请客啊”顾凡一脸痞像
“想吃什么”辛童心情很好
“哇，这么干脆，我还以为得费一番口舌呢”
“谢谢你的帮忙”
“这我得好好想想，对了，小吃街新开了一家鲜味居，我们去看看”
“好”
鲜味居主打海鲜，两个人点了一只大龙虾，一条西湖醋鱼，另配了几个小菜，顾凡依
旧对各色菜进行着点评，辛童边听边看，仿佛真能吃出他所描述的味道，当西湖醋鱼
上来的时候，辛童看着迟迟没有动筷子，
“快吃啊，冷了就不好吃了”对面边吃边催着。
辛童夹起一块鱼肉，放在嘴里咀嚼着。
“怎么样，好吃吗”顾凡问着辛童的喜好
“没有味道”辛童很诚实
“怎么会呢，我吃着还好，就是甜了点，难道没有拌匀”说着夹起辛童刚碰到的位置旁
边的一块放在嘴里。
“挺好吃的啊”
“好吃你就吃光了吧”
“你不喜欢吃鱼啊”
“喜欢”
“那你为什么。。。”
“这鱼做的不好”
“要求还挺高，那要不再点些别的”
“不用了，差不多饱了”
“时间差不多了，回去吧”顾凡看了一眼手机。
“对了，你手机号多少我还不知道呢”
“我没有手机”
“哦”
顾凡也没有多问
“走吧”
回去的路上，顾凡问道
“发了工资想怎么花”
“攒着”
“可以买个手机，现在没有手机还挺不方便的”
“没觉得不方便啊”
“我觉得不方便”顾凡停下了脚步
“二手的现在挺便宜的，几十块钱都能买”
“是吗”辛童继续往前走着
“我现在就有一部，50块卖给你，还赠送手机号，怎么样，要不要”顾凡追了上去。
“卖给我你怎么办，”
“我家里有好几部呢，用不完”
“我想想”
“哎呀，别想了，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机会摆在面前的时候要当机立断，及时抓
住，知道吗”
“好吧”
辛童从口袋里拿出50块钱，顾凡将手机递给辛童
“充电器什么的我明天拿给你”
“好”
回到宿舍室友见她拿着手机，
“哇，你买手机了”
“我看看，这是最新款吧，好像上个星期刚出的”
“是吗”
“多少钱买的”
“我买的二手的”
“二手的也很贵吧”
“还行吧”
“领工资的就是跟我们平民不一样啊”
“富婆求包养啊”几个女孩嬉笑闹着，气氛真好。
第二天，辛童刚坐下就感到旁边一股怒气的目光，
“怎么了”辛童不明所以
“我给你发短信你为什么不回”
“啊，你发短信了，我不知道啊”辛童赶紧从包里掏出手机，果然一条未读短信。
“以后要及时看手机知道吗”怒气未消
“知道了，带手机真麻烦”
“到底是谁麻烦啊”顾凡一阵炸毛。
转眼冬天到了，辛童下课后去财务加了个班，回来已经很晚了，回去的路上碰到顾凡
来接，
“怎么不等我”
顾凡将围巾解下来，围在辛童的脖子上，
“好暖和”温暖中，辛童闻到一股熟悉的烟草的味道，来自于那条灰白格子的围巾。
“你抽烟吗”辛童问道，
“不抽啊，怎么了”顾凡有些疑惑
“没什么”辛童以为自己又出现了幻觉
“你说那围巾啊，那是我爸的，我爸以前抽烟”
爸爸这个词多久没有出现在自己的耳边了，在这寒冷的季节，围巾带来的不仅是温暖
，还有安心和想念，鼻子忽然有些酸酸的。
回到宿舍，有些不舍得将围巾解下，
“你带着吧，我看你也没什么挡风的，这围巾送给你了”顾凡又重新帮辛童围上。
“那，你呢”
“我一个大男人，几步就跑回去了，走了”顾凡摆了摆手
看着渐渐远去的身影，虽然立在寒风中，但一点都不觉得冷。
寒假到了，辛童买票迟了些，回去日子推迟了几天，正好财务上还有些工作没做完，
辛童便主动留下帮忙，这天刚要离开，顾凡来接人，
“这几天你睡哪里”
“还能睡哪，宿舍呗”
“其他人都走光了，就剩你一个，不害怕啊”
“不怕”
“不行，我害怕”
“你怕什么啊”
“不如这样，你去我家吧”
“啊”
“你别误会啊，你去我家，我去大伯家”
“这样不好吧，那你父母呢”
“已经车祸去世了”
“对不起，”辛童有些惊讶
“没什么，我早习惯了，去不去”
“好吧”
