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学的事情得从九十年代说起。时间快速地飞转到那个热得不能更热的夏天。
确切地说是一九九八年,那时上的是五年级。从一所无比熟悉的农村小学校,到另一所陌生的城区大学校,后知后觉中,我完成了从农村包围城市的伟大壮举。
距离发生了变化,时间仿佛静止了。我依旧上五年级——留级了。这一度令我十分沮丧。好像一个被勒令不能长大的孩子,整个夏天,我的心躁动不安。漫长的暑假时光,大约发生了些什么,我竟也一点记不得了呢。
我只记得,跟我一样转读入学的孩子跟蚂蚁一样多,黑压压的。我似乎有些惶恐,转读入学还得考试过一关呢。
转读城区学校总是有好处的,不仅能从五年级提早学到英语,将来升学可择读的学校也多一些。这具备足够的诱惑力。然而我所在的小镇仅有三所城区小学,可见僧多粥少。
费了些周章,祖父动用了革命时期的人际关系——跟学校的黄校长是老相识,我被免去了转读入学考试的障碍,真好。长得跟毛主席特别像,这是黄校长给予我的唯一深刻印象,从此以后,我对毛主席更加饱含敬意。
转学之后,就寄住于表姐家。表姐家去学校仅仅一墙之隔,非常好。表姐是我姨妈的大女儿,仅比我妈小八岁。
表姐家是三家合居,一家是表姐夫弟弟家,另一家是租户人家。租户人家是母女两个,听说是跟丈夫离了婚的,女儿随了她。表姐夫跟他弟弟一样,常年工作在外,我们未曾谋面。因而三家皆女人当家,真巧合。
居住地是五间小平房,四间一字排开坐北朝南,另一间坐东朝西,中间连有一条小走廊。围墙将房子围拢成规则的长方形。院子里栽有两棵木瓜树,一棵高、另一棵矮,结满的青果滴着牛奶一样的汁水,滴滴答答的溅到地面的水泥地上,引诱了一大片蚂蚁。
表姐住的房子坐东朝西,周围有压水井、洗衣石板、洗手间、晾衣架子等等,生活设施应有尽有。房子外面的空地很大。唯一不太完美的是,房子的地势低了些。
表侄子两个跟我住在表姐平房上的阁楼里,木板搭成的阁楼,包裹一层沥青皮,夏热冬暖。房子远远看去是一块黑森林蛋糕。下面搁放一架移动的竹梯上下。阁楼里放两张大床呈“L”字形,还有一张简易学习桌子、小黑板、半箱白粉笔。
每天晚上,为了学好英语,我努力强迫自己在小黑板上默写英语单词,认识了苹果、老师、学生、同学等等另一个国度的语言表达方法。
上学之后,我认识了同桌陈毅,跟大元帅一样名字的男孩,像我一样个子不高,长得消瘦,沉默寡言。因而我们趣味相投。我们都最初怀着相同的理想,为了学习一种陌生国度的语言转学而来。
多年以后,祖父的用心良苦我切身体会。再后来,毕业了,从更大的城市回到曾经的学校,走走、看看、停停。空地都是房子了,蜂窝似的,密密麻麻。表姐她们也已经搬了家。
一眨眼二十多年过去了,时间过得可真快。时间发生了变化,距离依旧没变。不知不觉中,我实现了从城市包围农村的另一次壮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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