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安徽的桐城有一条六尺巷特别出名,人们总爱讲起这条巷子的来历:清朝康熙年间,有个大学士名叫张英。一天,张英收到家信,说家人为了争三尺宽的宅基地,与邻居发生纠纷,要他利用职权疏通关系,打赢这场官司。张英看完信后坦然一笑,挥笔写了一封回信,并附诗一首:“千里修书只为墙,让他三尺有何妨?万里长城今犹在,不见当年秦始皇。”家人得书,遂撤让三尺;其后邻人见状,亦让三尺,六尺巷遂得名。
这个六尺巷的故事发生在300多年前,而留胡同的故事却发生在眼前。
刘海港与刘海湾是三服兄弟,有一个共同的爷爷,他们这一辈总共有十个堂兄弟,海港排行老七,海湾排行老八。
40年前,他们都住在农村。老七海港与老八海湾两家关系密切,走动频繁。海港当时任村主任,兄弟俩商量一起为孩子们建设新房子。海港在大路北侧的洼地获批建房,海湾获批在洼地北侧建房,兄弟俩成了房前屋后邻居。海湾在平地建设,先建房5间,院门开在西南角,出院门后有东西走向的胡同供出入。海港在洼地建设,待填平洼地后准备建房5间,海湾不同意,埋怨海港建房5间就挡了自己出门直通大街的胡同,只允许海港建房4间。兄弟俩意见不同,有一天争吵起来,老八海湾与其胞哥(十兄弟中排行老六)联手在大街上把老七海港打伤,致海港一只眼睛失明。
最终,海港顾全兄弟情份,放弃建房5间。半年后,他凭借带过建筑施工队的经验,亲自设计,在洼地处建设了地基能承载2层楼的平房4间,这样的地基,待将来根据需要还可以在上面加建1层,变成一座2层楼。就这样,院落西墙外留出了一条1间房宽的胡同。自此,海港、海湾两个家庭结怨。
后来,此事传到在外地工作、居住的海港胞哥处,胞哥在三服兄弟中排行老五,弟弟们都称他五哥。五哥什么反应,不得而知。五哥的儿子中正听说此事,心中气愤:仗着人多势众,就把兄弟打了,哪还有什么亲情可言?!
海港的父亲在上一辈兄弟中排行老三,海湾的父亲在上一辈兄弟中排行老四。海港的父母早逝,海湾的父母健在。同族的三服兄弟为在宅基地上建房有不同意见,按理说,海湾的父亲应该出面主持一下公道,但是没有。如果海湾的父亲同时也是海港的四叔出面主持一下公道,老六、老八联手打伤老七的事情就不会发生。
30年前,老八海湾的父亲去世,中正通过这条留出的1间房宽的胡同到志滨家吊孝四爷爷。
20年前,老八海湾举家搬往县城,他的5间平房就闲置起来。老七海港的儿子儿媳一家5口住着4间新房子,海港则住在离新房不远的老房子里。日子如流水,就这样没有波澜地流淌着。
一天,中正接到了海港叔家堂弟打来的电话,堂弟问:“海湾叔家婶子去世了,你去吊丧吗?”
中正想了想,说:“去。”
这些年,海港与海湾两家虽有恩怨,但关系也在改善中,可喜的是,他们的孩子们还有来往,互相帮助,没有形成积怨。
5年前,中正的母亲去世,老家的堂伯堂叔们都来了,老八海湾的哥哥带领着吊孝的亲人们举行了出殡仪式,这令中正深深感受到了家族一家亲的温暖。
海港的妻子后来得了头晕病,看了很多家医院,吃了很多药,治了很多年,终未对症,70多岁郁郁而终。
中正很亲这位“一拃不如四指近”的婶子,他参加了婶子的葬礼。那天,天空下着细雨,代表着亲人们对逝者的悲伤心情。海湾和他的儿子也从县城赶来参加葬礼。
葬礼结束,老八海湾走到老七海港面前,劝导他要节哀保重。
海湾说:“当年建房留胡同,是我的不对,这些年非常愧对你和嫂子。现在,老家的房子闲着,孩子们也不需要,你还有两个孙子一个孙女,负担重,这房子就送给大孙子了。”
中正听闻,眼泪簌簌地流下来,他止不住地想:升天的婶子,您听见了吗?海湾叔认错了,道歉了,虽然有些迟,但愿您不计过往,放下执念,安心地走,在另外一个世界过上美好的生活。
此时,中正耳畔响起卡尔萨根在《宇宙》中的名言:在广袤的空间和无限的时间中,能与你共享同一颗行星和同一段时光,是我莫大的荣幸。
此刻,愿人们化干戈为玉帛,变寒霜为春风,冰释前嫌,珍惜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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