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故事呢,发生在素有"美人窝"之称的湖南益阳市桃江县.
先说说我们的主人公永宽吧.永宽呢,是桃江一中初中一年级的学生.永宽早年丧父,家境贫寒,母亲也多年积劳成疾,但仍在家编织一些竹席,箩筐一类的东西,维持生计.
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永宽年纪不大,就已经担负起家里的一些负担.
在学校,永宽学习非常刻苦,人家学一个小时,他就学两到三个小时.都云“功夫不负苦心人”,然而,好象上天跟他开玩笑似的,无论他怎么努力学习,每次考试几乎都在班上后几名徘徊,成了全校有名的差生。
倘若学习不好便也罢了,偏偏他又沉默寡言,整天不说一句话.所以,像他这种学习又差,又不懂幽默的人,是很难在班上立足的.因此,永宽总是孤孤零零,形单影只."憨子","傻瓜"等形形色色的称谓早已成了永宽的代名词.
永宽总是坐在教室的最后面,无人问津,连老师也懒得去理会这样一个学生.然而有一天……,他却发现老师正朝他的方向走来,而且目光似乎正对着他.他的心怦怦乱跳,脸也羞红地低了下去,手不停地乱翻着书,"老师要找我说话了吗?"他在想着怎样与老师对话.
"晓明",哎,原来老师是找他的邻桌.永宽怦怦乱跳的心终于平静了下来,然而一丝难以名状的失落又占据了他的心.
如是几次,永宽倒也习惯了.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渡玉门关.
终于有一天,老师又走了下来……
"永宽",语文老师满脸堆笑地看着永宽.
"哦…哦,老…老师,您叫我吗?"永宽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坏了,战战兢兢地从座位上站起来.
"恩",老师微笑地点点头,"永宽啊,你可能不知道,下个星期,校领导就要来听我的课了,而且这堂课对我评奖评优很重要.你想想,你在咱们学校是出了名的",老师似乎要说出"差生"二字,但终于还是止住了."倘若你在校领导听课的时候,能把〈阿房宫赋〉熟练地读下来,你想想,校领导会怎样想?"
永宽受宠若惊,天啊,老师终于找我了,还让我在讲课时,诵读课文.他感到了一种巨大的荣幸,已经不会考虑老师让他读课文的目的了.
"好的,老师",此时的永宽依旧是那么平静,但内心早已汹涌澎湃.
"好,那你准备一下吧."老师说完就走了.
也许是永宽那种有生具来的责任感,也许是他准备在同学面前,用事实回答,我不是傻瓜.永宽对待这次老师交给他的任务,特别认真.
他翻遍字典,几乎把每一个字的音都标注上.他烧材的时候看,吃饭的时候看,晚上睡觉前,也要读上一遍.
"永宽啊,别看了,赶快睡觉吧!"母亲心疼地说.
"没事儿,妈,您身体不好,您先睡吧"
昏黄的灯光下,母亲在编织着竹筐,儿子在默默地学习,微弱的灯光,此时竟也是那么温暖,那么温馨.
说也奇怪,平时永宽学习,怎么刻苦也学不会,然而这一次,他不但可以熟练地诵读,而且可以背诵下来了!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一个星期过去了.永宽满怀信心地来到学校.他想象着他诵读文章时的情形:老师微笑的脸庞,领导赞许的目光,同学诧异的眼神……
老师向永宽走来,永宽站起身来,准备和老师讲他背书的情况.
"永宽啊,"老师似乎一脸的无奈,"本来老师是准备给你一次表现机会的,但考虑到这堂课关系重大,不能有丝毫差错,老师想了几遍,还是让咱们的学习委员何苗苗同学读吧"
永宽此前那紧张而又兴奋的心情,霎时间灰飞湮灭.他没有争什么,他没有向老师说,那篇文章,其实他已经可以完全背诵下来了.他只是独自一人,默默地承受了这一切.
永宽,依旧是波澜不惊,一切又都恢复了正常.
这,就是我们的主人公,永宽.
2
现在,该是说说我们的另一个主人公,宝明了.宝明和永宽同在一个班,相比较永宽,我们的宝明则是生活在另外一个天地.宝明不仅学习成绩好,是全班的佼佼者,而且,他的能力也特别突出,是班上的班长.像这样成绩好,能力突出的学生,不仅老师格外器重,而且同学们也都个个敬畏他,无论走到哪里,都有班上的一大群人追随.相比于永宽,宝明的生活是那样精彩.
然而,偶然发生了一件轰动校园的事,使我们这两个本不应该有什么事发生的主人公,竟然走在了一起.两条平行线,原来也会有相交的一天.
