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在朋友圈突然看到同学妈妈被煤气罐炸伤,在重症监护室,不得已筹款的消息,心情很是沉重。
去年的时候,弟弟病逝,同学还在安慰我,世事无常,辗转一年的今天,我反过来却要安慰同学遭遇这人生的意外。这是怎样的人生?
想起过年的时候,我去看望老家的三婶,因风湿缠绵病榻,曾经那么精明能干的小媳妇样子,如今被病痛折磨得不忍直视。在老家听说和见到好多熟悉的,小时候经常逗我玩的叔叔、大伯、婶婶、大妈们,走的走,病的病,只觉老病死的离别,真是苦。人生何如,为什么这么悲凉? 人生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什么会这么凄凉?
同学是体检中心的医生。可是医生又能怎么样?面对自己家人这样的遭遇,一样的束手无力,甚至连难过的空隙都没有,每天要面对重症监护室的高额治疗和植皮手术费的巨额负担。
这几年我在北京各大医院奔波中,每天都能见识到悲欢离合。我曾经在一个医生的门诊室见到一个说自己韩国做生意如何了得的病人家属,财大气粗地对医生说,给我妈妈治好,我不差钱。医生在他走后说,不差钱,北京的有钱人海了去了,比他有钱的我也见得多了,问题是这不是钱的问题了,现在晚期了,早干嘛了?
在诊疗室外的长椅上,我还见过一位年轻貌美,气质斐然的女子,一动不动就像一个雕像一样,坐在椅子上,一眨不眨地睁着眼睛无声地流泪,两三岁的孩子,在她旁边欢快地跑来跑去。
我还在急诊室看到一位28岁的打工女子,肿瘤破裂,后来进了一天一万多的ICU,她的丈夫和孩子还不太明白肿瘤破裂意味着什么。
我还记得有一位姐姐带弟弟看病,医生说不用看了,回家吧。姐姐的眼睛里的茫然让人扎心的痛。
人们说医院是一个更能放大悲欢离合的地方。
有儿女送走父亲或母亲;更有白发人送黑发人。
听过半夜的嚎啕大哭,也看到过手抖得拿不住一个白色小小药片的。
有没钱不得不停止治疗,回家接受自然的生死的;也有康复后送来锦旗的。
有为了排一个专家号,几天几夜没合眼的;也有打地铺被医生护士赶来赶去的。
有强壮的男子,在治疗的时候,像个孩子整宿喊着妈妈疼的;也有聊天时云淡风轻地说着生死,谈治疗方案时,一点风险就吓得不知所措的。
在生死面前,谁能足够勇敢呢?在面临意外的时候,谁能像安慰别人一样说着坚强呢?针没有扎在自己身上,谁也没有资格笑话谁。
我想起《一个人的朝圣》里,莫琳的邻居雷克斯对莫琳说起他癌症已故的妻子,最大的心结是在她临终时,没能大声喊一喊。而有的病人家属可能更遗憾的是,没能见最后一面。有术后的人对我说,你知道在马路上我会边走边流泪吗?我活了四十多年,第一次在人来人往的路上流泪,而我竟不知为什么?
痛苦是什么形状?心碎是什么感觉?我原来以为痛苦和眼泪对每个人都是一样的。
现在才明白每颗心碎的声音都是不一样的,愈合起来的过程也是不一样的。
不是经历过痛苦和曾经失去过的人,内心就会变得多么强大,而是因为修补碎片的过程,只能自己能完成,冷暖只能自渡。
今天必将会过去,明天终究要到来。眼前划下再深的伤,也有愈合的一天,虽然会有疤痕,但这部分也会成长为你身体最坚强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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