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决裂(一)
决裂:大三实现经济独立,而大学毕业之后再一次的出走,意味着决裂。。。。。
逃离,一直是我的宿命,逃离这个原生家庭,逃离这个冷漠与无情,残暴与野蛮,丑陋与肮脏。
家暴的阴影直到我住进大学宿舍头两年里,还在阴魂不散。最明显的症状就是神经衰弱,我经常失眠,晚上十一点熄灯之后,一点轻微的声响都可能把我惊醒,我常常躺在大学宿舍的床上,有那么一瞬间恍然觉得躺在家里的床上,我的耳边会传来家里熟悉的夜晚的声音。
家里的狗时而大声叫唤,时而跟那只瘦弱的猫撕咬起来。我常常听到爸爸的脚步声朝我走来,接着就是大喊大叫:“珠儿!给我滚起来。”然后就是妈妈无奈地穿着棉袄劝说着爸爸:“快让孩子睡觉吧,孩子明天还要上学。”而我只有躲在被子,盖住头,屏住呼吸,一声不吭,只听见心里“怦怦”直跳的声音。
我一下子绷紧了神经,睁开了眼,看了好久,才发现,原来是大学宿舍,周围还有同学的鼾声不断,打开手机看了下表,凌晨两点,难道我还没睡着吗?
大四就要毕业了,没有考上研究生,该前往何处呢?晚上继续失眠中。然而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事实上,我除了家其实还是无处可去的。
爸爸照例疯狂给我打电话:“珠儿!要回来了,我去接你!”我如同往常一样冷漠:“不用,你半个身子不能动,还下着雪,不要出来,我也用不着你接我。”每逢假期回家,爸爸都要表现出一副好人的模样,而且持续时间仅有一两天。
不出意外,他不听我的,风雪中他一只手开着三轮车在等我,而我没看出他来,我继续徒步走着。又打来电话了:“珠儿,你走过去了?我在红绿灯这里等你!”“不让你来,你非要来,你伤着咋办?”“你在哪里?”“走到村头了。”“我这就到。”他每次开着车接着我回去都笑得非常开心,邻居们都开心地跟他打招呼:“接闺女来了?”他呲着满口黄牙,前面的门牙也早已掉光,笑着:“嗯。”
如果不了解我们家的人看到这一幕都要被我爸感动得泪流满面了,真是个好父亲,下雪天,即使自己瘫痪了,还一只手开车去接闺女,是啊,诸位,我也曾无数次跟你们一样被他感动了。
我回到家,用自己赚的钱给家里买肉买菜,买馒头,家里的做饭洗衣也都成了我的事情。弟弟正在上初中,我也在家附近找了工作当老师,一边每天接送弟弟,一边自己备考二战考研。
可是没过几天,爸爸就恢复真面目了:“珠儿,你也不说给我两个钱花!”我笑着说:“我现在还没有正式工作,上哪给您钱花的?再说了,我从小到大就打工赚钱了,您给了我几个钱?我不会给您一分钱。”接着爸爸便恼了:“操你妈逼!你这种孬种没人要!”
我当时已经树立了自己的形象,我是一个教师的形象,我爸竟然还如此辱骂我,我实在无法忍受,于是我每天早出晚归,避免看见他。
当时我一分钱也没了,为了毕业各种手续,来回两个城市奔波,车费、伙食费,赚的钱也是入不敷出,花呗账单也已经数额越来越大,我爸竟然还问我要钱,这些我都没告诉他,不想拖累他,更不想被拖累。
但是只要住在家里就没法避免与他接触,这天早上我刚要走,他又开始了“你整天在家里吃白饭吗?!哪里有闲饭养闲人的!你这种玩意出去被车撞死!别回来了!”我忍着,一句话都没说,头也不回就走了。
晚上回到家后,看到我用了四年的水杯被摔碎在地,这个水杯我出远门都会带着,曾经很多次被遗忘在图书馆,又很多次都被我找回来,可是,如今再也找不回来了,那破碎的碎片深深扎进我的心里,还有我自己买的小风扇,也被摔烂在地,炎热的暑假,连风扇都没了。我只有隐忍着,似乎比以往脾气更好了。
有一天下大雨,我和弟弟无处可去,爸爸又开始了:“你这个孬种,我不把你逼走,我不姓李,我要杀了你,我让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弟弟笑着跟我说:“爸爸这些话好像跟着电视上学的。”我和弟弟被赶出家门,淋在雨中,我浑身湿透,妈妈回来了,只是劝说爸爸不要生气了,对弟弟说:“金宝,你爸爸不生你的气,你回去吧。”弟弟对我说:“咱妈,谁都帮。姐姐,我先回去了。”我冷漠着:“回去吧。”
雨“哗啦啦”下着,很冷,冷的让我颤抖,我在街道上淋一整天,一直渴望着妈妈来喊我回去,可是始终没等到。来来往往的大叔大妈都问我:“你又怎么惹你爸生气了?”我冷冷一笑,看向别处,那个他们谁也看不到的远方。
直到有一天下午,我回到家,我买的插座、玻璃杯又是破碎在地,几乎我每次回家,都要看到自己屋子里自己买的东西被我爸毁坏,我实在无法忍受了,我气疯了,我大喊着要打我爸,要惩罚他,我幻想着妈妈和弟弟肯定会帮我,我肯定不会吃亏,然而,四年大学求学在外,一切都变了。
我爸拿着剪刀,嘶喊着:“我杀了你!”我也嘶喊着:“我砸死你!你糟东西!”他继续疯叫:“你不在家我把你的书都给你烧了!”我也疯了:“你敢烧了,我跟你同归于尽!”我徒手就拼了,他用剪刀给我剪破手了,我慌忙跑了,我惊喜,家暴狂留下证据了。
我跑到大街上一边骂他:“你家暴俺、俺妈二十多年,你是犯罪,有本事出来打!我这就打110!”那是我第二次打110,第一次打也是要举报我爸家暴,可是那时候警察说没有证据,没法查,这一次我留下证据,有他语言暴力的语音录音,还有这血淋淋的现场受伤,我想够把他送进监狱了吧。
于是我开心地拨打了电话:“喂,是110吗?我爸要杀了我,您赶紧过来吧,我有证据。”“你是哪位?住在哪里?”“李珠儿,父亲李沙,住在李家村,赶紧过来吧!”“好的,这里正在处理一起车祸,处理完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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