桃江县发生一起重大盗窃案,本县最大的超市-步步高超市,大量金银首饰失窃.而这起案件的最大嫌疑人--宝庆,正是宝明的哥哥.
这个新闻像炸弹一样,打破了校园的平静,在学校引起轩然大波.
"哎,你说宝明他哥是嫌疑犯,咱们以后还跟不跟他玩啊?"
"宝明他哥是嫌疑犯,又不是他,咱们以后当然可以跟他玩啊"
"算了吧你,他哥是嫌疑犯,他也好不到哪儿去."
"就是嘛,就是嘛,我爸爸上个月给我买了支钢笔,不到一个星期就丢了,我早就觉得是宝明干的."
"恩,就算他不是,咱们和一个罪犯的弟弟整天在一块玩,人家会怎么想我们?"
就这样,霎时间风云突变,宝明以前的朋友一个个离他而去,都像躲瘟疫一样避开他.昔日前呼后拥的宝明,如今也只能形单影只.
也许是饱尝了孤寂的痛楚,也许是对友情的渴望,也许是相同的境遇更容易使人走在一起.一向沉默的永宽,不知怎么的,竟也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宝明清晨失落的来到教室,当他坐下时,他发现他的课桌里有一张纸条:我们可以做朋友吗? 永宽
宝明十分诧异,但失落的心终于得到了一丝慰藉.他十分感激永宽,感激永宽可以在他孤独时伸出友谊之手.
放学后,同学们都离开了教室,只有他们两个会意地留了下来.
"永宽,你真的愿意和我做朋友吗?"
"恩,恩"永宽兴奋地直点头.他从来都没想过,他居然可以和宝明做朋友,然而他似乎已经做到了.
就这样,永宽和宝明再也不是各自独行了,而是整天形影不离,双双出入校园.
3
"宝明,你到我家玩吧,我妈如果知道我有个朋友,肯定会非常高兴的.宝明,去我家吧."永宽说道.
"好啊",宝明愉快地答应下来.
宝明随永宽来到了他家,说是家,也仅是遮风避雨罢了,家里几乎没有一样象样的家具.
"啊,宽宽,你回来了",永宽的母亲看到永宽说道,"这,这个是?……"
"妈,这就是我刚交的那个朋友,他叫宝明"永宽兴奋地答到.
"是吗?"永宽的母亲显的异常激动,他为永宽能找到一个朋友而激动.
"哎呀,赶快坐下啊,"永宽的母亲似乎有些不知所措,家里已经很长时间没来过客人了.
"宝明啊,家里实在没什么可招待的了,家里还有几个鸡蛋,我给你们冲几个荷包蛋吧,你们玩啊"
"不用客气,阿姨"宝明说到.
永宽的母亲将刚冲好的荷包蛋端了上来."哎呀,家里连糖也没有,你就将就着吃吧",永宽的母亲生怕招待不周,歉意地说道.
"快喝吧,宝明",永宽憨厚地笑着.
宝明接过来,一股惺惺的味道,"哎呀,大婶,您喝吧",宝明面带堆笑地推让着.
"不,你喝吧"永宽的母亲腼腆地笑着.
盛情难却,宝明只好勉强喝了下去.
也许是处于礼尚往来吧,没过几天,宝明也找到永宽."永宽啊,去我家玩吧,你还没去过我家呢."
"恩"永宽高兴地点点头.
来到宝明的家时,永宽简直看呆了.家里冰箱,空调,沙发,样样具全,地砖亮的可以映出人影.永宽走在这样的房间里,总感觉浑身不自在,生怕弄脏人家什么东西.
"永宽,这儿有电子游戏,还有电动机车,咱们一块儿玩吧."
永宽从来没有玩过这些玩具,他也不知道怎么玩的.因此,玩了一会儿,他便感觉索然无味了.
"哎,宝明,咱们玩捉迷藏吧?"永宽实在想不出他会玩什么.
"啊?捉迷藏?……哦,好吧",虽然宝明极不情愿,但毕竟永宽是客人.
"好,那我藏,你来抓我吧"永宽说道.
说完,永宽开始在宝明家找藏身之处.他猛然看到了宝明家的洗手间,便藏了下来……突然,他发现浴缸的下面,有一块儿砖凸了出来,他诧异地移开那块儿砖,然而眼前的一幕使他惊呆了……
"宝明,宝明"永宽大声地叫了起来.
宝明听到叫声,也连忙赶了进来.
"什么事?什么事?"宝明连忙问到,"啊?"宝明也被眼前的情形吓呆了.
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塑料袋子,而袋子里竟装了几十条铂金项链.
"咱们赶快报警吧"永宽说道.
"不,那样我哥就完了"宝明犹豫地说.
