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无声自留痕(38)
吴鸿勇
〔2017年12月4日〕刘姐来。她问:阿娟,你们要黑芋茎、小萝卜苗么?要,我就回去送些下来。
娟说:吃得几多?你跑来跑去多麻烦!咱姐妹俩坐下来说说话,还开心一点。
刘姐说:没什么麻烦的,几里路,我踩单车廿把分钟就到了。芋茎可以撕掉皮,晒干当黄花菜吃。萝卜苗太密了,反正要间疏。
娟说:小萝卜苗么,洗干净,用开水一烫,用花生油一炒,倒是香,很多年都没吃过这道菜了。那时候在农村,炒一大盘来充饥,孩子们都喜欢吃。她一边说,一边用食品袋装了面包、核桃给刘姐。
刘姐说,地里忙,我回去了。她提起食品袋,从我的书柜里取了一本《明清言情小说大观》,便出门,踩上她那辆旧单车,悠哉悠哉的出了我们的宿舍大院,拐个弯,就往北郊去了。
刘姐真是一个勤劳的女人。年逾古稀,一个人住在荒山野岭的砖瓦平房里,帮人家管理园林。除了浇水,施肥,自己还垦荒掘地,种薯种菜,养鸡,单是姜类,就种了4种:山姜、生姜、沙姜、黄姜。一年四季,都有收获。
刘姐耳聪目明,精神饱满,声音洪亮,开心之时,她笑声朗朗,心有千千结,就爱来我们家诉说。她的话一旦说开头,那真如潺潺流水,淙淙有声,不绝如耳。这时候,我们就得耐心听了。
有时候,听了一会,我就回了书房,看我的书,写我的字,让娟陪她。她所言的事由,大概的意思,我都明白。待她说到声音渐渐的变小时,我便到厅里劝她几句,娟又柔声细语安慰她几句,她就笑呵呵的踩上单车回北郊去了。有时候,她也会同我们一起吃过饭,又平心静气坐一会,再走。
刘姐有空时,喜欢看些杂书,长期从我这里拿书去看。她看书竟不用戴眼镜,连五号小字都看得清楚。对一个老人来说,这也是一种福分!
她曾笑嘻嘻的对我说:阿韧,这书就是安慰剂,催眠药。荒山寂夜,无人说话。我亮起一盏灯,看看书,有心机,心平气和的,什么烦恼的事,都不知哪去了。有时看着看着,就睡着了,什么都不怕,这多好!
让我偷笑的是,有时候,她不知从哪儿借来的书,竟然拿来还我。孔乙己“窃书不算偷”的名言,激励了我,刘姐转手送来给我的书,能算偷么?我照收不误。
有一次,她给我送来一册《红楼梦》绘画本,我翻过之后,爱不释手,偷偷的从中午乐到半夜。不合想的是,我却做了一个恶梦,她将我的《脂砚斋重评石头记》当作人家的书,不知道“还”给哪村哪户人家了,害得我好象贾宝玉偷祭潇湘馆似的伤心,一夜垂泪到天明,心里不知骂过她多少次“傻婆”,“颠婆”!
偷鸡不着蚀把米,我能不伤心么?那可是我花了许多时日,才从旧书店淘回来,最为珍爱的书仙子啊!醒来想想,活该!谁叫你贪人家那本《红楼梦》绘画本呢?这不是一报还一报么?手莫伸,伸手便被捉。人哎,万不可贪心哦。
我赶快亮灯,查看旧书,哈哈,幸甚,幸甚!我亲爱的《脂砚斋重评石头记》还在。看来,这刘姐还没老懵懂,连我的书也敢拿去送人!
作者最珍视的书之一《脂砚斋重评石头记》•雁韧摄。岁月无声自留痕(38) 《脂砚斋重评石头记》内页•雁韧摄。岁月无声自留痕(38)2019年2月27日,早上,大雾弥漫,发自广东遂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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