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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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来得及好好的去感受，仿佛眨眼之间，年便过了。不知道是因为随着自己年龄的增长对年无感了，还是年味越来越淡了，总感觉如今过年远不如当初那般热烈了，甚至我都会觉得今年的鞭炮声都比往年少了。

对过年的感觉确实不如过去浓烈了，毕竟自己的年龄与心态也与之前不同了。现在过年对我来说最大的意义就是团圆，甚至可以换句话说，于我而言，团圆就是过年。

01

少年不知愁，年少无烦恼，每逢春节时，孩子的快乐是最本真、最纯粹的，可以就是因为一阵烟花就能欢呼雀跃上好一阵，可以就是因为一顿比平时更为丰盛的饭菜就能心满意足，也可以就是因为一点点压岁钱都能乐上一整年。我已模糊了自己儿时过年的场景，只是依稀记得那时家里虽是并不宽裕，但新年总能穿上新衣，不见得多好，但总会异常温暖。

我们每个人都会说父母对子女的爱有多么的伟大，在我看来，这种伟大其实很简单，就是春节的一件新衣而已，它既满足了我们对物质的需求，又让我们穿出了心的暖意，穿出了年的欢喜。就是这种平凡伟大的爱，有如涓涓细流，渗透到生活的各处缝隙，祈祷着我们每一次幸福，平息着我们每一次怒火，抚慰着我们每一次创伤，欣喜着我们每一次笑语；它也如藕丝，让如今远在天涯的我们，仍能真切的感受到它的热切与真实。

记得儿时过年，总会在新衣服口袋里装的满满的鞭炮，挨家挨户的串，寻找同龄的玩伴，比比谁的鞭炮更响，赛赛谁放的更勇敢更新奇，无比欢愉。当然，那时最高兴的事莫过于收到压岁钱了，虽然那时每家都不是很富足，但是长辈还都是会给孩子压岁钱的，给的虽说不多，五十也好，二十也罢，都会如同获得巨款般开心。虽说父母每次叮嘱自己不要收别人的钱，但真在长辈给钱自己“假意”推脱时，内心其实还是在暗喜的。不过，那时最痛苦的事莫过于那句“钱我给你收着吧”，收着收着，也就不知道收哪去了……

渐渐地，求学过程中就开始住校了，从最开始的每周回家一次，到后来的每月回家一次，再到最后每学期回家一次，所以，与家人真正在一起的时间就越来越少了。学生时代其实还好，毕竟还有寒暑假，但随着每年与家人团聚时间的减少，寒假时的年对我意义也在潜移默化的变化着，由最开始的穿新衣收压岁钱慢慢的演变成了一种难以言表的情感，有期盼，有欢喜，但也有无奈，有踌躇。

如今，北漂已有两年多了，虽说北京离家的地理距离上并不远，但在心里上跟天南与地北的距离也差不了许多。对年的企盼已成了一种朝圣，那种虔诚与低沉，充斥于三百六十个日日夜夜。其实，这份虔诚也不能完全说是对年的企盼，那是对家乡一草一木的企盼，是对家里一粥一饭的企盼，更是对父母一丝一发的企盼。

02

按照正常规定，去年年底是在腊月二十九放假，“每逢佳节倍思亲”，更何况是春节，实在思乡情切，所以请假提前一天回家。起了个早，辗转反侧，到家已是下午三点多。那天爸妈正好是在姥爷家吃饭，我到时，大家已吃了一会。姥爷不胜酒力，当时已稍显醉眼惺忪，在我进屋的那一刻，最触动我的是，姥爷又瘦了。姥爷今年78岁了，身体非常健康，走路飞快，平时除了田里的农活之外，也总是闲不住的。只不过我那天到家之后，看见姥爷的第一眼，感觉他又瘦了的同时，感觉他看见我后眼中始终泛有泪光，我的鼻子也是酸酸的。人上了年纪之后，总免不了多愁善感， 但同时我也能理解他的心情，如果不是这个年，他也不知道究竟何时子孙能再聚的这么齐。所以有时我就会迟疑，我们工作是为了生活，还是生活为了迎合工作，我想可能二者兼有吧，只不过对于不同人来说这两者所占的比重不同罢了。

到家的第二天，我和父亲开始贴春联、年画，挂灯笼，忙的不亦乐乎。

接下来的一天，便是年三十了。吃过早饭之后，一家人早早的就开始忙年夜饭了，其实，从小到大，我家的年夜饭及其简单，每年都是两三样菜。不过，由于每年都是相同的那几道菜，一年年的传承下来，也便成了我家的传统，看到这几样菜放在一起的时候，总会想到年。父亲这两年身体有些小病，已戒了酒，那天的年夜饭爸妈喝了果汁，我独自喝了点酒，总感觉这样的氛围应该有酒的，而且酒会让这种情感更真切，更真实。每次酒后微醺的时候，总能跟父母说更多，平时不好意思说出口的一些话语，酒后总会正常的说说聊聊。平时也不是有意隐瞒或者刻意不表达，只不过在心里面会有一些莫须的东西在作祟，但酒后我们都回归本真、回归自我了。

这顿饭吃了，真正意义上的年便过了，即便才是除夕，即便新的一年还未真正的到来，但我总会这样认为。

大年初四就离开家了，去女朋友家，顺便在她家回了北京。当离家的出租车启动后，我从车窗向后望，母亲就始终站在那，如同雕塑般一动不动，那个画面到此时还在我的心底挥之不去。我不知道母亲什么走的，我只知道我当时心里除了伤感之外，其实更多的是无力。现实这张巨手始终推着我向前，无论前方的路上是无奈、是欢喜、是感伤、还是幸福，我都被动的前行着，被动的经历着，无论这些经历有多大程度能反映出我的主观意愿，但我还是会接受它，不是因为我没有选择的机会，而是因为这无奈、欢喜、感伤与幸福有着一个共同的名字，叫做“成长”。

03

依照农村“虚岁”的说法，今年我已经三十岁了，到了以“3”开头的年龄段了。俗语讲“三十而立”，到了这个节点，心态上还是有很多变化的。

事实上，我认为自己应该不算已经“立”了的。其实我也是明白的，在这个年龄，相比于物质的丰富，心智的成熟与强大显得更为重要，但是也恰恰就是因为物质的匮乏会很大程度上局限我的视野、心态与格局，在对这二者辩证关系的思索中与现实给我的反馈中，我会有茫然，有无力，但是我也相信自己有能力走出这怪圈，真正的“立”起来。

到了这个阶段，年不仅意味着欢庆与团聚，更意味着年龄的增长，当伴随着年龄的增长，自己的阅历、见识、能力甚至物质增长的步伐是否能够赶超年龄，才是我们思索与实际行动的关键所在。

04

真的还没来得及去好好体味与感知，年便过了。

我想也不是因为近些年没有年味了，而是伴随着我们的成长，我们的心态变复杂了，对事物的认知更多元了，笑点更高了，责任感更强了，面临的更多了。所以说，不是过年没意思了，而是我们把自己复杂的心态加诸于年之上，一个小小的新年是无法化解这么多情感与思绪的，年还是当初那样的新年，但我们早已不是当初的我们了。

前面也说过了，对于现在的我，如今过年最大的意义便是团圆。因为异地工作的原因，一年中在家也待不上几天，所以每次在家我都会当做是过年般度过，其实平时也真的跟过年一样，母亲也是同样忙碌丰盛的饭菜，离别时也是同样的感伤。

所以，无所谓什么日子，团圆便是年。

2018.2.28

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