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家里姐妹三人,我排行老二。到我上大学之前,我和小妹从来都是统一战线,有什么事都一致对外,当然,主要是对付大姐(嘿嘿~)。
在我们姐仨都上小学时,我和小妹儿想尽各种办法与大姐作对。现起想想,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或许纯粹是无聊?或许就是孩子间的恶作剧吧。
我和小妹会和她顶嘴,在她最喜欢的裤子上用钢笔写下她的坏话,她洗也洗不掉。她要骑自行车到同学家玩时,我和小妹死命拽住自行车后架,耍赖皮不让她去。大姐脾气急,常常被我们气的又跺脚又抹眼泪的。
大姐小时候作文非常好,也因为总有范文在班里念,她特别喜欢上作文课。有一次她写作文,其中有一句话“公园里有许多老大爷在锻炼身体”。我们就在那个大字底下加了一个点,变成老太爷了。她拿到学校被老师批评了一顿,老师说,你哪来那么多的老太爷,大姐还委屈地哭了。
再大一些,不再玩小时讨狗嫌的游戏,但常常还是我和小妹一伙。有一次大姐要小妹帮她剪头发。,她的头发又黑又浓,那天刚好编了一个粗发辨。头发是辫着的,她和小妹谁也没意识到要把辫子散开,于是小妹就直接拿剪子把那根黑辨子剪掉了一截。剪完了再把头发散开一看,长短不一,原本好好的一头秀发,现在七零八碎地支愣在那里。看着大姐顶着一头乱发滑稽的样子,小妹和我怎么也忍不住,捂着肚子大笑着滚在沙发上。大姐最终又被我们气哭了。
因为我与妹妹长得很相像,个头又差不多,上小学时又是一个学校,所以小时候就成天腻在一起玩。过家家、打沙包,或者翻翻家里有什么破瓶子烂铁什么的,拿到卖破烂的地方去换几块钱。再到街中心的小公园里,坐着小板凳看一下午小人书。小学三四年级时,高年级和低年级的学生互相插班考试。结果刚好我所在的班级与小妹的班级互换。因为是随便坐,我就和小妹坐在了一起,后来帮小妹算数学题时,被监考老师抓住了,把我叫到办公室,批评了一顿。
大些时,我和小妹就在一块儿打羽毛球,常常在家外面的空地上打几个小时。有时候一直到路灯都亮了,球也被打坏时才肯罢休。打完了也不急着回家,就在路灯底下一边休息一边聊天。有一次甚至把拍子也打折了,球一打出,拍子头儿也跟着甩出去了,而且甩到邻居家院里去了。看到手里只剩下一个光秃秃的球拍柄,我们大笑不止。
还有一次,打完羽毛球回家,天下雨了,我们同时看到大街上正蹦跳着一只灰色的青蛙。刚好过来一辆大卡车,接着听得“崩”的一声,我们面面相觑,立刻意识到那只青蛙的结局了,于是几乎同时发出了尖叫声,吓得飞奔回家了。
我与大姐相差三岁,与小妹相差两岁,随着春夏秋冬的挪移,姐妹们先后进入青春期。常常在一起讨论什么样的男孩子最帅,我们各自喜欢什么样的类型。大姐总是很浪漫,背散文、念诗,还记了几大本厚厚的日记。印象深刻的是有一年夏天,连着下了两天小雨。姐妹三个一起站在大门口的门洞里,一边看着路人,一边说笑着讨论各自心中的白马王子。
后来,我们都陆续谈了恋爱,陆续把男朋友带回了家。奶奶就总说,有一个小丫头,就能带回来一个小小子。奶奶一辈子喜欢男孩,大概觉得这几个孙女在她眼里并不是什么宝,怎么一个个都能领回家一个男孩子呢。
不知是命中注定,还是上天真有安排,我们的另一半都是当地元宝山的,并且都姓刘。每年在大姐家聚会时,酒足饭饱过后总不落幕的节目就是姐仨个歪在床上温习一遍这些趣事。
再后来,我们自己能想起来的都回忆遍了,就开始从母亲那里挖掘关于我们小时候的记忆。母亲说我小的时候特别淘气,有一次,竟然往小妹的眼睛里放了些沙子!小妹这回可有理了,每次回家,她总是半开玩笑地嗔怪,二姐你小时候怎么那么坏呢?还往我的眼睛里放沙子,怪不得我现在是沙眼。
这件事我全无记忆,但母亲说了,应该也是存在的吧。我也不恼,倒还觉得很有趣。
姐妹们从小在一块长大,每天在一起,似乎并不觉得有什么稀奇。直到某一天,因为长大,我们不得不分开,大姐出嫁,我上了大学,我们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少,才怀念起儿时的那些时光多么宝贵。没出嫁之前,小妹曾说,二姐,我以后要是找对象,能找个像你一样和我对心情的就行了。我上了大学,不喜欢寝室里的人,也写信和小妹说,有些人即使上了大学的人,品行也不一定有你好。
还有一件印象深刻的事,就是关于小妹“丢失”的事。
那也是一个夏天,那一年我考大学。当天晚上六点多时,十六岁的老妹儿还没回家,家人就有些慌了。夜里十一点多了,还不见她的影儿。家里已乱成了一团,那时父亲刚刚去世三年多,家里只有爷爷奶奶和我们娘四个相依为命。在爷爷奶奶的追问下,大姐终于说了实话。
原来,前一天她们两人去市里买白色的旅游鞋,当场没看好,回来才发现拿了两只左脚的鞋。小妹儿一个人又偷偷背着家里人去换鞋了,结果不知出了什么事,这么晚还没回来。首先最难过的是大姐,母亲骂她,爷爷也在一旁说风凉话,20块钱就把你妹妹给卖出去了!大姐更是悔恨不已,陪着母亲在屋里哭。爷爷奶奶虔诚地洗净了手,在拜佛。说算算老妹儿现在哪个方位。我则一个人躲在小屋里一边痛哭流涕一边写后悔书,后悔怎么没对她好一些,想着老妹儿不知在哪个地方受苦,就更后悔和着急。
我正奋笔疾书着,老妹忽然回来了,一脸不解地问,二姐,你哭啥?我一时又惊又喜,顾不上细问,拉着她就往前屋跑,跑到窗前,大声喊,妈,老三回来了!大姐先愣了一下,隔着窗帘狠狠地打了她一下,然后就嚎啕大哭,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母亲见小妹回来了,则厉声喝问她到底去哪了,小妹挺委屈地说去换鞋,找不到原来卖鞋的那家了,最后终于找到了,换了鞋,又坐车回来,就这么晚了。娘四个又哭又笑的说着小妹“丢失”前后的事情,一直到凌晨两点才睡觉。
似乎从没有那一个时刻,那样深切地体会到亲情的存在。以后的每一年姐妹们相聚,都会重新说起这件事。姐仨个总是饶有兴致地再现当年的情形,从中体味姐妹情深。
再大一些,我们又慢慢都有了孩子,过年回家吃过饭后,还会又歪躺在床上闲聊。时而述说孩提时的岁月,回忆我们各自的青春,时而聊起严肃的人生,分享彼此内心的成长和感悟。说到有意思的事儿时,总是三个人笑得在床上乱作一团,惹来母亲的愠怒。
母亲没有姐妹,只有哥哥和弟弟。有时我们姐三个在她身边又说又笑,她总是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我们,带着一副羡慕嫉妒恨的神情。
一生有姐姐,有妹妹,真是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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