下午，顾凡带辛童去认了门，顾凡家离学校不远，走路几分钟就到，打开门，辛童跟
着后面进去，客厅摆着一副黑白照片，想来是他的父母，辛童礼貌的鞠躬，
“你这算是见了公婆了”顾凡调笑着
“滚”辛童骂道，细细打量着，房间布置古色古香的，典型知识分子的家，陈设简单整
洁，摆着的大部分是书籍，
“来，我带你参观一下”
顾凡打开一间房，辛童走进去，顿时就闻道了那熟悉的类似围巾上的味道
“这间房间以前是我爸的书房，好久没来了，我爸以前抽烟很凶的，还有些烟味，”
“还好”辛童大口的呼吸着
顾凡打开窗子，冷风吹进来，烟味渐渐淡了起来，辛童有些冷，双手抱着肩膀，顾凡
见状赶紧把窗户关上，
“去别的房间吧”
拉着辛童离开书房，将房门关上。
“这是我的房间，平常都睡学校，很久没回来了”顾凡来到自己的卧室，将床上的东西
收起来丢到洗衣机，
“晚上你把你的东西带来，暂时睡在我房间吧，”顾凡嘱咐道
“嗯”
参观完房间，两个人下楼一起吃了点东西就回学校了。
晚上，辛童简单整理了自己的东西就搬来顾凡家，顾凡帮忙收拾好又嘱咐了几句就去
了大伯家，大伯家也在同一个小区，来回倒挺方便。
顾凡走后，辛童想起了白天在书房闻到的味道，她走出卧室，推开书房的门，那股熟
悉的味道扑面而来，在黑夜的掩护下，她闭着眼睛近乎贪婪的大口呼吸着那让她痴迷
的烟草味道，与失去已久的味觉重新邂逅，有时理智冒出来让她也痛恨着这近乎上瘾
的感觉，但随后她就继续陷入这安心的氛围中，不愿醒来。
辛童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中她回到了小时候，放学回家就看到妈妈在厨房烧着自己
最爱的西湖醋鱼，油花在锅中吱吱的跳着舞，她也跟着跳，小花猫看了她一眼就冷漠
的转头看天，还是天空比较好看。爸爸在客厅自己同自己下棋，手中的烟丝在火光中
幻化成一缕一缕的青烟，那在空气中自然幻化的线条就像敦煌壁画中飞天的仙女，缠
绵飞升，直到消散。
第二天，在生物钟的警铃中醒来，辛童揉搓着有些僵硬的脖子，她趴在书房的桌子上
了睡一夜，身上沾染了房间的味道，她去洗漱完，刚穿上衣服门铃响了，打开门。
“昨晚睡得好吗”顾凡手上拿着早餐，
“还行”
“咦，你怎么身上有股烟味啊”顾凡跟小狗似的用鼻子在辛童周围仔细嗅着。
“啊，有吗”
“我昨天在书房看书来着，怕是沾上了吧”
“哦，那书房开着通通风吧”说着便去打开了书房的门，
辛童想阻止，但又觉得没什么立场，只眼睁睁的看着，冷风一点一点的把那份安心带
走。
“哎，你这是什么表情啊，”顾凡走过来，仔细观察辛童的脸。
“没什么”辛童收回视线
“赶紧吃吧，一会一起去学校”
“你去学校干嘛，学生会还有工作吗”
“没有，我拍你消极怠工，学校派我去监督你工作”
“只怕你去了更糟糕”
“怎么会呢，我可是三好青年”
“最好是”
“今天几点的火车”
“晚上9点”
“这么晚”
“正好在火车上睡一觉就到家了”
“火车上怎么能睡觉，不是很危险”
“我这一穷二白的，贼偷我都不好意思
“也是”
“你有没有发现最近你也变的特贫”
“有吗”
“你忘了刚来的时候什么样子了”
“当时我们还冷战来”
“那是你自己想太多”
“不过你也是个奇人，我还从来没见过你这样的女生”
“说的好像你很了解女生似的”
“那倒没有，不过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啊”
“你说谁是猪呢，”辛童反手就是一个暴栗
“我错了我错了”
回家的火车上，辛童把那条格子围巾围上，然后在安心的氛围中睡了过去。
寒假在单调无聊中度过，除了顾凡每天的问候短信，再没其他的插曲，这天高中同桌
来找她出去逛街，舅母在家收拾屋子的时候发现了那条带着烟味的围巾，便直接给她
洗了，晚上回到家，看见院子里晾着的围巾，她赶紧跑过去，不管上面结的厚厚的冰
