邨夫说:我的长篇小文(徐水旧事)(黑砖窑)
一个人时常常想起某个人名字,不小心想起某些故事:孤独了就会想入非非,连梦里都是!
七十年代的农村,一般有点实力的公社大队里基本会有一个专门烧砖的窑厂,白塔铺村的窑厂离村子很远的,周围全是荒草滩。吃饭休息的房子,破土坑上铺着稻草帘子和一层苇席,中午累了可以躺下休息,窑厂没有食堂的,中午得自己带饭。
窑厂的院内场地全是灰尘,一踩一个脚印,直冒土烟。煤像小山一样堆放在砖厂院内西侧,紧接着就是加工砖坯的空场和砖坯烘干房。一座六孔的砖窑坐落在窑厂院落中央,砖窑上方耸立着高高的烟囱。
脱砖坯 是乡村中四大累活之一,一天要脱几百或上千块砖坯对于我们几个十五岁左右的学生实在是一种磨难。都是大个子老四揽下的活,说是一天能挣20元,那知道当时一块烧好的砖才5分呀。其实老四也让人家骗了,那年月一个工分才多钱。
这脱砖坯就是挖土和泥,把泥扣在砖坯模子里,拿开模子,晒成半干的砖坯,送到烘干房干透,在送砖窑里去烧。
我和表兄是瞒着家人出来干活的,现在想想那活真是累死人,渇了便端起大碗舀一碗凉水,一饮而尽,有梁山好汉聚义结盟时大口喝酒的那种豪爽气度。
夏日脱砖坯的日子让人刻骨铭心。那火辣辣的太阳,大白天追着你的蚊子……
我们几个傻傻的干了5天,知道脱一个坯才5厘钱,天呀,累的都要吐血了,一天也挣不到一元,碰上周扒皮了!原以为一天脱200个砖坯,能挣20元,才来窑场干活的,早知这样,还不如去东斧山逮蝈蝈那!
一听是这样,慧先纠住老四就要揍他,要不是我和大平把他倆劝住,少不了一场肉博,表兄说:“咱不干了!这小子太坑人了”。
在干就累趴下了!我的牙都开始肿了,直肿的半张脸都变了形。
知道我们去窑场干活底细的姨夫,见到我疼的手捂着脸,只说了句:”没事喝二天粥就好了”!可我喝粥都费劲呀……
姨夫带我去县医院打针也不见效,多亏了高林村的老中医刘二爷的方子,才把肿痛消了。那方子一直让我不忘!只有四味:地了、麻黄、甘草、海风藤。要是没有这方子真不知道会是什么结果。
大个子老四其实比我们几个干的活都多,更窝火,他那双大眼睛都肿成小眼睛了,到了暑假开学他的眼都没有消肿,慧先每次见到他都说:该!
乡下的生活看着如诗如画,看上去很美,真的让自己长时间去体验,感觉上就不完全是那么回事了。这窑场的磨难是最好的教育,最好的开悟。
巧的是,多年后竟然在电视上,看到对山西黑砖窑摧残童工一案的报道,再次感受到对窑场的畏惧……
多年后我来到早已荒芜的窑场,再也不见过去烧窑时的场景,只有两个在草滩上放羊的老奶奶。她们看着我一个人在场边走,沧桑的脸上流露出惊异的神色……
过去的窑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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