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十几年的课，今天都上完了。”

“上了十几年的课，今天都上完了。”

01

今天，我上完了大学四年里的最后一堂课，或许也是人生中，自己最后一次以学生的身份待在教室里听课。

终于不再拘泥上下课的时间，不再担心作业是否完成，不再惶恐上课期间老师是否会抽人回答问题。过往糟心的种种，似乎都可以在今天做一个了结了。

本以为大家都会很兴奋，可事实上，大家都默契地选择低头不语。

我们终于可以不用再听老师照本宣科和各种唠叨了，甚至再也不用被一些条条框框所牵绊，可这也并不是一件多么值得骄傲的事呀。

那些年心心念念的不上课、没作业，如今终于实现了，可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两周之前，我就把大学四年里那些“没有用”的书籍卖给了学校的一位爷爷，一共卖了“27”块。

当时还和室友开玩笑地说:“又可以吃好几顿食堂了。”

可心里比谁都清楚，那些书是花了好几大万买来的，记录了自己四年的勤快与懒惰。

虽然，现在已经忘记了自己当时做笔记的心情，不过看着书上那些密密麻麻的字迹，还是会心有不舍的。

那一刻的心境，就像你扔一束枯败的花一样，总是心有余念，因为你曾为它馥郁的花香沉迷过；就像你丢弃儿时破损的衣物，还是会恋恋不舍，因为它曾裹挟着你的温度，给过你温暖。

卖掉的是心血，也是青春和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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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现在我都还记得，自己高中毕业的那一刻。学校学生处早早地发了通知，禁止学生四处扔书、撕书那样的行为，可作用并不大。

考完最后一科，大家都像早就约定好了一样，齐刷刷地去到教室，把试卷、复习资料都通通地从高层撒下来，像是做了一件十分解恨的事情一样，痛快又炫酷。

我没有撕书，也没有扔书，而是看着班上其他同学在走廊上疯狂，看着那些曾经我们为之头疼的资料，一沓一沓地叠落在冰冷的地上。

那时候是真的痛快。

我们天真地以为，只要扔掉那些写满方程式、古诗词的书籍，就能获取自由和快感，从此不再为此焦虑和牵绊。

直至此刻我才明白，当年扔掉的不只是书籍，还有那时的轻狂和稚嫩。而扔不掉的却是责任。

如今临近毕业，我们再也不会做“扔书”这样的傻事了，因为都知道，我们早就没有轻狂和放肆的权利了，随之而来的是成熟和担当。

我们宁愿将它们卖到一个不知名的人手里，让它们去到某个不知名的地方，让它们平平静静地完结，也让那份过往的记忆，不痛不痒。

其实，当年想要的并不是毕业本身，而是能够做某事的自由，去随性和做自己。可很多年过去了，我们依旧没能做自己，反倒多了许多赤裸裸的责任。

没办法，这就是成长。

“上了十几年的课，今天都上完了。”

02

小的时候，我特别羡慕比自己大的哥哥姐姐。那时候特别想上学，上小学的时候想上中学，上中学的时候期待上高中，上高中的时候渴望上大学……

在自己还没开始上学的时候，看着那些从自家门前路过的哥哥姐姐，脑袋就会从窗户里探出来，然后花痴地喊，“哇，他们去上学了诶”。看着他们背后一搭一搭的小书包，是真的羡慕。

当自己的小书包一搭一搭的时候，又很倾慕那些不用背书包，胳肢窝下夹一本就回家的人，觉得他们酷得不行。

就在这样一级一级的羡慕中，我来到了梦寐以求的大学。如今也要离开了。

在那些还没有栅栏高的年岁，踮脚探头去嗅栅栏外的玫瑰花香，觉得栅栏之外的世界灿烂绚丽，怡然自得。长大之后不得不翻过那排排栅栏去采摘那些摇曳着的玫瑰时，才知道花径下的刺是多么尖利，也明白了栅栏之外的声色俱厉和诡谲多变。

小的时候，总是坐在秋千下，摇头背着一首首唐诗宋词，总想着“快点上高年级，上了高年级之后，就可以……”

那时候邻家的大哥哥还经常取笑我，说我傻气，等到我真正上高年级后会后悔的。我会坚定地回答着:“我才不会呢。:”然后，不屑地跑开。

现在想起，那时候的自己还真是太沉不住气了。那些心心念念盼着长大的人，到头来多半都是会后悔的。

现在时常觉得翻过栅栏，是一个无比愚蠢的决定。想翻回去，可回头却发现栅栏早就被人剔去，再回去也不是当初完好无缺的感觉了，不能回头，也回不了头。

栅栏之内是得以保护好的童真，栅栏之外是被剥开的现实，而活在这个世界上，谁又是会永远童真无邪的呢，所有艳丽的绽放，都是看清了事情真相后，依旧还热烈地摇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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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在想，大学为什么要把课安排得如此松散，为什么不像初高中一样每天朝七晚九认真上个三年就毕业，还非得耗上四年。

后来才明白，它就是要这样，用四年的时间，磨掉我们全部的激情，消耗掉你年轻时的梦想，拆散你舍不掉的友情或爱情，然后才能放心大胆地把这个现实、坚韧的你，送到社会的手里。

“上了十几年的课，今天都上完了。”

03

毕业这件事从某种意义来讲是一个结束，意味着学生时代的结束，是褪去稚嫩和孩子气的时候。

但它也是一个开始，以一个新的角色去融进这个社会，将过去十几年所学的知识，运用到一个新的领域。

刘瑜说过:“学校教育就像买一张火车月台票，只是给你有机会进月台，但是上哪班车，去哪个方向，到哪一站下车，那完全就要靠你自己。”

我觉得默然。大学的课程虽上完了，但新的生活却才刚刚开始呢。

我们有十七年是在学校度过的，这十七年我们就像一块璞玉，不断被人雕琢着，被安放得妥妥帖帖的。但往后无数个十七年都是需要我们自己去雕琢的，至于被雕成什么花纹，什么样式，取决于自己手里刀片的锋利程度和自己刻凿的力度。

我想学校的本质，并不是为了让我们变得深邃而不可捉摸，恰恰相反，它是为了让我们变得简单。只有简单的人才会保持本真，去不断追问新事物，去渴望认识这个世界。学校要塑造的，就是这种敢于探索的精神，也就是那些所谓“大人物”眼里“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莽气和傻气。

学校的课题虽上完了，但人生这个课题永远上不完。路就在脚下，一直往前走。

以前总觉得毕业遥遥无期，如今是真的近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