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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剑门关。
号角长鸣,鼓乐震天响。
城门口的守军已换成天地盟盟众。原来,这些时日,天地盟已攻下剑门关,并准备以此作为据点,北上进攻广元、汉中,过秦岭,直捣长安城;南下攻取成都,作为孟昶的根据地。
总盟主派来特使,代表盟主主持登基大典。
叶知秋伤势已好,脚步虚浮无力,显是身上要穴未解。只见他身着明黄色龙袍,头戴冠冕,由一名年老的内侍搀扶着走上大殿,文武官员分列两旁。
台阶很长,走不到尽头的感觉。叶知秋却无感,机械地迈着步子,像个牵线木偶一样,任人摆弄,无力反抗。
再长的路终会有尽头,这条通往至尊之路亦是如此。
内侍将叶知秋扶上那张明黄色的坐椅坐好,侍立一旁。
特使身着大红官服,宣读着圣旨。大体意思便是:叶知秋本姓欧阳,名欧阳秋,乃高祖之嫡孙,本应是大周皇位继承人。可帝位却被太宗皇帝以阴谋诡计所夺,并将太祖遗脉打落民间,成为庶民,且永世不得为官。如今真相既大白于天下,大周皇帝便应还政于正统,若其不肯,则不惜刀兵相见。
然后,便是文武百官拜见皇帝。
一系列琐碎礼仪完成,已是两个时辰之后。
正在特使即将宣布礼成之际,叶知秋从龙椅上站了起来,清了清嗓子,大声道“且慢,我有话要交待!”
他并没有自称朕,文武百官不知新皇帝是不习惯这个称呼,还是故意这么说,不过很快大家就都明白了。
“各位兄弟大家好,我知道你们都是天地盟的盟众,并非大周朝的文武百官。数十年前,高祖一统天下,建立大周,自此百姓们才结束战乱频发四处流浪的日子安居乐业。
可是总有些人狼子野心,想要称王称帝,甚至为此不惜挑起战乱,让移民百姓再次陷入水深火热之中。叶某虽不才,幼时也曾得家父教导做人之道。已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还是懂得。
暂且不论我是否是高祖遗脉,即使这件事是真的,我相信高祖也不会希望自己的子孙为了一已私利而陷百姓于水火。
再者,大丈夫在世,需顶天立地,可杀不可辱。叶某虽不才,却也不肯做一个任人摆布的傀儡皇帝。如今,爱女已去,老父亦不知所踪,唯余我与夫人尚苟活于世生有何欢,死有何憾!“
叶知秋说得动情处,竟然老泪纵横,他向大殿尽头深深望了一眼,提高声音,“夫人,对不起,我要先走一步了!咱们来世再见!"话音未落,叶知秋便一头撞向后面的墙壁,内侍及两边侍卫没等反应过来,便听到"嘭"地一声响,身体已重重跌落于地,鲜红的血流了一地。
变故陡生,大殿上的文武百官一阵骚动。
总盟主特使急忙上前查看,叶知秋已然没了呼吸。
“秋哥,你怎么不等等我!”南宫玉不知何时跌跌撞撞地奔了过来,抢过叶知秋抱在怀中,泪水如断线的珍珠滑落。
“秋哥,你等等我,我们一起去找臣儿,我们一家人终于可以团聚了。”说完,身子慢慢软了下来,跌坐于地,口鼻之中不断有鲜血涌出,很快便不动了。
孟炎上前观看,发现那血很快便变紫变黑,显然是事先服了毒药,已无力回天。
天地盟本想借助叶氏夫妇,名正言顺的起兵反周,以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如今却在大庭广众之下,新立的帝后双双自杀身亡,白忙活一场不说,倒成了一个笑谈。
不知为何,今日孟昶并未到场,可能因为景臣的死毕竟是由他一手造成,他怕此时出现,被南宫玉寻衅而产生尴尬,也可能有更重要的事而耽搁了。
当孟昶得知消息赶来时,一切皆成定局,两具尸体紧紧依偎着,分都分不开。
事已至此,孟堂主也只能宣布帝后遭遇大周刺客暗杀,随行人员保护不力,致其身受重伤,最终医治无效而亡。
一场热闹的登基大戏,转眼变成了丧事。
剑门关动静搞得如此大,与之相隔不远的流云谷自然也得到了消息。
景臣闻言,悲极而泣,几欲晕厥,幸有千言在旁细心照料陪伴,方稍稍得以缓解。
谢谷主出谷寻找女儿尚未归来,谷中众人皆听命少谷主千言行事。
千言与景臣立即招集谷中弟子几十人,动身前往剑门关。
一行人刚刚出谷,便与一青衣小童相遇。
小童约莫十一二岁的样子,双目灵动,好似会说话一般。
小童显然是早已等在此处,见到千言一行人出来,并不惊讶,主动迎上前来,抱拳道“众位英雄,小的是药王谷万神医弟子杨颂,奉家师之命,特来流云谷,有要事相告。敢问哪位是谢谷主?”杨颂年纪虽小,行事作风却颇为老练,说话不卑不亢。
千言此次回到流云谷,曾听父亲提起过,与药王谷万神医是几十年的老朋友,两处相隔不算远,有事也好互相照应。
“在下谢千言,谢谷主是家父,家父出谷未回,不知杨兄弟有何要事,可否告之于我?”千言越众而出。
杨颂闻言,大吃一惊,不由得后退了三步,一双灵活的大眼睛忽闪忽闪,似是有些难以置信,半晌方道“你便是武林第一美男子,玉面银狐谢千言?江湖传言,你跳崖殉情了,我还以为你真的死了呢,谢天谢地,原来你还活着!那长平公主呢?”
许久不曾有人提起千言的雅号了,他这一说,众人才想起,这位少主,可是少年成名,在武林中也是响当当的角色!
千言却有些尴尬,他对自己这个外号,有些不好意思,特别是当着景臣的面。
景臣却不以为意,来到杨颂面前,笑道“我便是欧阳景臣,至今为止,尚活得好好的。”
杨颂一下子见到了两个传说中的大人物,并且是以为今生再也无颜相见的已死之人,心中自是十分激动,说话也有些不利索了。
“小人杨,杨颂拜见长平公主殿下,殿下万安!”他学着戏文中的样子和台词向景臣行礼。
景臣被他这小模样给逗乐了,伸手扶起他,道“杨兄弟不必多礼,咱们江湖人按江湖规矩办事,不兴这些虚礼。还是先说正事吧。”
一提到正事,杨颂方想起自己此行的使命,正容道“家师让我来转告谢谷主,速速前往剑门关,迎回叶大侠和夫人,三日之内,他们尚有一线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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