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ogma:Living under the results of other people’s thinking.
她赤脚行走在沙漠中,在金黄色的沙子上留下了淡淡的脚印。
临出发前,她的妈妈把准备好的行囊递给她,摸摸她的头,说道:“路上一定要小心!尤其不要往刀戈玛城的方向走!那里可是最最危险的地方!记住我的话,不要去刀戈玛城!” “放心吧,妈!”她笑着向她的母亲告别。“我走喽!”她给了母亲最后一个拥抱,然后头也不回地踏上了属于她自己的征程。
不知走了多久,她突然感觉有人在她耳边说话。那声音很小,她仔细听了很久才发现是一个男孩的声音。她认识那个声音的主人,是她暗暗喜欢的男孩!男孩的声音听着特别亲切,可他说的话却仿佛一块锋利的寒冰,令她心如刀割。她生气地环顾四周,想找到那个男孩,可是她除了漫天的黄色沙漠什么也没看到。他的声音却还在她的耳边,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最伤人的话。
又一个声音出来了,是她的妈妈。是每个夜晚给她一个晚安吻的亲爱的妈妈。她在她耳边埋怨着她怎样地不够优秀,怎样地不够乖巧,怎样地不如隔壁的孩子讨人喜欢。妈妈的话和男孩的耳语渐渐地交织在一起,使得她不由得踉跄了几步。她耳边的声音越来越多,那些话就像石头一样,压在她的心坎上,让她的脚步越来越沉重。
她尽自己最大的力气大声地喊着:“你们给我闭嘴!”可是还是喊不过她耳边的那些窃窃私语的声音。她渐渐地一个个地辨认出了它们:她的家人,她最喜欢的老师,她最好的朋友......那些声音化成千万根长着倒刺的藤蔓缠住她的双腿,阻止了她前进的脚步。一根根藤蔓在她的小腿上划出了一道又一道深深的血痕。她承受不住了,重重地倒了下来。那些藤蔓趁此机会像蛇一样扭动着,包裹了她的全身。
是的,这就是刀戈玛城。很多人能够进去,没有人能够出来。那些被藤蔓缠住的人们,最终都一个个倒在黄色的沙漠中。他们的信念、毅力、以及所有使他们成为他们自己的东西都一点点被那些带刺的藤蔓抽走,最后剩下的只有一个个墨色的影子。影子们没有任何别的选择,只能加入声音的大军,在后面的旅人的耳朵里窃窃私语。
她狂吼一声,开始肆无忌惮地挣扎起来。她不断地翻滚着,和无尽的疼痛做着无休止的斗争。终于,缠在她身上的藤蔓开始一点点松动。随着藤蔓的松动,藤蔓上的倒刺加重了她的伤势,加深了她身上的每一道血淋淋的口子。
这场战争持续了很长时间。终于,她挣脱了第一根藤蔓,下巴上一大层皮顺着藤蔓的脱落被刮了下来。鲜红的血又一次从伤口上涌出来,流进了她早被汗水浸透了的上衣领子。她身上斑斑点点,浑身上下都是伤痕。汗水刺激着一道道鲜红的口子,无尽的疼痛袭遍全身,一刻不停,还越来越严重。她绝望地哭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疼痛感还在继续。她的眼睛已经哭肿了,但她依然没有停止反抗。终于,她感觉到自己的一条腿恢复了自由。渐渐地,她的另外一条腿也可以自由活动了。又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她的整个身体完全挣脱了藤蔓的束缚。重获自由的她奋力睁大红肿的眼睛,向刀戈玛城的出口狂奔。她赤裸的脚底不断地渗出血迹,无数个不同的声音循着她血红色的脚印追逐着她。她的膝盖和胳膊肘随着她的奔跑一阵一阵地剧烈的疼痛。她痛哭着,虽然她在众多声音的追赶下依然听不到自己的哭声,虽然她痛的快要晕过去了,可是她清楚地知道自己重获自由了。正是因为她明白了这一点,才给了她无尽的动力,让她一刻也不停地向前奔跑。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是一天,可能是一个月,也可能是好几个世纪。在不停地奔跑的过程中,她终于允许自己回了一下头,刚好看到刀戈玛城的大门消失在远方。
她流着泪,带着满身的伤口,继续前进。
几十年后,她的头发已经斑白。她备好了行囊,递给面前拥有闪着亮光的黑色大眼睛的小女孩。
“路上小心,亲爱的。”她亲了亲女孩的脸蛋,同时拉了拉自己的袖子,遮住手臂上仍未愈合的伤痕。“孩子,记住:千万不要往刀戈玛城的方向走。一定要记住,不要去刀戈玛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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