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已冥冥|第二章·回忆是条河

遥已冥冥|第二章·回忆是条河

第二章

等到第二个学期开始一个星期后，当时的小以宁在座位上看着林溪的位子发呆，那是他第三次问老师，老师每次说的都是同样的话，“林溪她不来这儿上学了……老师也不知道她去哪儿啊……乖……你好好上课……”以宁的心里空落落的，放在口袋里的大白兔奶糖后来都化了，满腔的喜悦也随之化成了说不清道不明的郁闷。

在那儿之后以宁再也没见过林溪，对林溪的记忆也越来越模糊，只剩下那个下雨天递过来的大白兔和林溪眼角的泪痣。等到后来有一次在学校的超市碰到林溪，当时的林溪手里抱着一大包大白兔奶糖上面叠着几罐可乐，还有眼角的泪痣让眼前出落的更加亭亭玉立的林溪和记忆中“难过的话就吃大白兔奶糖”的林溪重合起来愈发鲜明，也许这么说有点匪夷所思，但以宁当时真的有一种她就是自己找了好多年的林溪的感觉，于是也就试探性地问了出来。

林溪听到自己名字却没有发现认识的人将之归结为“听错了”付完钱离开，留下以宁心里面再也不会随着时间流逝遗忘的深刻的脸。

等到后来发现林溪和自己一个分院学的建筑设计，晚上会去图书馆打工之后见面的次数开始有意识的多起来。虽然都是以宁自己一个人注视着林溪，不过以宁一直觉得自己是在等一个机会，让这份沉默已久的爱公诸于世。

说起来也觉得好笑，自己可以把幼儿园时期的人记那么久并且把它升华为一种爱，也算是够厚颜无耻了。等到很久以后以宁觉得，自己当时所谓的机会不过是自己缺乏胆量的借口，因为篮球赛的事故错过的机会不会重来重来的也补不上拱手让人的时间差了。

不然怎么说造化弄人。

让剧本里原来男女主角是以宁和芷烻的设定因为双方的各种问题造就了莫晗和林溪的相遇。

早在两个月前芷烻拖着大包小包水果零食突然向林溪献殷勤的时候林溪就知道不对劲。于是对着她提子山竹奇异果薯片话梅牛肉干等一系列糖衣炮弹不予理会坚持抱起书直奔图书馆自习。无奈芷烻拼命扒住的门把手苦情戏演的催人泪下还是被林溪冷着一张冰山脸掰开抛下一句“我真得去图书馆了”走的决绝。又是面对接下来的备考复习“绝食”战略视若无睹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该复习复习，那几天芷烻真心觉得林溪不是单纯长得漂亮的冰山女而是完全没有同学爱的冷血机器。

直到后来一场暴雨让奋不顾身的芷烻“终于”拉近了和林溪的距离，想到当时那几天的样子到现在都觉得历历在目。

在林溪把脑袋抬起来活动筋骨的时候，芷烻拎着大包小包面目狰狞地撞开了门，等到林溪应其呼唤过去接过她手里的塑料袋之后就看到对方冲进来倒在地垫上的样子，实在不忍心于是倒了一杯水给她。芷烻自然没有力气理会，胸腔因为大口喘气剧烈起伏。林溪看着散落在她周围的水果和零食觉得疑惑不解，“你这是要减肥还是增肥？”

“……”

“其实你可以先放下一部分不用一次性拿的。”芷烻听到这儿挣扎着坐直起来，拿过杯子大口大口的喝水，因为喝的太急了弄到嘴边湿了一片，就用手背随意擦了擦。

　　林溪在一旁瞄到她这个动作，没有说话，从旁边抽了几张纸巾扔给她。

　　芷烻接过来默默地擦了擦嘴又擦了擦手，而后盯着手心的勒痕叹息，“你不知道，当时我处在一个平衡状态，不能轻易打破。”

　　芷烻等着林溪答话，想着对方应该会说什么“我帮你不也是打破你的平衡状态了”，言下之意就是她就不该帮自己，干脆让自己累死好了。想着居然也是，但又不能因为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就一口“那不一样”咬到底，长林溪志气灭自己威风。

　　实际上林溪并没有继续答话，芷烻转头看着认真的林溪皱了皱眉头，喝下一大口水，更加觉得想用食物收买林溪是一件难于上青天的事，然而事实证明上青天并不困难，关于收买林溪这件事的话还有待考量。

