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路不通
上高速。
“前面过不去。”阿强。
“你过不去，我也过不去？”爹。
“您哪来的自信？”阿强。
爹不理。
“老黄，我就喜欢你这种自信！”后妈大笑。
果然过不去。绕路乡间小道。
“此路不通。拐弯就好了。这是你爸教我的。以前，我是那种做错一件事就觉得不能活的人……”后妈。
车在高速上飞驰。
爬山
景区山脚下。
“看到顶上那座塔没？我们上去。”爹。
“我不去，爬山累！”妹妹小英子。
“锻炼少了，爬不动。”后妈。
“看山跑死马。远着呢。”阿强。
以前阿强常来。那会没辞职。公司一来外地客户，老总就让往这领。谁让本地只有这一处拿的出手的名胜呢？次数多了，导游词都要背下来了。
四个人出发。
阿强和小英子冲在最前面。
这个小妹妹真厉害。年年期末考第一。阿强老记着她才来自己家时瘦瘦弱弱的模样。那一回午饭，阿强不让小英子一口气把一大罐子酸奶全喝完，七岁的她抱着酸奶赖在墙角大哭大喊“你们都不爱我！”一眨眼，小英子14岁了。
“你们先走吧。我歇会。”爹腰疼病犯了。
“阿姨，您陪我爸？还是陪英子？”
“我陪英子，我得给她做个榜样。你陪陪你爸。”
“不用陪。快到了。你们都上去吧。我歇会儿也上去。”
越近越累。
小英子一马当先。后妈林气喘吁吁。
阿强原地蹲了下来。汗水滴在地上。
那次上门，女友灵灵没来。枉费了爹娘大扫除到半夜。嫌隙渐生。阿强一个月没去找灵灵了。灵灵也不找他。昔日恩爱，宛如一场梦。
眼前情侣成双对。阿强叹口气，继续登顶。
“我渴，我想吃冰淇淋。妈妈，我爬上去了你给我买好么？”
“塔里哪有卖冰淇淋的？”林咕哝。
“英子，我给你买。”阿强冲前面喊了一句。
“有的。就算没有，也不能拒绝，得给她希望嘛！望梅止渴！”阿强笑起来。
塔有六层，好高。
英子高兴的跑来跑去。最后待在塔顶上，不下来了。一边看风景，一边吃阿强给他买的雪糕。这只有雪糕。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一对坐着的情侣。小女生斜靠着男友，穿着蓝底碎花的小网红裙，带着根细细的K金项链，化着妆，皮肤白。有点像灵灵。阿强居高临下，好不容易忍住了看女生乳沟的冲动。
两周前，阿强去了WH。回来后，爹在阿强包里翻出好多避孕套，还有艾滋病检测书：阴性。爹明显生气了“阿强，你不要乱搞，不要让你妈死了都不闭眼。”
嗯，妈要看到我现在的样子，是会死不瞑目的。
阿强知道自己一直都有当混混的潜质。初中时，因为早恋，被舅舅和爹用绳子从网吧捆回家。高中，体育生，妈植物人，爹整天焦头烂额，顾不上管他。跟几个女生朦朦胧胧的，纠缠不清，都没下文。
上了大学，就是灵灵。也只恋灵灵。阿强真想着跟她白头到老的。没想到爱情最后还是败给了面包。半个月前，阿强确实应邀去了WH的高级会所。阿强知道自己对某些人有吸引力。早前在公司，老总那个澳大利亚回来的女儿，就总对阿强撩撩拨拨。老总自己结过两回婚，现在挂着个比他闺女还小两岁的女下属。失业失恋失财，阿强也想着学人家堕落。可怕病怕死，他又回来了。
阿强觉得自己就是个渣渣。
远远的，爹上来了。大汗淋漓。
英子在塔顶上看见了，高兴的喊着。
车祸
失业失恋，家里都知道。失财，不知道。
屋漏偏逢连阴雨。黄鼠狼专咬病鸭子。
就在前天，阿强出车祸了。他避让左车，擦着右边摩托车。人头皮擦破了，住院了。交警来了，判阿强全责。
好在爹买了全险。小货车、皮卡，还有阿强开的现代，爹都买的全险。爹说，人最金贵，赔不起。
阿强一直犹豫着怎么跟爹说。他今天来，其实不是为爬山，其实他是要去医院，处理他犯下的交通事故。交警要问询笔录。
爹把皮卡停在了医院门口。
“车祸的事儿我知道了。昨天就收到保险公司信息了。你忘啦？这车险是我买的，登记着我名儿呢。”
“有保险，别怕。该陪人家的就陪，自己也花不了多少。这种事，你爹我也搞过的。没啥。长个记性，下回小心点。”
阿强眼眶一热。原来爹什么都知道。
英子一个劲儿催着“哥哥快去！我们等你回来，我还要吃冰淇淋！”
阿强笑了，冲英子点点头。
转身朝医院走去。
他走的很快很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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