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在一种蛋清般拂动的透明恐惧中
拖拉车轮之际。它们照射在我身上。
一秒秒时间生长——它们里面有空间——它们长得像医院大楼一样高大。
你几乎可以停顿
在被压碎之前的片刻
呼出一口气。
然后有什么东西卡住:一粒帮助的沙子或者一阵奇妙的风。小车挣脱束缚
在道路上轻快地匆匆急速驶过。
一个邮箱生长出来而又破裂——
一种尖锐的叮当声——它在黑暗中飞走。
然后——静止。我系着安全带向后倚靠坐着
看见有人为了看见我变成了什么
而穿过飞旋的雪走来。
——董继平译
简洁的叙事,心理的戏剧性,契入存在之忧的形而上的真实呈现,此诗无疑是具有后现代风格特征的杰作。诗的叙事从二月的一个夜晚开始,发生了车祸。译文中“在外面的错误的一边”应该就是一个简单的事实,车在冰上打滑,车滑倒路的另一边去了。
而当阻塞的车辆的灯火从四面八方合拢,诗人感觉一切正在离他而去——“我的名字,我的女孩,我的职业”,译文说它们挣脱了束缚完全掉转了角度,应该是作为叙事的主体此刻发生的心理活动,因而应该是——“我的名字,我的女孩,我的职业”正在“松开我”,“越来越远”,而我被留下。
“我无名”,即不存在了,或像一个游戏场中被敌人围攻的男孩,即处在虚无的边缘。——顺便说一句,这个游戏场也许应该是篮球场,我无从考证了——这是典型的特朗斯特罗姆式的“本地抽象”。
在现代诗歌的写作中,这种抽象能力是一个诗人的禀赋高下的标志。“正在接近的交通有巨大的灯盏。”,这里,应该是一辆开近的车被翻译成了抽象的“交通”,通常的事理应该是“一辆靠近的车有巨大的灯盏”,这车和前面远远开来的小车区别开来——否则以托马斯这样苛严的诗人岂能在一首诗出现简单的重复?——这时,在巨大的灯光中,幻觉产生了,时间生长出高大的医院大楼,这当然是鸡蛋清般的恐惧的延伸和更进一步具象,同时也是着眼于“存在”意义上的时空展开。在这个突然张开的时空里,紧张的意识出现了短暂的清醒——
你几乎可以停顿
在被压碎之前的片刻
呼出一口气。
然后自己的车被卡住的瞬间又飞速前行,是“在道路上轻快地匆匆急速驶过”吗?邮箱,叮当声——或许是自行车的——是出现在意识里的事物,奇妙而神秘,又可以感知,所以诗人说,诗是感受,不是思想,而是幻想。最后失控的车静止下来,坐在后座上的“我”也回到了现实——
看见有人为了看见我变成了什么
而穿过飞旋的雪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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