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独墅湖隧道将半,右侧路面的虚线再有不足百米将变成实线,留意前方那辆福特将近半公里,对它的行进轨迹我一直在进行判断,如果换成别人恐怕很难发现那辆车一直在试图改变方向,变化十分微妙,左摆右摆,不到十公分的幅度,且这种变化的频率倘未紧盯的话几乎看不出来,若非与我经验相当或更敏感于我,实在看不出来它将向右侧驶离。
星湖街的出口就要到了,还有不足100米或150米的样子,但那辆车却仍行驶在右边第二根车道,我犹豫起来,难道自己的判断不对么?难道它初心已改?的确很像答题,A,或B,单选。实线已经可见了,可我还不甘心,心里似闻声音,对我的判断有所鼓励,这是一种无法言喻的感觉,那辆福特对我的探索是有所回应的,我向它射电,得到回波,信息量很大。
果然,虚线将合实之际,也就还有二十米吧,福特果然开启转向,不紧不慢,相当恰好地驶离本来的那条车道,并入右侧,插进队伍,扬长而去。This a 老司机。
是以为记之故,乃我想到,倘与驾驶那辆福特的司机可以相识,当与我心心相惜,颇有可能相见恨晚。
2019.08.07。上午。多云转晴。
二、
今年夏天对苏州而言可谓十年一遇,回到故乡第十个年头已在本月,这么一个令人不感煎熬的夏天还属唯一,绝无仅有。所以奇了怪,反倒助我凄惶,梦里不知身是客,未知自己身处何方,亦未可知谁在他乡,醉耶?醒耶?光影舞凌乱:
单位有池塘,其畔有树,甚伟,五六丈高,曰松,叶如针,颇密,干壮枝粗,可谓树精。离池塘十步之遥,大楼西南,叶阔而树矮,曰琵琶,结果,曾惹我伸手,啖其肉,其味较之东西两山所出的确有所不同,却也可以哄我,毕竟不花分文,味道也不算太难,唯甜度不足耳。小小园子,倒也有假山,又漏又透又瘦,乱石叠起,造型简单,不能惹我想象。小路蜿蜒,曲曲折折,鹅卵石铺成,常去那里走动,每欲跣我足,想光着脚去踩一踩。池塘距我五六步,隔着铁窗,视线投送,绝不必睁大眼睛,晴川历历汉阳树,倘我不甚挑剔且天气不错,这边风景既独且好。
窗外有桔,虬枝,叶不甚密,亦结果,去其皮嚼其肉,每次都酸得我要倒吸几口气,猛嘬牙花子才能解,所以常常拿来骗人,装在购物袋哄我同事,曰早上才在市场买来,其间得逞两次,其余皆属失败,所以这样的游戏大概也就五六次,狼,岂会轻易光顾?道理同。
有灌木,不知其名,两排,隔出一条宽不及一米半的小路,长二十几米,连通单位大门和自行车棚,停好车,小拐弯,即是大楼后门,西边的那扇,此处脚步颇密,亦杂,有科员,有领导,有勤杂工,男男女女,还有野猫,黄鼠狼我也见过,猥琐的身影,嗖然不见,大胆而敏捷。
最触目惊心的还是停在池塘东侧,满布车辆,高大而强壮的样子,车身有字喷涂,即便马达未响也能予我轰鸣之感,所以每每视线触及立马便被弹回,只有一个季节除外,乃在初春与仲春之间,池塘东侧的两棵我所看不懂的树,繁花正茂,午后阳光自西洒落,见花树斑驳的样子映于白色之车,摇曳起舞,夺我眼球。
是记。
2019.08.07.下午。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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