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托着沉重的行礼箱,走出火车站时已是傍晚十分,播通了姑妈的电话。不一会儿,一辆银白色的面包车停在了我身旁。坐在车上,姑妈对我嘘寒问暖了一番。此时,汽车继续行驶在马路上,窗外的树影、灯光快速的消失在眼前,向车后飞散而去。一轮圆月悬挂在天边,明亮而宁静,却少了份温情。
(2)这是我第二次来到这座海滨之城,它让我眷恋,又伤感。同样是十年前的这样一个傍晚,我第一次来到姑姑家做客。姑姑家前厅是一间台球室,需穿过前厅才能到达客厅,就在路过台球室时,一个洪亮的声音传入我的耳膜。
“老板娘,这是你亲戚吗?”“是啊,我侄女刚从厦门过来。”顺着这个声音望去,一个和我同龄的小伙子映入了眼睑:一身白色的运动装,浓眉大眼,高高的鼻梁,配上一副无可挑剔的金边眼晴,显的那么朝气蓬勃。举手投足间又透漏着一股文雅之气。紧紧的吸引着我的目光。不禁的想:世间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男子。也许是男孩感到了我异样的目光,转眸向我点了点头,微微一笑。此刻,我才注意到自己有多么的失态。急忙躲进了屋里。
(3)从那以后,每次男孩来,我总是偷偷的站在屋内隔着玻璃外望看。有时,从他身边经过也假装没看到,头也不敢回,生怕和他四目相对,可我那点小心思,早被姑妈看穿了。“玲儿,你是不是喜欢那个戴眼镜的男孩?”
“没有呀!”我慌忙的回避着这个问题。
“那男孩叫李文山,是我们老乡。昨天,他还问起你有没有男朋友,如果你也喜欢地,我帮你们介绍一下”。面对这突如其来的问题,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水到渠成的就这样在姑妈的引荐下我们成了朋友。
他有着自己的工作,最近在休假,趁着这个空档我托他帮我介绍份工作。可文化水平低在这个大城市里找工作也不是件易事呀!最后还是在他朋友的介绍下,帮我找了一份在大酒店当服务员的工作。朋友说,这里工资可不高,也不算累,就是晚上下班有点晚。这时,一向稳重不爱言语的他说了句让我很感动的话:没事,大不了每天下班我来接她。如一阵暖风注入了我整个心田。在此后的一段时间里,只要有空他总是来接我下班,依旧寡言少语,也从未向我表白过。我心里虽有疑问,碍于面子曾未问起。就这样我们像两条有默契却不会相交的平行线。直到有一天,在朋友的日生会上,一位朋友向我敬酒,不会喝酒的我,犹豫了片刻,还是下意识地端起了酒杯。这时,一只腾空而来的手快速的将我的杯子抢了过去。对,正是他。“不好意思啊,女孩子不能过多饮酒,这杯酒我帮她喝。”说着一饮而进,也许是那位朋友喝多了,一连敬了几杯。最后,都醉倒了。接下来一连几天都没见到他踪影,手机也关机,这家伙不会失踪了吧!第六天,他终于出现了,在我心里翻腾了许久的那个问题,我忍不住问出了口。
“你自己酒量都不好,那晚为什么还要替我喝呢?”沉默了许久。
他说:“因为我喜欢你”。面对突如其来的告白,我不知所措。内心却欢喜着,但他的目光中除了喜悦,还流露着一种莫名的感伤。就这样我们像大多数情侣一样相恋了,约会,狂街,唯一不同的是。我仍旧住在姑妈家里。转眼两个月过去了。
(4)一天,我工休,文山要上班。清晨,我如往常一样。一人来到海边跑步,路过沙石礁时。看到不远处有一对情侣牵着手在沙滩散步,挺羡慕的,忽然间,发现男士的背影很熟悉,像极了一个人,李文山,我快速的走上前去,怒吼着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他却显得异常平静,只淡淡的说了句,‘对不起,我爱她胜过爱你。’头也不回的消失在了眼前。从他冰冷的目光中我知道了什么叫做绝望。天啊!这是为什么?我竭力的嘶喊着,难道我第一次爱一个人,还爱错了吗?我泪如雨下,在沙滩上拼命的狂奔,直至筋疲力尽的躺下。我想过一百种死法,可当望着狂澜怒吼的大海时,第一次有了种前所未有的恐惧。心不停的在死亡与求生的边缘挣扎。对,我不可以这样轻易的放弃自己的生命,我的余生还很长很长。
