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儿子一起跋涉的日子》(3)

《与儿子一起跋涉的日子》(3)

图文/方_忆

下午2点，儿子终于从报名处出来，笑容灿烂的把手里的央美专业考证递过来。我抚摩着那个白色塑料包装的小卡片，心里别提多踏实了。

俩人开心的走在街上，路边有小贩兜售微型专业考题，信誓旦旦说是央美的。我扫了两眼，和考试备的小抄一样。

儿子看看问我要不要买张，见我不搭理，就笑着跟上来说，以为我真信？全是骗人的。

一道说说笑笑路过一排台球桌，见其中两张有几个学生模样的在玩，儿子跃跃欲试想玩两把。

刚想制止，又想考前让他放松下也好。

站在那里看着潇洒挥杆的儿子，心里真的很欣慰。经过京城这四个月的锻炼，他突然长大了，再不是眼里那个大男孩了，尤其说话办事上，已然是一副成年人的派头，有时真有点适应不了。

刚见面焦黄的脸，多少有了些红润，洗干净的发配上新换的半大黑色风衣，用小姨见面常夸的一句话，还是小帅哥一个。

儿子打小喜欢画画，更爱看漫画。刚会握铅笔没多久，就能画很直的道了。

2岁时就学会纸上创作了，每次都很专注，兴致也蛮高。画最多的是各种类型的车，配上不一样的轮子，再涂抹上五彩缤纷的颜色，亲友都说他绘画方面很有天分。

从小学到高中，儿子基本是学校的宣传骨干，业余时间还坚持去学校美术班学习。上初四后，冰怕他耽误学习，就不让去了。

高二学校分文理科，班主任劝他继续学美术，说有这样的天分，丢掉怪可惜。

这事他回家一个字都没和我们提起。

几天后老师把电话打到冰单位商议，冰终于被说动的冰觉得搞美术也蛮有出路，回来动员儿子课余时间继续参加美术班的学习。

儿子对老爸当初反对上美术班的事耿耿于怀，当下一口回绝，说将来要报考普通本科。

有天晚上近7点钟，我正一人在厅里看电视，听到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以为冰回来了，没想进来的是一脸倦容的儿子，忙起身问他，怎么不上晚自习，他说心情不好不想上，已和老师请假。

接过背上那沉甸甸的大书包，我招呼他去卫生间洗手，自己进厨房热饭。

虽有他喜欢的红烧排骨和烧茄子，但饭上桌，只蜻蜓点水吃了点，喝光粥就进了自己的房间。

我收拾好碗筷走进去，见他歪在床上心事重重的样子，猜他还是为将后往什么方向发展犹豫，就坐到床边想和他探讨，没等开口，却听他突然问:

“妈，你说我将来报美术专业好吗？”

“你应该最了解自己，”看他抑郁的表情，我问他自己最优势的是什么，对什么最感兴趣。

“其实我还是比较喜欢美术的。”他双臂枕着后脑勺，幽幽的盯着天花板，声音疲惫的说。

“既然这样，就接着去美术班学吧”。我下决心鼓励道，想都这时候了再犹豫不决对他也不好。

“已经两三年没去了，色彩一点都没学，”他一脸忧郁地说：“再说学美术文化课就得拉下好多。”

我只好给他打气:

“真想拾起美术也没那么难，你底子好，悟性高，会赶上的。再说文化课能跟上就行，报艺术类的文化课分数要求不是很高，应该没问题”。

“你真这么想?”他脸色开朗起来。

“只要你有信心，妈会支持你。”

那次决定儿子后来前程的谈话冰一点都不晓得，他对儿子的转变很高兴，以为是自己的功劳。

私下里眉飞色舞地对我大肆渲染如何成功游说的儿子。

看他兴致勃勃的样子，也不好扫他的兴。

当然这事最终对他也就真成了永久的秘密。

明天就是中央美院考试的日子，本来通知前一天下午4点去看考场，但儿子打的白跑了一趟，回来告诉我又改第二天7点前去了。我问他是不是看错了，明8点正式开考，那么多人，时间又紧，不乱套吗？他不搭理我，开了电视倒在床上，过起了动画片瘾，时不时爆出一阵阵笑声。当时真想发火，又怕影响他情绪，婉转劝他早点睡，歇歇眼，明得早起，从这里打车差不多十几分钟。

“让我清静点好不好？这叫放松，明白吗？”儿子打断了我的絮叨，提高了嗓门：“ 早知不要你来了，真罗嗦！”说完把电视声开得更大了。

生气也没法，又说不得，我只好拿起本《读者》过去倚在自己的床头胡乱翻看起来。

一会儿电视声小了点，他边看边嬉皮笑脸地对我说：“对不起啦，老妈，其实你也是有用处的，来这里不仅让我生活上有了保障，心理也很有安慰。”

“少贫嘴吧。”我终于有了说事的借口，放下书，问他明天需要带的东西都准备好了没，见他没动，就过去去翻他的小包查看。

原来人家早准备好了，里面的身份证、省专业考证和央美的考证都用透明胶带粘在一起。拉好包链，又去门口检查他准备的绘画工具。

没等我打开画箱，儿子一下蹦下地，要我不要动，说都准备好了。然后想了想，冲我要一百元钱出门买炳烯颜料。

“买它做什么？”我取来钱递给他，不解地问。

“用炳烯画色彩能鲜艳一些。他接过钱穿上外套。

“考试怎么要求”？我提醒他。

“也没明确规定，老师让我们用的都是水粉”。

“那你还是用水粉吧，平时没用炳烯到时候不顺手就麻烦了”。

他略加思索后，还是出门花了百元多买回了炳烯。

看他用炳烯练习的草画色彩确比水粉鲜亮好多，我也高兴起来，但还是提醒他明天水粉也一起带上，万一不能用炳烯就糟了。

他点头说知道，要我别再打搅他。

于是我又回到床上，拿起了杂志，扫两眼就看不下去了。闭眼躺在那里，脑子里一片纷乱，直到儿子整理好他的东西躺下，我看看表已晚上10点多了，就熄了灯，迷糊了很久才进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