"不,咱们一定要报警,"一向懦弱的永宽,此时竟不知从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勇气.
"让我想想再说吧"宝明一脸的茫然.
"走吧",永宽不由分说,拿起东西,一把拉住宝明,向桃江县公安局奔去……
公安局里,民警看到赃物,就问永宽,"同学,这些东西是你发现并带来的吗?"
"我…我…",此时的永宽,面对民警的问话,竟然结结巴巴,说不上话来.刚才的勇气,早已消失到九宵云外.
民警看他结结巴巴,就问宝明:"同学,这些东西是你发现并带来的吗?"
"恩",明智微笑地腼腆地点点头.
第二天,县公安局给桃江一中送去一封表扬信:贵校宝明同学,大义灭亲,敢于同不法分子做斗争,这种精神…….县公安局送完表扬信后,学校也借此大肆宣传,号召全校师生向宝明学习.宝明一下成了全校的榜样.
于是,他以前的朋友又凑到一块儿.
"你看看,我说人家宝明不是那种人吧."
"恩,那确实,我们当初误会他了"
"就是嘛,就是嘛,我爸爸给我买的那支钢笔我找到了,不是人家宝明偷的.
"那咱们以后还和宝明在一块儿玩?"
"那还用说"
经历了这件事,宝明又找回了昔日的风采,不仅以前的朋友又都回来了,而且老师也格外器重了.唯一不同的是,宝明和永宽成了朋友.
"宝明呀,你咋还跟那傻瓜在一块儿啊!"
"就是嘛,你整天跟那憨子在一块儿,你想想人家会怎么看我们啊?"
"你做个选择吧,要我们还是要他,你说吧."
"我……"宝明犹豫了一下,没有说话.
第二天,永宽来到教室,他发现自己的课桌里有一张纸条:谢谢你在我孤独的时候帮助我,但现在我必须忍痛割爱.这个随身听是我爸爸从广州给我带来的,挺名贵的,算是我对你的一点补偿吧! 宝明.
永宽看了纸条,沉默了许久.
当宝明来到教室的时候,他发现那个随身听又被送了回来.上面也有一张纸条:愿你和你的朋友玩的开心.永宽
校园又恢复了平静,一切似乎都又恢复如初.宝明依旧是以前那个老师喜欢,同学拥护的宝明,而永宽也依旧是孤孤单单的永宽…
4
故事写在这儿,似乎可以结尾了,因为我们的两个主人公之间以后再也没有发生,也不会发生什么事了.但我想我有必要对他们各自的命运作个交代.
宝明呢,因为学习好,能力也强,考上了大学.毕业以后,也成功考取了公务员,从此走上仕途之路.在官场间,宝明可谓波澜不惊,家庭,事业,也算各有所成,从此过着平平淡淡的生活.虽平平淡淡,倒也事事如意.
而永宽,在他读高二时,母亲终于积劳成疾,撒手人寰.永宽家境贫寒,加之学习又差,便远离故乡,走上从军之路.
5
军营中的永宽,依旧是最沉默的一个,,有着农家孩子的质朴和勤劳.然而,不幸似乎总不因为人们的善良而不去降临到他们的身上.永宽的沉默在旁人眼中,就是"傻子"因而,他总成为别人欺侮的对象.
"永宽,把我的衣服洗了!”班长厉声喝到。
“永宽啊,你能帮我打瓶开水吗?谢谢了啊”一个战友满脸堆笑地对永宽说。
永宽一一应了下来。
这仅仅只是永宽军营生活中的一个缩影。
一天晚上,睡梦中的永宽突然被几声惊雷惊醒。
他猛然想起,部队刚拉来的粮食还在外面放着呢,想到白天训练的艰辛,看到酣睡的战友,永宽一个人悄然起来,来到走向军队大院……
第二天,永宽睁开疲惫的双眼,天已大亮,想到已经到了集合的时间,他猛然想起床,但是发现身体居然是那么的沉重,原来永宽昨晚遮蔽粮食时,已精疲力尽,加之风吹雨淋,不幸发烧,但他依然拖着疲惫的身体向队伍走去……
教官看着慢腾腾走来的永宽,故意抬高强调:昨晚突遇暴雨,我们全体战士冒着风雨收拾粮食,但是有的同志,睡到现在才醒。
战友发出阵阵笑声,永宽也没有解释,毅然归队。
说也奇怪,永宽这次的病不算大,但竟然没有治好,永宽就这样走完了他二十多年的岁月,没有牵挂,没有遗憾。
永宽活着的时候没人会在意他,死后也没人会在意他,提起他,只是当集体宿舍的地脏了,开水瓶里的水空了,才会有人淡淡地说上一句:要是永宽在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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