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个人最大的幸运就是能投生在一个好的时代,好的国家,因为人大多数的东西都可以靠努力获得,唯有投胎这件事全靠运气。
生在一个好时代好国家,你的下限都要比那些生在坏时代坏国家的人的上限好百倍,比如下面将要谈到的这个“红色高棉”。
红色高棉是柬埔寨1975至1979年期间的执政党。
1970年3月18日美国策动柬埔寨右翼势力发动政变,废黜西哈努克。1970年4月美国和南越军队入侵柬埔寨南部。大敌当前,西哈努克与红色高棉携手抗美,结成抗美救国统一战线。
1975年元旦,抵抗力量发起总攻。4月17日,金边挂起了白旗。红色高棉取得了抗美救国战争的全面胜利。
金边居民庆幸战争结束,但还没来得及欢迎胜利者,就接到紧急疏散的命令。人们匆忙带着随身用品,没有明确目标地逃往农村。三天后,200万人的金边成了“居民不足三万、只有一家商店”、“没有小汽车,人人都靠步行”的空城。这其中,就至少有两三万人死于疏散途中。
红色高棉称这是因为美国飞机马上要来轰炸,后来又说是怕城里隐藏着大量阶级敌人。事实上,是红色高棉没有经验,也不准备学会管理大城市。在他们看来,城市是资本主义的丑恶象征。它会腐化干部和群众。要建设理想社会,就必须消灭城市。
红色高棉宣布要在十到十五年内使国家实现现代化。于是在把柬埔寨变成一个农业社会后,它着手推广原在解放区实行的合作社制度。取消货币和市场,实行按需分配和全民供给制。男女老少集体劳动,在公共食堂集体就餐。
柬埔寨原是个鱼米之乡,但因粮食产量逐年下降,人们只能勉强喝上稀粥。红色高棉禁止私人拥有财产,取消家庭,甚至婚姻也由组织安排,婚后夫妇要分开居住。禁止人们从事宗教活动,勒令僧侣还俗。视知识为罪恶,不设正规学校,禁用书籍和印刷品。只唱革命歌,跳革命舞,取缔传统歌舞戏剧,严禁西方文化传播。人们不能自由流动。全国没有邮政电信,也没有医院。
红色高棉还把人分为“旧人”和“新人”。“旧人”是攻克金边前已在解放区的人口,主要是农民。“新人”则是旧政权的军政人员、知识分子、僧侣、技术工人、商人、城市居民等,他们处在“旧人”的监督和管制下,食不果腹地从事超强度的体力劳动,饿死、累死和被随意处死者不计其数。
红色高棉认为,革命后柬埔寨已进入社会主义革命阶段,要消灭各种差别,“在柬埔寨一举建成共产主义”。而红色高棉的“组织绝对正确”论及其领导人在党内的绝对权威,使它种种极端、残暴的政策几乎无人反抗、得以实施。据统计,在红色高棉执政的三年多时间里,柬埔寨至少有一百多万人非正常死亡,而当时该国总人口只有700万人左右。
红色高棉几乎弄死了自己五分之一的人口,最终执政不到四年就被人民无情抛弃。
如今事情已经过去几十年,但其中内容却不得不引人深思。试想,如果一个普通人生活在这样的时代,这样的国家,他能存活下来的几率有多大?不言而喻。
对于普通人而言,大是大非的东西我们是根本无权干涉的,只能默默承受。我们就像是大海里的一叶扁舟,只能随波逐流,但求多福。
个人在时代国家面前是何其渺小。这是我读这段历史最深的感受。这种感受是令人绝望的。你想,要是万一真那么不幸,投生在这样一个地狱里,该怎么办呢?这让我想起“鸡骨头”的故事。
据说在人类所有创造的东西中,鸡骨头是最多的。为了满足人类的口腹之欲,每年都有上亿只鸡“死于非命”。以至于科学家说,如果将来人类灭绝,有外星人来造访地球时,它们会发现一个数百米厚的鸡骨层。因此他们会推断地球上曾经出现过一个非常繁荣的“鸡文明”。
所以要讲悲惨,人类没有一次大屠杀有鸡的这么悲惨。但是鸡与人类的区别何在呢?鸡没有精神,而人有精神。鸡对于自己的被屠杀被食用并不自知,而人就算只活过一天,他对这个世界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独特的照见。
有些照见形成了艺术作品,比如电影小说,但大多数只存在于个人的内心,但不管怎样,这就是人与鸡对待大屠杀的根本区别。
人因之有了精神,使得存在有了意义。我们虽然不能选择自己投生的环境,但任何武力都不能侵扰人精神的自由。这也就是孔子所说的,所谓“三军可夺帅也,匹夫不可夺志也”的基本含义。
从肉体上来说,人是渺小的,但从精神上来说,人无限伟大。这也许是我们如果真的有一天面临绝境时,唯一的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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