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三月,桃花开的正盛,我正在饮茶,只看见你,着一袭白衣,青丝披落,散落腰际,带着淡雅的气质,清新脱俗,步履款款向我走来。这便是我和你的相遇,初见我对你便再也无法忘怀。
“水清木华,婉兮清扬”,唐婉,便是你的芳名。
回想我的一生,我最幸运的事就是遇见你。娶你,是我从未后悔做出的决定。你我结为夫妻,天地为证,日月为媒,许诺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时间转瞬即逝,我与你结为夫妻已三年有余。这些日子里,我们日日把酒言欢,吟诗作对,好不快活。科举,高官厚禄,光耀明楣,一切的一切,此刻都变得已经那么不重要。有你在,我不敢再苛求什么,我怕上天会一怒之下,收回对我的恩赐。但是事情总是事与愿违,母亲从来没有理解过我,在她的眼里,我这三年,也许只是在不务正业的消遣罢了。
我知道她私下里对你找你谈过,甚至有时候言辞激烈,但是你却没有一次找我诉苦,你看见我的时候,总是笑着。如果不是因为我留意你的不安,私下调查,可能我永远不会知道,你为了我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后来,母亲受人挑唆,轻信谣言,以你三年不孕为由,要把你赶出家门。我拼命阻拦,却没有能改变母亲的决定。
我常常在想,你想起我的时候,在心里有没有责怪我,怪我没有遵守承诺,是我答应你要保护你一辈子,但最后却......我承认,在那个时候我胆怯了,我没有办法离开那个家,与你浪迹天涯,过属于我们自己的生活。
我把你安排在陆府外面居住,这样以来,母亲不会发现,而又可以满足我的私心,每天可以与你相见,这对你来说太不公平,但是你为了我,却丝毫没有怨言,欣然接受。这使我更加觉得愧对于你。当我在心底暗下决心,加倍弥补于你的时候,母亲发现了你的住处,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将你送回娘家。
我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你已经离开多日,当我再去看你,早已人去楼空。
后来,我听闻你在父母的安排下,再嫁赵士程。我心灰意冷,从那个时候,我知道,我们可能永远都不会在一起了。再也不会听见你轻唤我“官人”。我经常会去你的房间,这里的陈列在你走后便没有改变,窗前你最爱的牡丹,也一直都在。我在那里坐着,想起你,恍如隔日。
我的仕途一直不顺,被顶替名额,还一直遭人背地里暗算。赵士程帮了我,我知道他是为了你。但我又同时感到欣慰,赵士程,是个为人坦荡的君子,我也看得出来他是真的爱你,有他在你身边,我感到很安心。这样也挺好,在他身边你觉得幸福就好。尽管身边那个人不是我。
那天我没到会遇见你,在沈园,我科举失意,为了排解心中的苦闷,我鬼使神差地来到了这里。你和他正在游园,你拿起手帕轻轻拭去他脸上的细汗,他看你的眼神充满了疼惜与宠溺,其实我也该满足,你陪了我这么久,我没有什么可以再给你,现在能做的,只有选择放开。
我正要转身离开,但是你看到了我,我们四目相对,你还是这么美,只是更瘦了些,在风中,更加让人心疼,我好想再抱抱你,但我现在还有什么资格!我苦笑,我们再也回不到当初,你已嫁做人妇,而我已经是几个孩子的父亲。物是人非,满腔哀怨,我由得在沈园泼墨挥毫:
红酥手,黄藤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杯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悒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这首诗我没想到,会对你有这么大的影响,又再一次的因为我,你在别人的眼中成了一个不守妇道的女子。我难以想象你那瘦弱的身躯,是如何挡的住这些流言蜚语的。
在多少个无眠的夜晚,我都会想起你,想到你的处境,想到你天天在深院里,以泪洗面,泣不成声。我恨我自己,带给你的只有无限的苦痛,我不知道你会不会在某个深夜里想起我,但是又害怕,你想到我的时候只有忧愁。我不知道,也不敢想。
你同样写了一首诗来回应我,往事一幕幕好像出现在我的眼前,我仿佛看到你,我看到你嫁进赵家被百般刁难,因为无法绵延子孙后代,受尽白眼。我看见你一个人躲在被子里抽泣,不敢发出声音,我看见你呆坐在窗前,看着牡丹花,坐一整天,也从未找人倾述。我看见了你,仿佛看见了我自己。
不久,你便永远地离开了,你离开的那天,我没有去送你,我以什么样的身份去呢?你走了,我的心好像也空了。没有太多的眼泪,只有无尽的悲伤。
我每年都会去沈园看你,看你在这世界为我留下的痕迹,“怕人寻问,咽泪装欢。”对不起,婉儿,下辈子,不要再遇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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