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土难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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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参与书香澜梦第63期“故”专题活动

爷爷病了，全家商量着，让爷爷去市里的姑姑家去住一段时间，这样方便在市里的大医院看病，可以给爷爷做更好的治疗。

姑姑退休后，一直想接爷爷去市里住，但爷爷死活不肯，他说城里那鸽子笼似的楼房，一点人气也没有，哪有村里的大院子住得自在。但这次，为了方便看病，不想去也得去了，走之前爷爷和亲朋邻居说：“我去城里看看病，说不定当天就回来了。”

没想到爷爷这次去医院，做完检查直接就被大夫留下了，需要住院动手术。爷爷听说要住院，坚决不肯，姑姑连哄带骗地说了不做手术的后果，爷爷也没辙了，只好服从。

爷爷在医院住了十多天，出院的时候爷爷还很虚弱，姑姑想接回她家住几天，等爷爷身体养好一些再送回爷爷自己的家。而爷爷呢，总算盼着出了院，简直是归心似箭，恨不能拔腿就到家，别说再住几天，哪怕一天、一个时辰也等不了。为了证明自己身体已经恢复好了，爷爷忍着肚子上伤口的疼痛，自己麻利地下了地。

家人们见爷爷想家想得迫切，只好依着他，直接从医院开车送回了村。车子一进村，爷爷就好像离家多年的游子一样，扒着窗玻璃使劲往外瞧，我把车窗玻璃落下，一阵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爷爷兴奋地像个孩子：“到了，到了，这就到家了！”

转过弯，就到了爷爷家后墙的胡同里，从胡同那头传来阵阵欢笑声，随着车子慢慢往前开，只见一群妇女在一眼泉水边围着，泉水从青石墙眼里汩汩流出，女人们围着泉水边洗衣服边唠家常，不时发出阵阵笑声。

看见了泉，也就到了爷爷的家，爷爷不等人搀扶，就自己下了车，腰板挺直地往家走，边走边说：“你看，这泉多好，冬暖夏凉的。”我边看泉边跟着爷爷进院门，竟然没跟上爷爷的脚步。

走进院子，首先看到的是爷爷的小菜地，在院子的一侧，爷爷用砖围起来一片长方形的小地，从田野里拉来黄土，整成了一块小菜地。现在正是天气大暖的时候，这块菜地热闹极了，只见里面同时长着三四种绿叶蔬菜，郁郁葱葱，整齐排列，界限分明。爷爷并不急于进屋，而是站在菜地边上端详着。

爷爷在医院里惦记的最多的就是他的小菜地。菜地虽小，但爷爷细心打理，充分利用，应季种菜，一年四季从不荒芜。这片小菜地成了小院里最美的风景。谁进到小院都要或站或蹲地在菜地边上欣赏一番。

早春，天气乍暖还寒，冬眠了一季的小莴苣苗，在枯黄的叶子中冒出紫绿色的新叶，连续几天的艳阳，这些新叶就长成一棵棵菜苗，有大有小，有的紧拥在一起，有的零星散落着。奶奶就开始挑大的拔一把，洗干净，煮面条的时候放进去，又嫩又清香。

爷爷每天早上第一件事就是看看菜地里蔬菜的长势，松土、浇水、施肥，一样也不马虎。爷爷说浇水也很有讲究，不可过多，也不可太少，施肥也是去买羊粪之类的农家肥，这才是真正的有机蔬菜，又新鲜又健康。

莴苣苗长得快，大的拔完，小的又长大，一茬又一茬，一直能吃一个月的新鲜菜苗。等吃完莴苣苗，就开始种上小白菜和茼蒿或者菠菜。

到了夏天，菜地里又变成了黄瓜和豆角，爷爷给黄瓜和豆角扎起架子，没过几天，架子上就挂满了黄瓜和豆角。每次去看爷爷奶奶，一进门，奶奶都会去黄瓜架上挑一个最顺溜的黄瓜，还带着扎手的刺，摘下来给我吃，一口咬下去，又脆又香。

在菜地的一角，种上一棵苦瓜，只用一个花盆大小的土地。在院子一边的半空，用绳子编织起一个架子，把苦瓜秧引到架子上，苦瓜就会在菜地一边的空中爬满，到结苦瓜的时候，一个个绿油油的苦瓜从架子上垂下来，把架子都压低了。

在菜地的另一角，种上一棵丝瓜，用绳子把瓜秧引到房檐上，丝瓜从房檐上垂下来，有的不听话，顺着房檐往上长，长大的时候，摘它就得费点劲了，竖个梯子爬上去，才能摘下来。

傍晚，在院子里，瓜架下，爷爷奶奶摇着蒲扇，喝着茶，逗弄着白猫“花儿”，祥和安宁。

看着爷爷久久地站在菜地边，一家人一再催促才抬脚进屋，我开始理解了爷爷说的城里的楼房像鸽子笼，也理解了爷爷为什么那么不愿意在城里住。这屋后的泉水，这充满声气的小院才是爷爷心里真正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