凌，一把扯下来抱在怀里，那淡淡的烟草味道早就被洗衣液的味道掩盖的荡然无存了
。
晚上，吃过饭，辛童将自己关在屋子里，听着围巾上的冰凌化开的声音，水滴留在地
上已经形成了一片小水洼，在夜色中像一面镜子泛着光，客厅里舅母和舅舅小声的对
话
“你说她是不是谈恋爱了，那条围巾一看就是男士的，你说这孩子不把精力放在学习上
，大一就找男朋友，真是的”
“你也别瞎想，万一不是呢，或者是同学借给她的也说不定”
“你没看见她抱在手里跟宝贝似的，那围巾一股的烟味，她平常不都很干净的吗”
“孩子大了，有自己的秘密也正常”
“你倒想得开，万一影响了学习成绩，怎么办”
“这孩子虽然话不多，但心里有数，这么多年大事不都是她自己拿的主意，随她去吧”
“到时奖学金泡了汤，我看你学费怎么办”
“行了行了，明年还早着呢，把这个月的账算一下吧”
“谈恋爱么，和顾凡，不会的”辛童摇了摇头将脑袋一头砸进枕头里，虽然自己没什么
经验，但也看到别的人谈恋爱什么样子，与其说不会不如说她对情啊爱啊的没什么
兴趣，她觉得闲的没事干的人才会去谈情说爱，而她的人生很忙，没空。
过完年大家陆陆续续的返校，辛童提前回了学校，顾凡把他接回自己家，
“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难道是想我了”一脸贱兮兮的模样
辛童翻了个白眼，没理她，
“有没有给我带什么礼物啊”
“没有，”
“真没有啊，太伤心了，对了，下个月我生日到时候记得补上啊”
“你喜欢什么”
“只要你送的我都喜欢”
“哦”
“过来看剧吧”
“什么剧”
“唐顿庄园”
“这剧不是看了好久了吗，还没看完”
“作为一名真爱粉，哪是刷一遍就够的”
“我记得书房里好像有他的书”
“嗯，那是我爸买的”
“我可以看看吗”
“当然”
辛童进了书房，找到那本唐顿庄园，仔细的看了起来。
晚上顾凡去了大伯家，辛童等顾凡离开后，从行李箱中把围巾拿出来，将它藏在了书
橱里面，只有这里还残存着烟丝的味道，她一打开书橱的门便感受到了，她以为
已经全部消失了，没想到在这里还能找到，小心的关好书橱的门，她有些激动，为这
仅剩的唯一的迷恋。
第二天辛童醒来的时候，顾凡已经在客厅坐着了，看见书房的门打开，顾凡有些奇怪
，“咦，你这么早就去看书了”
“呃，我又在书房睡着了”辛童有些尴尬，
“我家的书房是有多大的魅力”
“快去洗漱，来吃早饭”顾凡看辛童不自然的表情，就转移了话题。
吃过饭后，顾凡说有事情出去了一趟，辛童赶紧趁机将围巾拿了出来，上面已经重新
沾上了烟草的味道，辛童深深地呼吸着，沉迷其中。
当天晚上两个人一同返校，路上顾凡没像平时一样叽叽喳喳的说个没完，到了宿舍门
口，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辛童有些奇怪，但也没有多问，她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
秘密，就像自己一样。
以后的几天也都是冷冷淡淡的，辛童想起之前顾凡说过的冷战期，难道现在就是，可
是为什么呢，自己没做什么伤害他的事，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吧，辛童有几次想问问
他，可是又不知怎么开口，两人就这么僵持着。
3月31号辅导员突然决定组织全班去春游，这天正好是周六，也是顾凡的生日，本来顾
凡只把生日告诉了自己就是想单独过的，两人已经计划好去吃大餐了，没想到变相的
大家一起庆祝了，辛童早就把生日礼物准备好打算今晚送给他，现在看来只好把礼物
带在身上，又怕被其他同学发现多生事端，便用那条围巾把礼物包了起来。
周六大家早早的出发了，路上顾凡和班上的男生一起，辛童则和室友一起，两人之间
没有任何交流，大家先是去了海边，有同学下去游泳，辛童不会游，只好在岸上看行