从那以后,我离开了那个伤心之地,去了又一座海滨小城。我们再没联系过,偶尔还会想起他,心里有种酸酸的感觉,但没那么痛了。后来我认识了我老公。快结婚的前些日子里,一天,我电话铃响了,是那首熟悉的,专门为他设置的铃声《爱你》,原以为这首歌不会再响起,没想到他也未曾换过电话号码。我缓缓的拿起了手机。
“玲儿,”电话那头传来了他哽咽的声音“祝你——新婚快乐。”说完挂了电话。我的心许久不能平静,五味杂尘。明明已经分手了,我不是该恨他吗?可为什么我的心还会痛呢!后来,我和老公如期举了婚礼,过去的种种已埋藏在了心底。成了过往烟云。
时间过的飞快,我们都在各自的城市过着属于自己的生活。我以为他会过着幸福美满的生活,必竟那才是他喜欢的女该。可老天总是很会捉弄人。
(5)一天,在市场买菜,巧遇了文山朋友
的女友小李。无意间聊到了文山。她很是感叹地说:“你和文山的事情虽已过去了,有点婉惜,不过像文山这么好的男孩子挺让人敬佩的,明知自己不能陪你一生,为了你能有一个幸福的生活,最后还是选择了放手。”
“选择放手,不能陪我一生是什么意思。”
“文山已在一年前因心脏病突发去世了,他有先天性心脏病,早知自己的状况,所以对于爱情,他总是回避,直到遇见你,才情不自禁的敞开了心扉。他不能喝酒,那一次为了你,他喝了很多,病情突发,在医院住了几天,渐渐他发现爱你越深,越难以自拔,为了你的将来,他决定放手。”
小李停了一会又接着说:“他和同事相约来到你经常晨练的海边自导自演了一场情变的戏码。”
这个事实如五雷轰顶,一时间难以接受,‘心脏病’。突然间,我才发现我对他知之甚少。认识他以来,一直都是他在关心我,我喜欢吃城南‘李记斋’的甜点,总是舍不得买。他有时间总会从城北跑到城南给我买回来,换来的却是我一顿的调侃“你这个人呀,气质挺好,脑子不好。这来回的车费够在你家门口的那家店买三份这样的甜点了。”
他总是一副不经意的样子,微微一笑。
我和姑妈发生了争吵,一时任性的我,傍晚十分跑了出去,大家急的到处找,怎么也找不到。他却第一个找到了我。我很诧异:“这个地方我没有告诉过你呀,我也是第一次来,你怎么知道。”
“谁说你没说过,上一次我们在看电视上的传宣广告时,你说这地方很适合当心灵的避风港。”
“我就那么随口一说,你这人记忆力倒挺好的。以后和你说话可得小心点,不然会容易被抓到把柄。”
“你有什么把柄吗?”他坏笑了一声问道
“我能有什么把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心里只有你。”
“是吗?那你有事为什么不告诉我。”我一时语塞被问住了。他轻轻的把我拥入怀中,望着我深情的说:“玲儿,让我成为你心灵永远的避风港,好吗?”在他的眼中我看到了深深的,满满的爱。那晚我们坐在沙滩上看着天空的月亮,特别的圆。暖暖的感觉不到夜的寒冷。
‘永远的避风港’,‘永远’。我们最终没有走到永远。一别十年,我再没踏上过这片土地。这次为参加表弟的婚礼而来,当我再次走在这片海滩时,我的心里没有痛,只有那一副无可挑剔的金边眼镜和一身白色的运动装在心里重现,他的笑容依旧朝气蓬勃。映在这碧海蓝天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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