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鸡、田鸡还有老飞

山鸡、田鸡还有老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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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鸡、田鸡都是动物，准确的说是两种蛙类，老飞却是一个人，也许你会觉得奇怪，写吃的就写吃的，怎么还生生夹着个人来，因为每当想起这两种食物，老飞的身影也会随之从记忆中浮现，以至于不得不写。

老飞是我的小学同学，原姓雷，因为他跑步飞快，我们当时的体育老师居然忍不住给他取了这个老飞的外号，于是老飞渐渐成了他的主要称呼。其实某个同学因为某种特长被取外号挺平常，比如中学时我有个同学也是跑步如飞，结果人送外号“癫狗”，相比之下老飞二字文雅了许多。

老飞除了跑得快，还有一个特殊，那就是他的蛋蛋竟然一个大一个小，在我们那群懵懂的小学生眼里这可谓是奇观，只要每每上厕所碰到老飞，都要弯头去瞧一瞧，观摩一下，有时候还出于假心的装作很着急的样子去询问他为什么不去医院治一治，其实是担心自己的蛋蛋会忽然有一天也变成一个大一个小，却没得药医，那就完蛋了。所以那时候上厕所会有事无事的用手掂掂自己的蛋蛋，看看还是一样的不，虽然平常无事，心里却多了些许惴惴。

一个人的缺点被人知晓后，还被拿来当做乐子，都会有些脾气，老飞也不例外，自从奇观传开后，他就不让人看自己的宝贝玩意了，甚至还经常因此事与人发生打斗，他是山里长大的孩子，力气大得很，我们谁也打不过他。于是乎奇观一事渐渐被我们淡忘，可是老飞却对蛋蛋需要治一治的事上了心。直到有一天他有意无意向我们透露他找到治疗的药方了----药煨大山鸡！

大山鸡，一种大山蛙，老飞告诉我们说，黑背红肚，午夜时分会从躲藏的石缝中爬出来趴在大石头上“咕咚咕咚”地叫，这时必须要有一个人拿着手电筒偷偷地走到离到它面前不远的地方用强光射住它的眼睛将其定住，然后另一个人从它后背拿个竹框将它框住，一套动作定要干净利落，稍有差池，大山蛙都会一蹦不见，整晚伏匿，再也不现。所以一个晚上最多抓一只，因为一只被抓，别的蛙都会被吓跑不见，如果失手，那么整晚都得空手而归。

老飞向我们笔画着，那山鸡有菜碗口那么大，晚上抓回来必须马上处理，过不得夜，天一亮既死，死了药性就变了，所以抓回了就得剖膛，不去皮不去头，往膛里塞些枸杞、生姜、鸡头米，淋上点白酒包在荷叶里，把炉膛用药材和松木烧热，然后等它们燃尽，就把包着山鸡的荷叶包放进炉膛，用草木灰埋好，等到天亮就可以开吃了。

当时我们听得是口水直流，好奇心大起，怎么想也觉得这哪里是药，明明是一道好吃的，于是缠着老飞让他有时间带一只大山鸡来给我们看看，但他揶揄得利害，口上答应得好好的，却迟迟不对现，我们也不能咋办。有一段时间我甚至想晚上等父母睡着，自己偷偷溜出去上山抓蛙，可一想到那山的另一坡就是一片坟场，加上夜游的恶鸟迟不来晚不来就在我动心冒险一次的那几夜老从窗外“哇”的一声掠过，吓得我赶紧用被子蒙住头。算了，也许我尿湿五条裤子也不敢私自上山去抓蛙冒险了。

吃不到大山鸡，但是可以吃田鸡解馋，小时候我最喜欢吃田鸡了，那时候田鸡多，很多时候是从市场上买回来的。外公外婆家最擅长做田鸡，每每买了田鸡就会叫我去吃饭，我也不能白吃，得出些力气，就帮外公宰田鸡。田鸡买回来都是用麻绳串起来的一吊，田鸡在上面“呱呱”叫起来像唱歌。取下一只，先用菜刀斩去头，再划开肚子，先是肺泡鼓着冒出来，然后流出花花绿绿的肠子和别的内脏，一把揪掉不要，接着把皮一剥，一只蛙就宰好了。等所有的蛙都杀好了，切成小段放在一边用料酒腌了，这时该轮到外婆出场了，先锅里下油，热了后下蒜末，葱段爆香，再放一勺自家做的剁辣椒，炒出香辣味，然后把山鸡倒进去翻炒，快至七成熟时倒入泡发好的黑木耳，一把囵炒，出锅时淋上点酱油，散些盐和味精，好！一盘香鲜辣的爆炒田鸡就做好了。那味道，舌过肉松，抿肉成糜，鲜甜滑口，香满鼻腔，辣爽五官，无不叫人食指大动，饭得多吃两碗。

