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六点五十,存好最后一个文案,关闭各类聊天程序,长舒了一口气,点了关机,下班。
七点半,好不容易从车水马龙中挤了出来,今天心情不错,奖励自己一顿好吃的,走入转角夜班烧烤旁边的正宗台北卤肉饭,心里划过工资卡,数额出现在脑海,转念一想,做人呐,还是要对自己狠一点。对着打扮成台妹的收银员说:“来份今日特价,台式香肠饭。”
坐在稀稀落落的小馆子里,看着三三五五吃饭的人吃得真香。天涯何处不相逢,悲秋情浓风也来。唉,都是上班的人,所有的不如意与压力,都融化在一口口的咀嚼中,嘴边的流油似乎在说着明天会更好。抹黑而起,浓黑归家,不就为了这一口饭,这一点菜,再吃得不香不认真,那就是不懂生活了。
“你好,这是你的台湾香肠饭。”一位健壮的中年妇人,为我送来了今日的晚餐,我连忙从忧愁中回过神来,说“谢谢”,然后开始一日的欢喜,要从特价菜里面吃出不特价的味道。坐在台湾卤肉饭店,吃着香肠饭,怀想着那些年夏天我们错过的大雨,想起《海角七号》的浅蓝色,想起了兜碟伦,想起了槟榔味道背后艳红的椰子树……喏,吃个饭都精力不集中,真是可怕,我也要让自己的嘴边流出油,一口一口吃掉忧伤。
就在我奋力地吃饭,玩命地一定要榨干套餐赠送的小菜的内容,一时间,酸豇豆、黄瓜拌黄瓜、番茄炒鸡蛋,纷纷奔向了我巨大的勺子。心里美美地想着,我要去台湾骑摩托车环岛,我想知道真正的卤肉饭是什么味道的,我要跟大海诉衷肠。流浪在台北街头,看分级的“艺术”电影。
来自台湾的香肠,化了我柔胃。我继续滋溜滋溜没有吃相地吃着我的饭,头也不抬,怕与美乐的时光擦肩而过。忽而,我的眼角瞟见斜对桌,一位头发细软稀疏中年男子低头坐着,干干净净的灰白衬衣裹着一颗受挫的灵魂,他抽着烟,恍惚的眼神盯着手机屏幕,想看清自己的不安与内疚。来了一个电话,是网约车司机打过来的,那头说了两句,中年男子大声说,我的定位是准确的,请掉头过来接我。
我正在回味这就如从台剧里面蹦出来的纯正口音的时候,和中年男子对视而坐的年轻女子,匆匆地抹去了眼角的泪痕,默默地拿过男子的烟,微微仰着头,深深地吸了一口,随手把烟蒂扔在男子的饭碗中残汤里。她睁大了眼睛,仿佛要用眼神向男子诉说什么,也许是想挽留,也许是想等一句话。
“我们就这样结束了吗?”男子低着头说到,都不敢看女子摄人心魄的眼神。
“……你自己还不清楚吗?”我仿佛听见了女子幽怨地轻轻说着。迫于众人的关注,她的眼眶红了又红,恁是挤不出泪水。看着她的泪水也如此委屈,我口中的饭菜有了老坛酸菜的涩味。
“车来了,我们走吧。”男子终于扬起头,眼神不再躲躲藏藏,看着女子,仿佛看到了天涯海角。
女子起身,她的衣着大方得体,身材姣好,理了理散乱在额前眼角的头发,提起才买的新装,走到门口。男子也起身了,接着弯着腰拾起碗里的烟头,在碗沿蹭掉了污水,小心翼翼地仍在垃圾桶里。
啊,台湾朋友的素质真是高,给我上了警醒又生动的一课,我要向弯弯人学习不扔烟头在碗里的好习惯。
都是夜归人,我只想等你从风尘中归来,吃饭流油,笑得像朵喇叭花。感情里的纠缠,有时候,只是你情我浓的舞蹈的一个错步,或者背景音乐某个的音符的错乱,都是意外美丽的插曲。
这不,男子快步走到女子前面,为她开了门,又随手要去接女子新买的东西的那些漂亮的袋子。女子起初不愿,握紧了拽着袋子的手,可心里一松,手也松了。
他们出去了。都市夜归人,今夜请你把这首恋歌唱的更嘹亮,愿你们的笑声,再次为这黑色的夜抹上欢乐的色彩。
我的香肠饭吃完了,回家了。
今晚,也许我吃到了正宗的台湾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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