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玉皇岭庙高大的红墙外,有一亩多地,地的三分之二用来种小麦、苞米、地瓜、谷子等粮食,三分之一种白菜、萝卜、西红柿等蔬菜。这块地的主人就是夏庄西宅子头村李启贞的父母。
李启贞有兄弟姐妹五个,他是最小的一个。加上父母,一家七口靠着这一亩三分地维持生计。玉皇岭位于丘陵地带上,土层稀薄,土壤贫瘠。土地看着挺大,但收成不高。遇上干旱少雨的年景,地里收的粮食都不够自己一家人吃的。幸亏还有几分水源有保障的蔬菜地,种些时令蔬菜,自己不舍得吃,带到集市上卖了,换成钱,再换成口粮,接济着,才能勉强度日。后来,解放了,停止了战乱,国家重视经济,搞农田水利建设,生活才慢慢好了起来。
那时,李启贞最盼望的事,就是跟家里的大人去赶玉皇岭的庙会。当年玉皇岭庙会很盛大,每年四月十八日的这次最为隆重。届时,十里八乡的人们就会从四面八方而来,甚至会有一百多里外的乡亲们,提前两三天从家里出发,日夜兼程赶往玉皇岭这边,就为不错过这规模宏大的庙会。庙会上吃的用的玩的应有尽有,人声鼎沸,热闹非凡。许多民间艺人也会粉墨登场,说大鼓书的、跑旱船的、舞龙舞狮的,当然也少不了闻名胶东地区茂腔和柳腔。这其中,西宅子头村踩的高跷最为著名。高跷的表演主要以西游记、西厢记、八仙过海等故事为主,有30多个角色。最拿手的节目要数根据西游记中故事改编的猪八戒背媳妇。演猪八戒的演员,穿着黑衣服,带着夸张的的猪鼻子,忽闪着两只大耳朵,背着花枝招展的媳妇,在队伍里跑的虎虎生威。跑高跷是流动的,队伍两边往往熙熙攘攘,挤满看热闹的观众。如果不是踩高跷的演员绑着腿子打着脸子站得高,还真分不出观众和演员。有时候,跑高跷的演员跑累了会停下来和两边的观众互动,这时,坐在父亲肩膀上的小启贞就会幸运地摸到猪八戒的大耳朵。
图片来自网络小启贞十来岁的时候,西宅子头村发生了一件轰动全国的大事,让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偏僻乡村,一下子变成了龙山文化的发祥地。因为西宅子头村地上水源少,不利于庄稼的生长,基本上是靠天吃饭。为改变这一局面,西宅子头村劳力在农闲时都要村里的田地上挖井,借助地下水灌溉农田,提高农作物的产量。一九五二年三月,村民挖井时,在深约四米处发现两件双耳黑陶罐及少许碎陶片,起初大家都不在意,以为就是一堆不值钱的破瓦碴。后经专家鉴定,此为龙山文化遗物。这一发现为我国新石器时代的龙山文化的分布提出了新的实物根据,证明龙山文化在山东半岛的分布是很广的。启贞的爹娘事后诸葛亮说:“怪不得咱村的东头有那么大一口石棺,石棺下面可不得埋着宝贝。”
听着玉皇庙的晨钟和暮鼓,小启贞慢慢地长大成人,娶妻生子。他从日渐老迈的父亲手里接过了农具,承担起养家糊口的担子。启贞干的一手好农活,和父辈们一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春耕夏耘秋收冬藏。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从黑发浓密到两鬓斑白,依然忙碌在自家的庄稼地里。
在反复地探索中,李启贞发现最适合在西宅子头土地上生长的蔬菜——芥菜和油菜。
图片来自网络芥菜的根茎俗称芥疙瘩,当地主要用来腌制咸菜。芥菜对土壤要求不严格,向阳通风即可。每年立秋后,李启贞就开始种芥菜。由于芥菜种子细小,一般通过水洗来挑选,即将种子浸入水中并不断搅拌,捞出秕粒和杂物,潜入水底者为饱满种粒。芥菜疙瘩种子经水选出后立刻将其摊开在阳光下暴晒,并不时翻动,让所有的种粒都能晒到。把处理好的种子均匀地撒入事先平整好的菜畦里,上面再撒一层薄土,再喷少量水保持土壤湿润,等种子发芽长出两个叶片后再进行间苗,最后移栽。移栽时要尽量多带土避免伤根,并使根入土不弯曲,以利于芥菜生长。大约到立冬前后,芥菜疙瘩就可以收获了。西宅子头的芥菜疙瘩质地细腻,脆甜无筋,青岛蔬菜公司每次来收购,都点名要西宅子头村的芥疙瘩。
油菜可以种两季,第一季的的生长期和芥菜基本相同。种植方法也类似。但是油菜耐寒,十月末可以再种一次,这一季是直接可以在大田里越冬的,待来年春天天气变暖,油菜返绿,开始生长,长到适当高度就可以收获了。后来条件好些的时候,家里也有了大棚,油菜正好在春节前后收获。节日里吃一盘碧绿的小油菜,也是难得的享受。
图片来自网络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西宅子头村有许多像李启贞这样的普通人,坚守在这片热土上,他们用自己独特的方式,在夏庄的文明史上,书写着自己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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