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章|爸爸生病
【写在前面】
本以为几天就可以把我想说的话更完,没想到姐姐的病居然给我这么深重的苦难,写也写不完。
更文期间,我的心情几度起伏,就连文章的配图也从最初的萧索破败到找到希望再度变为荒凉。
心情的起伏,生活的忙碌,导致最近思路都有些不清晰。
所以如果你觉得我在章节的先后关系的布局上不够合理,也属正常。
到现在我都不知道哪些苦难该放在前面说,哪些苦难该放在后面说。
我只知道,我家一直是苦的,区别就是哪段时间更苦些,哪段时间稍微苦些。
当把我想写的都写完后,我会对整个文集进行一下全面的修改。然后,选择放下,也放过自己,再努力经营好自己的生活。至于无能为力的一切,因为无能为力,只能选择自私一点,不去管了。
希望老天不会怨我,希望道德不会谴责我。
继续更文。
【电话】
我和哥哥都在外地工作,工作又都忙,本也没太多时间回家,姐姐又一直病着,我们回家的机会就变得越发少了。
爸爸不爱说,对我们更是选择了报喜不报忧,所以跟他通电话,我和哥哥根本无法了解家里的真实情况。他甚至也不许妈妈跟我们说家里的情况。
妈妈和我比较贴心,我一直都确信,即便这世上有多少人,最爱我的永远是我的妈妈和我的宝宝。
我与妈妈沟通的方式就是电话。我也是一个报喜不报忧的人,多是选择在我心情特别好的时候给她打电话,比如发奖金了,比如演出成功了,比如领导给我荣誉了之类。
与老公吵架、孩子生病、工作上不如意等等这些事我从不与妈妈谈起。所以,在妈妈看来,我是个幸福的人。
久了,我跟妈妈通电话的内容多是:我的开心事和家里的愁苦事。
妈妈不像爸爸,如果家里有了难事、烦心事,她会对我说,让我帮她分析,或是求我帮忙。这也就是我虽然没在家,却对家里的事了解这么多的原因。所以对于家里的一切,我人未在参与,心却一直未曾远离。
每次等我说完我的开心事,问起家里的情况时,妈妈就会说,还那样。如果这样回答这还算好的。她若欲言又止,我就知道家里的情况又很糟糕了。
妈妈说:你姐又因为什么事没看好,跟你爸发脾气,好几天没吃饭了。你爸上火,这几天也几乎没吃什么。
妈妈说:邻居办丧事了,你姐又不让我和你爸出屋了,我们已经在家憋好几天了。
妈妈说:今天你爸去省城医院给你姐买药回来,看病的人多,没赶上早点的火车,回家后黑天了。你姐害怕黑天,这一包药又不要了,你爸正在那儿上火呢。这一包药就是一两千块钱,你爸一个多月的工资就这么打水漂了。你姐手头的药要断溜了,新拿回的药又不接受,也不许再拿出屋。你爸这两天还得去趟省城重新开药,也不知道这么短的时间再取药,人家医生能再给开不。可怜你爸跑了一天好不容易回到家饭都没吃一口,在那儿上火呢。
妈妈说:你爸这次去买药,被小偷盯上了,你爸没办法上了公交车,站在下车的门口,等车要关门前及时下了车,小偷没来得及下车,他才好不容易甩掉。
妈妈说:你爸体格这段时间不太好,头老晕。天天被你姐气的,心直蹦,“慌”都不足以表达爸爸心跳的程度,真怕你爸倒下了。
妈妈说:你姐那屋老也不收拾,开开门都一股子难闻的味道,人遭难都遭难死了,真不是人待的屋子。
妈妈说:我脸上长了个痦子,能是皮肤癌不?
妈妈说:家里干点活,找不到人帮忙,你爸自己搬石头,把手砸个血泡。
妈妈说:我给你姐跑低保的事,跟人家低三下四费老了劲了,总算办成了。
妈妈说:我想补交个社保,以后生活有个保障,就是钱太多了。
妈妈说:社保交完了,虽然用的多是你和你哥的钱,但你爸还是天天唠叨,说我被人骗了就消停了,儿女的钱不是钱啊!我都被她说上火了,心里一点缝儿都没有,眼睛都有点犯毛病了,视线越来越模糊。
妈妈说:咱家的木头窗户太破了,年久失修,全是缝子,屋里风老大了。农村已经没有咱家这样的窗户了,你姐死活不让换。我们只好这么挺着。
妈妈说:你姐又作起来了,让你爸重新打炕,不许别人进咱家门,只许你爸一个人进她屋。可怜了老头,七十多岁了,自己一块砖一块砖地往屋里搬,我连打个下手你姐都不让,更别说找别人帮忙了。打炕专业工人用炕板打炕,既快又好烧,一天就完事。你爸一个人没个力气,又不会新式的打法,只会用砖搭,都弄半个月了还没弄完。这半个月你姐一直在屋里住,你爸只好先打炕梢,你姐在炕头住。等炕梢干了,你姐睡炕梢,你爸再弄炕头。你姐要求炕上一点水泥和沙子都不能有,必须都用白灰,她怎么要求你爸就怎么弄。给你爸累坏了。
……
我能说什么?我能做什么?无非就是需要钱给钱,需要给看病我请假回家陪爸妈看病,然后再安慰下爸妈。
姐姐不让外人进门,窗户老旧,我不能张罗换,钱都给了,他们也换不成。
炕不好烧了,只能爸爸给搭,我回去也是白搭。
看病买药那时我还不会网上订票和挂号,姐姐的药必须爸爸买,我买她也不会要,我依然没办法。
姐姐屋子脏乱,她不让我进她屋,不让我动手碰她东西,我没法帮她收拾。
过了多年“死门日子”,干活找不到人帮忙,爸妈又不愿意出钱雇人,我回去一趟车票钱比雇人都贵,我又没力气,身边的邻居我都没有爸妈熟,劝他们雇人他们又不肯,就算给他们打钱,他们也只会存起来,我能怎么办?
爸爸天天说妈妈交个社保钱花得太多,我和哥哥出钱给交了,爸爸依然跟妈妈唠叨,我还能做什么?
姐姐天天气爸爸,让爸爸操心难过,爸爸乐意惯着,我能说什么?
邻居家死人姐姐就会受刺激,我如何能阻止这种事的发生,让人家不要死人?若有此神力,我就是神不再是人了。
姐姐绝食,爸爸上火,我能做什么?
一切的一切,化成我的无力感,除了让我觉得悲惨,我几乎什么都做不了。
而这悲惨的感觉会让我也仿佛受了刺激,心里顿时就苦涩了起来,好几天都回不过神。
这世界最要不得就是无力感。我明明没有拖延症,我明明就是改革派,我明明很有行动力,但在有姐姐的生活里,这一切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最深爱的父母受苦。我空有一身力气,却从无用武之地。
即便再努力,什么都无从改变,我又不愿认命。于是,这成了我所面临最难解的题目,幻化成我心中最深重的苦难。
我自责痛苦,却找不到出口。朋友劝我:你是人,不是神,有些伤痛不是你造成的,别背负这样的自责内疚。你要好好的。
是啊,我要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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