等到芷烻的一系列糖衣炮弹发射完毕林溪反而站起来整理书本，芷烻突然就觉得任务已经彻底失败了。

　　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事相求献殷勤，林溪觉得芷烻的意图太过明显。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临死不挣扎的也不是什么好人，于是芷烻扒住门把手开始讲述寝室为何仅剩两个人的悲惨故事加之鬼哭狼嚎梨花带雨的特效技能在被林溪扒开手指的时候更是不惜为艺术献身，虽然最后还是在林溪那句“我真得去图书馆了”和关门声中输得漂亮。等到不久之后收到林溪“周小姐，请您时刻保持清醒，我是一名性取向正常的女性，对于你的撒娇以及献身不会有任何你所期待的反应。还有，我真的要去图书馆。”消息更加觉得输并不是自己的过错。

   等到林溪晚上回来推开寝室门的时候芷烻正呆滞地坐在地垫上，头发蓬乱，两眼无神。但看到林溪的时候眼睛闪烁了几点光芒，嘴角动了动却什么也没说，只是可怜兮兮地注视着林溪。林溪绕开芷烻拿了衣服洗澡，然后上床看书。一直僵持原有姿势的芷烻内心独白，哇塞，大姐，你倒是看看我呀。

实际上这场一方瘫痪可怜兮兮地装死的冷战才刚刚开始，林溪每天都是一个人津津有味地享受着难得安静的生活的时候芷烻则是感慨自己自从踏上这么一条艰难的道路越走越远再难复返之后春风不改面容依旧的林溪以后肯定会嫁不出去。

　　虽然这些天来芷烻对于冷血无情的林溪差不多失望透了，但看到窗外电闪雷鸣窗帘被大风吹得左右翻动的样子还是开始担心待会被困在图书馆的林溪该怎么在门禁前回来。这样想着也顾不得雨大了，抄起一把伞来就跑出去。图书馆的灯光在结起水汽的玻璃窗里变得模糊起来，等到雨势不出现变小的趋势时间开始逼近门禁点人们也开始浮躁起来。

　　林溪抬起头来望出去，不断地有水泼到玻璃窗上，水沿着玻璃流下去，循环往复。黑暗中不时闪亮，接着是几声闷雷，抑或是引起女生们尖叫的惊雷。

　　林溪想到小的时候，每到打雷天气，自己总是躲进被窝里，紧紧闭着眼睛，不敢叫也不敢闹，只因为偶尔听见别人说过，哭闹更加会引来雷电。小时候看到过的电视里的场景，是雷雨天气爸爸妈妈抱着害怕的孩子，一声一声地哄着，说“没关系，不怕不怕”，孩子在父母怀里停止哭闹，换成一下一下地抽泣，因为爸爸妈妈都在吧，所以没有必要害怕的。

　　这天气，还真有点可怕呢。

　　“这天气好可……”坐在门边的女生还没有说完就停顿了，林溪转头同样也看见了湿淋淋的芷烻，手上的伞同样也湿淋淋地淌水，头发乱七八糟的贴在脸上，脸白的像日光灯管一样。

　　“你怎么……”

　　“还不是因为你在这儿。”芷烻尖利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图书馆，周围的人都闻声看过来带着若有所思的神情。

等到身上所有的纸巾都被拿出来用完芷烻依旧是一副从河里被捞起来的模样。

　　“雨这么大，你现在跑出来干嘛。”

　　“还不是快到门禁的点了，想着你没带伞，怕你淋雨啊。”

　　好像你只带了一把伞吧。

　　“好啦好啦，谢谢啊！”林溪抖了抖芷烻的卷毛。

　　“别闹。”芷烻转过来打手。

　　芷烻看着镜子里脸色苍白的自己，瞥了瞥一边靠在墙上的林溪，转过来靠在洗手台上。

　　“哎，林溪。”

　　“嗯？”

　　“知道一般情况下事情应该怎样发展吗？”

　　“什么？”林溪转过来疑惑地看着芷烻。“就是啊，”芷烻慢慢向林溪走过来，然后把头贴向林溪的脸，林溪侧了侧头，芷烻贴着林溪的耳朵讲，“这个时候呢，女主应该适时地晕倒，然后男主一把扶住女主，抱起来冲向医院。”芷烻的每个字都变成短短的呼吸，一下一下吹拂着林溪耳边的头发，冰冷的脸贴在林溪的脸上，随着讲话有小小的起伏，说完又加上了“哈哈”两个字，然后退后一步看着林溪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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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收起你的少女心。”

　　“哈哈。”

　　林溪转身出去留给芷烻一个漂亮的背影，“晾干了就自己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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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晾干。

　　你真的确定可以晾干。等到差不多有一点晾干出来的时候林溪刚好也开始收拾东西，刚好雨有点小下来，图书馆里剩下的人也陆陆续续走了。只有一直没有讲话的林溪和捏着雨伞的芷烻依旧站在图书馆门口。