李，看着远处的同学在水里嬉笑着，辛童有些羡慕，不自觉的搜寻着顾凡的身影，水
里的顾凡就像一条回归大海的鱼，一个猛子扎下去，很久在远远的地方才出现。引得
周围女生一阵阵的欢呼。
顾凡就像一道光，走到哪里都会成为焦点，但他至今还没有女朋友，为什么呢，辛童
想起舅妈的话，“怎么可能呢，”辛童对自己有很强的认知，冷漠，生硬，没有人会喜
欢这样的女生吧，为了屏蔽周围的人，有时候是她刻意为之，时间长了早就习惯了，
顾凡那么热闹的人，喜欢的人应该也是可爱的类型吧，总之跟自己肯定没关系。
到了中午，在海滩附近的树林里，大家开始野餐，同学们纷纷拿出自己带的食物彼此
分享着，水果，蛋糕，香肠，甚至有同学带了烤鸡过来，辛童分到一块鸡腿肉，她本
能的想拿给顾凡，她记得顾凡是食肉动物，简直无肉不欢，他被分到的那点应该不够
吧，可是顾凡坐的离自己远远的，况且周围有这么多同学，她也只好作罢。
下午大家去附近的山上爬山，山上风景很好，大家纷纷合影留念，辛童想和顾凡合张
影，但是只要一向那边看，顾凡就会把眼光看向别处，辛童再迟钝也感觉到顾凡对自
己的态度不一样了，可是为什么呢，辛童百思不得其解。
下山的时候大家都已经累的气喘吁吁的，正好山下有一处可以冲凉的地方，想来今天
一天都没有机会说话，回去也怕是没有机会送礼物了，于是，辛童便拿着围巾包着的
礼物等在男生的浴室外面，等着的时候辛童不自觉的又把头埋在围巾里面，全身沉浸
在烟草的味道中，全然没有听到渐渐靠近的脚步声。
“那么好闻么”顾凡的脸上露出奇怪的表情
“啊”她迅速把头抬起来，
“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把围巾放在书橱里了”
“你知道了”辛童有些不知所措
“那可是我家”顾凡冷笑了一下，从辛童的手中一把夺过围巾，转身离开，包裹的礼物
掉在地上。
旁边的同学看到怒气冲冲离开的人，一脸的莫名其妙。
辛童只是低头沉默，她并不打算解释，没什么好说的，他看到的全是事实。
第二天顾凡便将自己的位置移到了别的地方，辛童本以为自己这么多年的冷漠会让自
己用平常心看待这件事，可是为什么晚上的时候会失眠呢。
几天后辅导员告诉大家，辛童因个人原因决定休学一年，下课后，辅导员把顾凡叫去
办公室，“以前你帮辛童找的工作，她已经帮忙找好了人接替，”
“她想的到周到”顾凡一脸不屑
“毕竟从小没了父母，独立的课程早学会了吧，不过你这是什么语气，你们吵架了”
“没有”
“你知道她去哪了吗”
“不知道”
“你不是经常跟她在一起吗”
“哦”
“你现在怎么也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啊”
“行了，你先回去吧”
辛童走后没几天，顾凡就搬回了原来的座位，他有时候在想是不是自己想多了，但又
很快否定，毕竟把围巾放在父亲的书橱里这件事情太奇怪了，而且那围巾一股洗衣粉
的味道有什么好闻的。
这天下课，顾凡不经意的把手伸进辛童的桌洞里，摸到类似本子的东西，他拿出来
一看，是一本自制的笔记本，笔记本上贴着唐顿庄园的封面，打开第一页写着唐顿庄
园读后感，下面一行小字
“无论多少次陷入黑暗的深渊，也都不会失去对光明的渴望，我想，这就是生命的意义
吧。”-送给顾凡。
暑假，顾凡从辛童舅舅那里打听到辛童的原籍后，便买了车票一路南下，他想他需要
一个解释。
在一处孤儿院得到了消息，院长告诉他“前几天有个姑娘来过，这姑娘以前在孤儿院住
过几天，后来被亲戚接走了，那孩子也是可怜，亲眼看见父母血肉模糊的身体，刚来
的时候吃什么就吐什么，也许是打击太大，所以便嗅觉失灵了。”
“什么，你是说他什么也闻不到了”顾凡双手紧紧的握着院长的手，急切的问道
“嗯，当时医生报告是这么说的”
听到院长的回答，顾凡脑中想被劈了一道闪电，开学的时候辅导员就告诉他辛童的父
