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年后的十月,被强行注射了肌肉松弛剂的M先生还在回味着9491年十月的那面生在废墟上的赤旗。那面建立了他的理想国的赤旗,闻起来是海风似的清新气息。
“用因特内雄的古话说,是‘天下为公’……”M先生嘴角抽搐着,并不自觉地猛吸了一口气,似乎这可以教他寻回一星半点的赤旗的余味。然而他却被呛得几近窒息——空气里塞满了人粪似的柔柔的绝望。
两个公牛似的护工粗暴地拖他下床,M先生知道又要电疗了。
他任由他们拖拽着出了病房。
恍惚间忆起第一天进疯人院时的情形,在41年前十二月的一天,M先生也是叫人拖拽着,多了挣扎而已。
“我没有病!!你们给我看清楚!!我是M,K.M!!党校头一张画像!!”M先生吼哑了嗓子:“我是……”
“闭嘴!”猛地一脚踹过来:“妈的疯子!”
理想国的赤旗自那天开始溃烂了。
……
治疗室里, M先生被固定在电休克机上,像段呆木头,嘴角还淌着口水,他不去看拖他进来两个人,而直勾勾地盯着那医生。那矮子医生教M先生觉得似曾相识。
“我姓D。”医生笑一笑,不知说予谁。
医生开动仪器,电流就由m先生的脑而通向他的全身。M先生注了肌肉松弛剂的泥似的躯体剧烈抽搐着。
极端的痛楚撕开了M先生,教他忘记了自己是否写过《资本论》,又是否作过“世界公民”……M先生失掉了意识。
“好像没麻醉。”一个护工说。“无妨。”矮子医生说……
……
M先生享年二百零一岁。
……
M先生看着自己的躯体被抬出电疗室,想起党校有张画像像极了那位D医生……
死灰色的太阳重压着死灰色的十月,行尸似的人们在发了霉的广场上祝福着,这是因特内雄的第七十年。
咸腥的风中冲斥着广播声:“我们要坚持D先生所创的新K.M主义路线!永不动摇!!”
“永不动摇!!”千万具行尸作了机器科地山呼。
M先生的灵体俯看着这些,自知那赤旗独有的海风似的清新气息早已消散多时,连余味也不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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