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她苏梅和沈箬昀的命根子,他要好好的照顾。
苏梅用爱女之心为刺杀尹志国留下了合适的理由,尹志国那边倒还好说,那人对一个孤女不会有多大的重视,倒是那个尹芝芝估计不会放过梦姐儿。
原本此事若是事成的话也没有这么多麻烦,不用强迫着知舟跟尹芝芝结婚,谁知偏偏动手的前两天最重要的人弄伤了手,准头成了很大的问题,替换上来的人上了年纪手脚不利索他还没有看出来,如今仔细想想这一切看起来就像是一场盛大的飞蛾扑火。
翠玉园的班子肯定是开不下去了,班主被下了大狱,刺杀总督的戏园子,还有谁敢去看。
现在的问题是他得在尹志国前面找到沈梦君才行,梦姐儿那丫头分明是跟着知舟回来了,手底下却谁也找不到她人,若是要她发现自己的母亲被吊挂在城门上,那个一向孝顺的孩子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他都不敢去想。
小旅馆里,张玖兰安安静静地看着沈梦君喝粥。
她拿着勺子,慢慢的一口一口的往自己嘴里送。
他几次欲开口,想到眼前这个姑娘泪眼婆娑的样子就不忍心,又再次闭上。
原本早就该说的话,他却一直拖磨到现在,直到沈梦君吃完晚饭,张玖兰还是没有勇气去说今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最终还是沈梦君叫住了张玖兰。
她说:“我已经做好心里准备了,玖兰哥哥你说吧?我娘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这是沈梦君第一次唤张玖兰哥哥,明明自己的年纪比她大,她却总是喜欢小兰子小兰子的叫,他曾经无比的羡慕沈梦君叫孟知舟知舟哥哥的样子,可如今如果这声玖兰哥哥是这样换来的话他宁愿她一辈子叫他小兰子。
张玖兰的喉咙动了动,从胸口掏出一封信。
那是事情发生的前一天苏梅亲手交到他手里的。
那个时候他不太懂为什么苏梅要把这封信交到他手里,其实孟知舟应该比她更适合的,孟知舟对沈梦君的心意他想苏梅应该很清楚才是。
当时苏梅是怎么说的来着。
“知舟是个好孩子,只是他不适合君君,君君那丫头想一出是一出年纪太小对什么都很好奇,同样的知舟也是两个同样对这个世界都很好奇的人在一起也许是个好事,但坏事的情况更多,知舟他从小被他爹捧在手心里长大,对这世界的认知还不够清楚,这世上真的是百无一用是书生,一个书生,书读的再好也至多是书生意气了,他爹是不可能让知舟去真正见识这个世界的阴暗面的。反倒是你从小经历的这么多,把君君托付给你照顾我比较放心。”
张玖兰看着自己手心包扎过的痕迹,明明知道不应该,心中还是不自觉地涌出一股喜悦,一同涌出的还有一丝愧疚。
若那天他的手没有被花枪弄伤也许苏梅就不会死,可苏梅将信件交付给他的时候,仿佛就跟预料到了自己早就会死一样。
随信一同交给他的还有一块玉佩,他将那块玉佩一同交给沈梦君。
看到那块玉佩的一瞬间,沈梦君眼里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了,她一次次的抚摸着那块玉佩,问张玖兰道:“你知道这块玉佩代表着什么吗?”
张玖兰没有说话,沈梦君的问题并不需要他来回答,他唯一要做的只是静静地聆听就够了。
“这块玉佩是我爹和我娘的定情信物。”
她记得小时候有一段时间她几乎天天要看到这块信物,苏梅每天对着这块玉佩爱怜的抚摸着,一边摸一边哭,哭得她胆战心惊的,那段时间要不是孟知舟天天过来开解她,她都怀疑自己会饿死,后来苏梅慢慢变得正常了,不在总对着那块玉佩哭也能看到自己经常在她的屋子里绕,偶尔心情好的时候还会和自己一起玩,虽然依旧很温柔,但总归是和以前不一样了,那个时候的沈梦君虽然年纪小,却格外的敏感,她隐隐约约的明白有什么事情不对了,但她却不敢说,因为有次她只是在玩耍的时候叫了一声爹爹苏梅就把自己在屋子里关了一整天,再后来她又大了一些的时候终于明白那时候发生了什么,可那个时候父亲这个词在它的脑海里已经成了代号,她只是隐隐约约的记得曾经坐在那人的肩头骑大马,比起每年新年供奉的那块牌位对她而言可能隔壁的沈叔叔看起来更像是她的父亲。
与沈梦君不同,沈箬昀在沈梦君脑海中的形象是一天天淡去,而在苏梅的印象中却是一点一点加深的。就算他的样子一点一点的变得模糊了起来,可是他的动作却是一天比一天清晰,伴随着的是苏梅越来越清晰的认识到了沈箬昀的离去,她也曾一度想要追随他而去,可是想到自己的女儿她又明白这只是个奢望,于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苏梅的脸变得越来越古板,她原本想着等到孟知舟和沈梦君成婚之后她就可以卸下这份担子去找沈箬昀了,却没想到事情出了大差错,这就意味着自己的女儿归宿还没有定下来。
那段时间她对孟良的确是有怨言,然而孟良的一次深夜拜访让她改变了主意。
在给沈梦君的信里苏梅说了许多许多却唯独没有提到那次深夜拜访孟良和她说了什么,让她决定去为孟知舟和尹芝芝做订婚人。她只是不住的在信里说着对不住。
合上那封厚厚的信,沈梦君问张玖兰道:“我娘她已经不在了吧?”
看着沈梦君通红的双眼,张玖兰内心一阵钝痛。
他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只能点了点头。
沈梦君闭了闭眼,又张开,看着张玖兰眼中是不加掩饰的悲伤。
“娘在信中说让我跟你走,我会跟你走的,只是我得回去看看她,我得知道她在哪儿才行。”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