就不能拿把大点的伞嘛。等到芷烻看到撑伞出去又返回来的男生不免为自己刚才的奇思妙想打钩，“林溪？”等到对方走近芷烻才看清眼前的这个男生，“要不一起走吧。”没有下文安心等待结果的样子，看来是自己一直说的那种纯情美少男。

林溪沉默许久没有答话，最后憋出一句“不用，谢谢。”让芷烻觉得还不用不回答。看到男生显然愣了愣到最后的把伞收好，芷烻又突然有一种对方是高手的感觉。“那我把伞给你吧。”男生对着林溪微笑，眉眼温柔的像是春天里第一道阳光，拿着伞的手就停在那里。

　　“雨……”

　　天，林溪不会是要讲什么“雨反正快停了”之类的话吧，芷烻想着就把自己手里的伞扔给她忙接过对方好心好意的伞来，“谢谢啊。”然后转过身小声对林溪说“快门禁了啊你在干嘛。”等到发现林溪早就撑伞离开的时候尴尬不言而喻。

　　“……”

　　芷烻朝着男生抱歉地笑笑，“要不，我们一起吧”的话实在说不出口。于是把伞递回给他，站在原地喊林溪。林溪转过来看了一眼芷烻，一脸“不用谢我”的表情又转回去默默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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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生撑开伞，示意芷烻过去，芷烻跳到伞下连声道谢，男生依旧是干净的笑说没事。

“不过，你认识林溪吗？”虽然知道林溪的人一抓一大把，但是芷烻观察了一下身边的这个人看林溪的神情，就好像是在看一个好久不见的故人，眼神里的温柔和一般的礼貌是不一样的。

　　男生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许久之后才说“不过她好像不记得了。”看来可能是很久以前遇到过的交情，不过对方的失落开始蔓延开来让自己喉咙失声说不出任何有关或者无关安慰的话。

　　“我到了，”芷烻跳到宿舍门前，“谢谢。”男生的笑容总是让芷烻晃神，相处十几分钟却让自己感觉拥有复杂感情和干净笑容的一个人不由得让芷烻更加好奇起来。

　　“我叫芷烻，周芷烻。”

　　“张以宁。”

　　“拜拜。”

　　推开门林溪坐在椅子上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芷烻脸一红跑去洗澡。淋了雨之后芷烻有一点点的发烧，吃了退烧药就早早的睡了。等到第二天起床有点头疼面对林溪买来的小米粥更加是没有什么好感，“林溪，你就让一个病号喝这个啊？”

　　“生病了还是吃的清淡一点的好。”

　　芷烻闷头喝粥。

　　干干净净的粥让芷烻想到昨天那个拥有复杂感情和干净笑容的张以宁。

　　“喂，”芷烻抬起头看着林溪，“你流口水了。”芷烻下意识地擦了擦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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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溪——”

　　“真的。”林溪一脸正经，然后推过一盒药来，“每天三次，饭后两粒。”

　　“不想吃药。”

　　林溪没有理她。

　　“芷烻。”

　　“嗯？”

　　“你那天，有什么事么？”看来这场雨一不小心淋成了苦肉计终于让林溪这块石头松口了。

　　“你代我去拍一个微电影好不好？”

　　“……”

　　“林溪我知道你很忙，暑假除了打工，应该还有别的事情。可是这个事情我当初答应下来就是因为它是几个学生发起的，没有经费，你知道么，导演是一个高中刚毕业的学生，特别爱好电影，还有那个编剧，叫什么虞集，是个大学生，我看过剧本了，还不错的。”

“……”

　　“就是因为是学生发起，没有任何钱，就是到时候大家一起吃顿饭，你看这样根本就找不到演员的，好不容易齐了，总不能少我一个吧。”

　　“那你当初干嘛答应下来。”

　　“我也是因为……还不是因为他们认真的样子，说出来你可能觉得有点矫情，但是就是他们身上那股为梦想奋斗的劲儿，你不相信吧，可就是这样，我就是因为这样，所以选择参加。”

林溪虽然没有讲话但脸上明显的质疑让芷烻识趣地改口，“好吧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答应。”

　　“但是前不久我爸告诉我姥姥身体不太好，刚进了医院，所以希望我考完试就回去，陪陪她老人家。”

   芷烻的话并没有激起林溪多少欲望，自己本身对演戏没有什么兴趣，不过最后一句话让林溪想到了院长红姨，“拍摄地点呢？”

   “在漫越山附近。怎么样林溪答应了吧。”

   “你让我想想。”芷烻虽然觉得等待是一件漫长并且痛苦的事情，但是比起完全没有可能这样还是好很多了。几天之后考试结束，坐上回家班车的林溪也终于让芷烻把剩下的内容发给她。

   在林溪躺在床上的时候，以宁也被救护车上匆匆下来的医护人员抬上了车，得知接下来打石膏的日子后以宁打通了莫晗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