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樛木》之“谦”

《樛木》之“谦”

文  靜篤

南有樛木，葛藟累之。

乐只君子，福履绥之。

南有樛木，葛藟荒之。

乐只君子，福履将之。

南有樛木，葛藟萦之。

乐只君子，福履成之。

有注解《诗经》的书说，“《樛木》内容极其简单，既无生动的人物形象，又无具体的叙事情节。”这着实误导了许多读者。其实，在看似简单的表象下，往往蕴含了博大与深意。

樛木，是什么树呢？这是一种枝干向下弯曲的树，据说就是榕树。为什么不是笔直？也不是参天？而是一种向下弯曲的树呢？其实，这就是一个谦谦君子的形象。中国古人对于站姿，并不讲究笔直站立，而是颔首而立。寓含了谦恭之意。而这弯曲向下的树，不就是一位谦谦君子的形象吗？

以前学《易经》时，常听一位老师说《谦卦》是《易经》里唯一没有毛病的一卦。什么叫没有毛病呢？就是无疚无悔。无疚无悔啊，简简单单四个字，何以能为？唯“谦”可为之。为谦之君，可立百世之业。不谦之人，难成一世之功。从唐尧、虞舜之禅让，到文武周公之尚贤勤政，皆是谦始之然。

历史上也有很多帝王，因未能始终为“谦”，一世英名悔于一旦。

春秋五霸之一的秦穆公，早年可谓英明神武、谦恭仁厚，任贤纳鉴。不但先后辅助晋献公、晋文公入主晋国，还在晋国的灾馁年，向晋国施以援手。而在其晚年，却不肯听百里奚、蹇叔劝阻，一意孤行。趁晋文公下世，晋国举丧之时，偷袭晋国，造成崤山之惨败，大伤元气。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其临终前竟让“三良”等117无辜之人殉葬，留下千载骂名。到了汉代，号称雄才大略的汉武帝，穷兵黩武，晚年惑于巫蛊。虽于轮胎悔过，然大错已铸，太子早故，悔之晚矣。

西方历史中这样的例子也不在少数，暴虐、疯狂如尼禄者，永远被定在了历史的耻辱柱上。尼禄可能忘了古罗马开国的两位帝王罗穆路斯和努马是何等的智慧、谦和，才缔造了这百年基业。

为“谦”之道，是高贵的内心加之和众的态度。虽有冲天之志，却不盛气凌人；虽有豪情万丈，却不目中无人；虽意坚如铁，却随顺自然。志在巍巍高山，心系苍茫大地。这样的君子，如太阳般光明，又如月光般柔和，人们当然乐得亲近。如此君子，即如夫子所言“居其所，而众星共之。”无怪乎葛藟萦绕其间。

如此君子，人格完备，内省不疚，良师益友众多，真真“乐只君子”。这样的君子，于家也必然夫唱妇随，正所谓夫义妇德。丈夫有如此美德，妻子怎会不像葛藟一般心心系之呢？小则修身齐家，大则安邦定国。谦谦有礼，必和乐福至。贺新郎之作，少有出其右者。

2016.1.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