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担严父慈母爱

作者: 移云藏月 | 来源:发表于2018-12-05 09:29 被阅读54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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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不久,有位同学在微信朋友圈里幸福感爆棚地说回了一趟家,家里的鸡鸭全都遭了殃。配图是一大桌色泽靓丽,厨艺精湛,让人馋涎欲滴的珍馐美馔。

    同学与她老公从千里之外的广东回到家乡湖南。阔别半年,对于归来的游子,父母不仅脸上挂笑,心里同样开花。远道而回的儿子儿媳、女儿女婿都成了客人,鸡圈里养了两年的老母鸡刚好可以用来煲汤,那摇摆着肥胖身子的土鸭也正好可以上餐桌了。扣一碗酱红的酥皮扣肉,在气密性能良好的高压锅里蒸到入口即化,再摘一把地里新嫩的蔬菜用猛火炒。在外是吃不到这样香甜可口,味蕾大开的佳肴的。

    这不是我的同学作为千里游子归家后特有的优待,我每次从广西回家也是受到了娘家婆家的盛情款待。在婆家刚抹掉嘴角的油脂,用牙签剔掉塞在牙缝里的肉食。转眼到了娘家又是一大桌鸡鸭鱼肉。爸爸养了池塘,草鱼的鲜美甜润,是那些外地的饲料鱼无法媲美的,任你是怎样高级的庖厨。我每次回家半个月,体重都要增长五六斤,就算是每日夜跑、跳绳等锻炼继续,都控制不住体重的增长。就像大家在微信朋友圈里说的,“人在吃,秤在看”。千里归家,吃得太好,有家务活父母、公公婆婆一般不让动手,洗净手就上桌吃饭,能不变胖吗?

    在娘家婆家吃个十天半个月后,妈妈和婆婆还要把家里储备的干货腊味、新鲜蔬果,甚至是菜籽油,自己田里产的大米塞满小车的后尾箱带走。这里就不一一赘述了。我在这儿主要讲的是父母或是公公婆婆从千里之外的家乡来我们工作的小城探亲时,那一条竹扁担,两大蛇皮袋里塞满着的细细密密的爱。

    在广西我们租住的家里,一个斑驳的、脱落了许多白石灰的角落曾倚墙立着四条扁担。三条竹扁担,一条松木扁担。这四条扁担有两条是祖父在世时亲手刨制而成,为了留个念想,过年回家时,我把其中的三条放在小车的后排座前带回了湖南,只留一条竹扁担独立角落。现在这条竹扁担全身沾满了灰尘,黯淡无神,宛如坐了一夜火车风尘仆仆赶来团聚的父母。

    这四条扁担都是婆婆和妈妈在家里挑来的,平时,我爸爸带重物来广西时也最爱挑扁担。由于我和弟弟在广西居住的地方相距只有一个多小时的车程,爸爸每回来广西时必先去弟弟那儿。爸爸挑来广西的扁担应当都留在弟弟的家里。

    我与爸爸同行来广西有五六趟,每回爸爸都是挑了两大蛇皮袋。这些蛇皮袋原先是装化肥的袋子,每袋里装个四五十斤重的东西都是不成问题的。

    妈妈在爸爸出远门前先把这装化肥的蛇皮袋用衣刷刷洗白净。自家鸡窝里的蛋一个一个储存起来,嫌不够,妈妈再去邻居家,请邻居也帮忙留几天的新鲜鸡蛋。遇到邻居家有孙儿孙女的,不肯卖,倒是愿意借。妈妈将十几二十个鸡蛋轻拿轻放用红塑料袋装好借来,然后找来纸箱。装苹果或是装啤酒的包装纸箱都是可以的,一个一个地捏起储存的鸡蛋一头朝上一头朝下往纸箱里摆。最后用透明胶布在封好的纸箱上套一个蛇皮袋。套蛇皮袋是为了双肩轮换着担起来省力,也不用担心纸箱突然会嗖地破缝。

    爸爸双肩挑着扁担,扁担下吊着两个硕大而沉重的蛇皮袋,手里提着一个装着几套换洗衣服的背包,步履维艰地往火车站的门口走。这次,我和儿子跟在我爸身后,亦是不轻松的。我一手紧拽住孩子柔软的小手,另一只手上提一个七八斤的食品袋,背后的包快撑爆了。我和孩子踱出的步子很碎。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总会有几束惊愕的目光射在我或爸爸身上,次数多了,我也并不觉羞赧。在候车大厅里,爸爸总是大大方方地把担子从肩上小心翼翼地放下来,也不落座,从裤兜里掏出一包五块钱的香烟,抽出一根,衔在嘴里,右手拧开打火机,左手窝住蓝色的火苗点着了香烟。爸爸的食指和中指夹住烟贪婪地深抽了两口,然后往候车室内的商店迈步,边走边嘱咐我看好孩子和行李,他说他去买点吃的。

    回来时的爸爸提了一个透明塑料袋,里面装一包麻辣鱼仔、两包麻辣香干,另外是两个盐焗的大鸡腿。平时老爱板着一副严峻脸孔的父亲,这时却喜笑颜开地撕开包装袋,把一个鸡腿递给他的小外孙,然后跟小朋友逗乐。爸爸对儿时的我和弟弟不苟言笑,甚至冷淡,漠不关心,却让孙辈们得到了补偿。

    每次来广西时,爸爸、妈妈、婆婆都爱挑着扁担,挑着两个装满了土鸡蛋和新鲜瓜果的蛇皮袋,最近我发现我家婶婶每回出远门去她儿子那也爱挑担。那副沉重的担里,不仅满载着满足口腹之欲的食物,而且包裹着父母对子女最深切的爱。

    受亲人们的影响,最近两趟,我往返广西湖南也提上了蛇皮袋,妈妈叮嘱道,担扁担,轻松些。

    我背着背包,喘着粗气提着装了二十斤重的蛇皮袋。一大清早,在高铁站中转时,与两位各拖着一口大皮箱的二十来岁的小伙子在柳州站中转。听他俩打听中转换乘的快速通道,我连忙艰难地拖着蛇皮袋跟着他们上了楼梯。到候车室门口,其中一个小伙子使劲推透明的玻璃门,推不开。我问了句:“门推不开吗?”那小伙扭头看了我一眼,盯着我身旁的蛇皮袋足足三秒,默不作声。那蔑视的目光仿佛在说:“哼,我们不是一路人。”幸好上白班的工作人员来了,她领我们从侧门走向另一个通道。

    或许是我多心了,但是叫我肩挑一担担子出远门,我是绝不会愿意这么做的。提个沉重的蛇皮袋坐在卧铺车厢里都让我有点遮遮隐隐了。两相对比,父母挑着担出远门就凸显得弥足珍贵。很多的父母为了节约百来块钱车费,自愿带着大担的行李买硬座。人少时尚能蜷缩着身躯占一排座位小睡两三个小时,遇到节假日,人拥挤着整个车厢,就只能枕着麻布袋或是蛇皮袋偶尔地打个盹。列车员来了,还会叫醒你把伸到过道的腿收一收,而此时,手和脚都麻了,脖子也酸了。

    如今火车站的扁担偶然的看到两三块,挑担的大都是五六十岁的叔叔阿姨。他们肩挑沉重的担子,双手紧攥着粗大的麻绳,蹒跚着步伐走向列车。若干年后,这一道特别的风景或许就彻底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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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移云藏月:平日里我与父亲交流最少,一瞅见父亲那板着的,不苟言笑的脸我心里就充满了惧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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