后来上学老师教导说青蛙是益虫，是农民伯伯的好帮手，要保护不要滥杀。当时做为少先队员的我是个不折不扣的动植物爱好者也具有相当强的环境保护意识，对这些教导自然是铭记在心，从此发誓，田鸡再也不吃了！于是乎自从受到那次教育后，直到现在我再也没有吃过田鸡了。

可是馋虫撩动，这样的美味实在令人向往，好在后来有了牛蛙，美国来的，还是入侵物种，想怎么吃就怎么吃，像什么爆炒牛蛙，香辣烤蛙，跳水牛蛙等等我都有尝过，可惜无论别人说这蛙有多嫩多好吃，我都觉得牛蛙肉紧质柴味腥，不及田鸡的五分之一。我不知道别的老饕如何评价牛蛙，反正我是对牛蛙一点兴趣没有，也许是田鸡的先入为主，或者是味道并不是单一的味蕾刺激，更有很多的人、事和记忆的夹杂，正所谓一物一味一记忆。

啥哟拉拉，田鸡，只存在我记忆中的美味！喔，是永不再见。

--------- 完 ---------

番外篇

多年以后我在某城市的某条小巷的某个小旧书店闲逛，看见角落里有一本小册子被别的书压在最底部，露出来的部份落了很厚的灰，可还是能看清书名--“XX食谱搜集”，抽出来一看--“岭南地区民间药膳食谱搜集”，反过来看看封背，出版于1980年，岭南出版社出版，第1版，定价2毛5分钱。我饶有兴趣地打开看了看目录，竟然发现一道菜谱名是“药煨大山鸡”！速速翻到那一页

大山鸡，学名山地大石蛙，黑背红腹，成蛙能长至2斤有余。湖南、江西、广东北部多有分布。栖息于岭南地区的山岭石滩中，每年7月至9月为繁殖期，雄蛙雨后午夜从巢穴中出来，伏在大石块上发出“咕咚咕咚”求偶声，生若洪钟，因此此时节易捕捉。此蛙习性胆小，一只受惊，其余皆匿，一晚可得一只或一只不能得。

捕捉技巧：雄蛙眼钝，一人用电筒射住其眼，一人用筐从后扑之，易得手。雌蛙性淫，雄蛙相争鸣时，常水洼旁观视，踌躇不决，忘乎危险，一人持木棒从蛙后击之，易得手。

药性：雄蛙通阳通阴，补肾壮阳滋阴，调节阴阳，回元气。常治男子房事不举，睾丸赤肿，久病咳唠，腰虚无力。治女子产后出血体亏、月子内失眠烦闷，亦治经血过多，头晕目眩，手脚寒凉。雌蛙一般不用，勿捕之。

烹饪方法：蛙捕后立要处理，不可过夜，天亮既死，药性即变，不可用。去膛不去皮，留头。男子用，蛙内塞枸杞、芡实、糯米、党参。女子用，蛙内塞莲子、当归、百合、田七。辅以料酒生姜去腥，用荷叶包好待用。准备老灶一台，清净炉膛，以少许杜仲做引，男子用杉木或松木，女子用桃木或梨木将炉膛烧热，条件不允许的可皆用杉木。等药材与木材都燃尽成烬，将包好的荷叶放进炉膛，覆上灰烬，用余热煨炽，天明可食，只食蛙肉，两三只便见效，无效请及时就医以免耽误病情，切记不可多食，乱食。

没想到还真有大山鸡啊，看完食谱后，我脑海里又浮现出儿时那些快乐的时光，也不知道老飞的蛋蛋到现在治好了没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