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起·序

  序章

  我也不知故事该当从何说起，不如就从无数个相同的下午中的一个开始吧。

  那时我还是个半大不小的男孩儿，刚上了大学，急不可耐的离开了我那三线城市的家乡，离开了父母的管辖和荫护，一头撞进了这纷乱无序的世界之中。

  那是一个热到有些湿漉漉的下午，我背着行李，从宁波火车站出来，上了一辆开往学校的出租车。

  车里没开空调，所有车窗都半开着，车站外面嘈杂的噪声直往我戴着耳机的耳朵里钻。司机回过头来，是个约么三十岁的年轻人，留着一撇小胡子，斜着眼睛伸手把一盒烟递在我面前，嘴巴一开一合的在说话。

  我忙摘了耳机，摇手道谢说不会抽烟。小胡子司机也没多说，回手自己点了一根抽了起来。我默默把自己身边那半扇车窗彻底摇了下来，车速渐渐快了起来，风吹的我半边脸生疼。

  “这么早去学校的吗？离开学还有几天的吧？”司机突然发话了，带着点宁波口音。我实话实说道：“在家呆的难受，天天被我妈管着。来学校想玩游戏玩游戏，想几点睡几点睡。”

  小胡子司机嘿嘿笑了两声，说：“回来见女朋友的吧？”我当时只说：“不是，不是，我现在单身。”其实我说自己“现在”单身的说法只是出于要面子的本能，听起来就好像曾经我有过女朋友一样。

  他从后视镜瞟了我一眼，又笑着说：“不会吧，你长的这么帅，还是大学生，会没女人？”生平第一次有人这么说我，我不禁有些羞赧且自得，回答他道：“谬赞谬赞，真没有，女朋友都没有哪来的什么女人。”他马上用带着几分惊疑夸张的语气说：“你不会还是处男吧？”

  这句话着实是击在了我的痛处，我没回答他，反问道：“大哥你看起来很有经验啊，能教我几招吗？”他马上摇了摇头说：“这个不用教，要自己去试！”没等我答话接着又说：“你看我，中午刚试完，下午才出来上班。”彼时，很少有人能和涉世未深的我分享这种话题，我本能的来了兴趣，问他：“这么厉害，和你女朋友吗？”“不是，昨天一个女乘客。”他的语气显得轻描淡写，“晚上拉我去开房，一直到第二天中午。哎，26的老女人了，也就一般般吧，身材还可以。”

  我对于这个突发话题显得很有些不知所措，还没等我回答，小胡子司机就开始向我滔滔不绝的讲述他的风流韵事。可能是受限于文化水平，他的描述虽然充满激情，但遣词酌句颇有些不讲究，说来说去乏善可陈，大意就是他很精于此道，而且乐此不疲。但这对于当时的我而言无异于是打开了一道新世界的大门，觉得无比的新鲜有趣。

  一路上，我惊异于这个世界上竟然有这等人物，全程如同一个捧哏一般，“牛b可以啊”、“这么厉害”、“然后呢”配合着他，再也说不出其他言语。在混杂着震惊、羡慕、嫉妒、不屑的情绪中，我经历了一场三观的洗礼。

  不知觉间，车已经开到了校门口，我还有几分意犹未尽的把钱递了过去，半开玩笑的对他说：“哥们你真牛逼，一路上获益匪浅啊，啥时候能跟你一样就好了。”

  他数也没数一把将钱塞进口袋，回过身朝我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对我说：“小兄弟，你也不用羡慕我，你别不信，我话放在这里，你现在还小，迟早有一天，你的女人会比我多的多，经验会比我丰富的多。记住我的话。”

  我觉得这个玩笑开的有点大，摇着头下了车，心中只是盘算着在开学前把魔兽世界竞技场冲到2400分的事情，马上就把这些旅途闲谈全然抛在了脑后。

  很多年后回想起来，那时玩魔兽世界的细节已然有些模糊不清了，但那个平凡的下午，出租车司机对我说的这番话却深深的印在了脑海之中。

  冥冥之中，这个下午似乎成为了后来那些令人啼笑皆非的故事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