母不在了，两人情况类似，又是班长，让他多照顾一下，他以为自己做的很好，没想
到后面还有这么多的情况自己不了解，原来是自己的自以为是逼的她休学，想到这他
马不停蹄的继续一家一家的找。
最后，终于在一所小学找到正在教小孩子做手工的辛童，顾凡在窗外默默地看着她，
不同于其他的课堂的热闹，孩子们都在专心的做着手上的功课，气氛很安静，她的表
情也很安静，托着腮，静静地看着同学们，有的学生做错了，她就会把手指伸过去，
指到那处错误，孩子们不明所以，她就摇摇头鼓励他们继续，课程结束的时候就看到
三只翅膀的蝴蝶，和没有尾巴的兔子。
下了课，辛童收拾好教具要回到借宿的村长家，她刻意忽视后面跟着的人，她其实早
发现他了，她的警觉性一向很好，回去的路上中间路过一片麦地，小麦都已经收割完
了，只剩下短短的麦秆，踩上去有些扎人，顾凡叫住了她，她停了下来。
“对不起”顾凡开口就道歉
“为什么道歉”辛童看着他
“我误会你了”顾凡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
“正常人都会误会吧”辛童笑了一下
“跟我回学校吧”
“已经说好了，明年再回去”
“这边的孩子不放暑假吗”
“今天最后一节课”
“那暑假你打算去哪”
“我想去县里的孤儿院帮忙”
“我和你一起吧”
“好”
当天晚上，在顾凡的催促下，辛童辞别了村长去了县城，
“干嘛这么着急来县城啊”两人找了一宾馆住下，辛童拉着行李去找房间
“你过一个小时过来找我”说完顾凡反手关上自己的房间门。
“啊”辛童只好回到自己的房间，
一个小时候，辛童来敲顾凡的房门，顾凡一打开房间门，辛童就闻到一股呛鼻的烟味
，熏得直流眼泪，
“你干了什么”没等回答，顾凡一把将辛童搂在怀里，
“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觉得你好像对烟味特别敏感，所以现在，你尽情的呼吸
吧”
“哎，”辛童一把将自己从顾凡的手中挣脱出来，
“我只是喜欢淡淡的味道，你这也太呛死人了好吗”
“啊，你不喜欢啊”
“你是抽了多少啊，这屋里没有火警报警器吗”
“我在厕所里抽的”
“怪不得”
“我整整抽了一包，大脑都快缺氧了，我可是第一次抽烟啊，都快抽吐了”
“你赶紧去洗洗吧，拿凉水冲一下，”辛童边笑边把人拉到浴室，过了半小时后，顾凡
才从里面出来。
辛童走上前，将他披着的浴巾放在鼻尖，
“果然好多了”沐浴露的味道夹着一丝残存的烟味，辛童靠着顾凡的胸口，闭着眼睛深深地
呼吸着，
“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头顶传来比平时有些低沉的声音
“知道”辛童轻描淡写
“你如果想做什么我允许了”脸埋在浴巾里，声音闷闷的
“你总能说一些出乎意料的话”顾凡用毛巾擦着头发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啊，而且人生苦短，要及时行乐，以前你不是还说当机会摆在面前的时
候要当机立断，及时抓住吗”辛童抬起脸将唇印在顾凡的脸颊。
“你还真是主动啊”顾凡回亲了一下便将辛童推开，把浴巾扣在她的脑袋上。
“饿了吗，我这只有两袋泡面，一起吃吧”顾凡穿好衣服，
“好”辛童将浴巾围在脖子上
“你的礼物我收到了”两人边吃边聊
“你觉得写的怎么样”
“一看就是你写的东西”
“什么意思”
“没什么感情的流露，全是就事论事的写法”
“不过，除了第一句”
“第一句写的什么来着，我忘了”
“忘了就算了”
“哦”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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