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小說《你是誰》第四章他是谁（5）磨心齋.練字第52天 

長篇小說《你是誰》第四章他是谁（5）磨心齋.練字第52天 與書法無關，歡迎指點

      作者：紫水晶20190103

      原創不易，侵權必究

      忙碌了一个下午，浑然不觉时间变化，也许。 是天阴的缘故，转眼间就不得不开灯了。窗外只见黑暗不见人迹。这个点通常会有不少记者回报社写稿，总编室的夜班编辑也开始陆续到岗。按理说，这当口是报社人气最盛之时，也是同事之间交流信息、沟通感情的最佳时机。此时却静悄悄的。闪烁的QQ上赵若水发来指令：撤吧，小胖。

      前两天，赵若水郑重其事地跟我谈，说为了减少碳排量缓解大气污染以后两人拼车出行，说是建议但看那架势只是告知我而已。恭敬不如从命，这等好事我哪能拒绝。只是遇到上下班高峰，我就得提前下车步行回家。

      因为体量沉，热天走路对我而言真是天大的折磨，好在我很快便挖掘出步行的优势聊以自慰——可以欣赏迎面走来的美女直至擦肩而过，还可以再回头细细品味她的背影，要是开车的话就没了这等好事。

      既然赵若水有要求，我自然照办，决定尽可能把自己融入普罗大众之中做个不开车的大多数，心里却藏了个小九九——期待着那些电影里常有的美好邂逅……

      众生百态。走过繁华的街道，暗自揣测那些今生与我可能只有一照面的陌生人，他们会有怎样的生活际遇怎样的烦恼忧愁。低头盯着手机的少女暗自傻笑，脖子上挂着钥匙的小男生一路踢着石子，一脸骄傲的母亲推着婴儿车，挎着菜兜子腿脚不便的大妈蹒跚而行，一只袖筒空荡荡的残疾人在车窗前乞讨，一位小伙子心不在焉地给路人发放着DM宣传页……

      完全不一样的人生，我惊愕于他们与我之前所熟知的生活圈竟然有着如此大的落差，而这种原生态的生活每天都在真实上演。

      公交车来了。背着鼓鼓囊囊大包的矮个女人手里拖着个彩条布旅行袋，挤在人群里准备上车。这时，一个瘦小男子冲上前将她揪住，顿时两人便你拽我扯纠缠在一起。车开走了，依然有乘客从车窗里探出头看热闹。

      路沿上有个幼童在哇哇大哭，也就一两三岁不超过五岁的样子。请大家谅解，我对小孩子的年龄没有研究无法作出准确判断。总之她很小，只穿了一件汗渍渍的成年女人的小吊带当裙子，脚上套着双小塑料凉鞋，她晃着脏乎乎的小手冲着两人颤巍巍地追了过去。

    原本拽着女人的男人松了手，弯腰抱起孩子在她脸上顺手一抹，鼻涕眼泪糊了她一脸。孩子哭得更凶了，双腿在男人肚子上踢腾着反身扑向那女人，她动作幅度如此之大，以至我担心她会将腰折断。

      女人没有理会那个眼巴巴向她伸出双手的孩子，拖着被撕得张开大嘴露出里面花花绿绿衣物的旅行袋，执意向车站挪去。男人忽地上前，伸手攀住女人肩头猛地向后扳去，女人趔趄着几乎摔倒……

    “住手！”敢当街欺负女人，我的雄性激素瞬间巨量释放，一声怒喝追上前去。男人被唬得浑身一哆嗦，抓着女人的手松开了。原本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小孩愣怔着，鼻涕垂挂到胸前，睫毛上滚动着泪珠。她“哇”地一声扑到男人怀里，紧紧搂住他脖子回转身，眼睛睁得极大，一眨不眨地盯着我。

      太可恶了，竟然在孩子面前打妈妈。原本就大块头的我在盛怒之下愈显得凶神恶煞。那男人惊骇地变了脸色，他蹲下来将孩子放在了一边，一屁股坐到路沿上，他低垂着头用手掌使劲揉搓着额角。原本只有个把路人边走边回头观望，一看到有人管闲事，“呼啦啦”一下不知从哪里冒出好些人，将我和一家三口围在中间。

    面对我咄咄逼人的质问，男人脸憋得通红。好一会儿，他才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含糊的词语，后来情绪激动地吼出一句方言，再后来便开始絮絮叨叨地重复。最终，我听明白了，他是在说那女人：连娃儿都不要了……要跟人家走……

      女人在一边讪讪地低着头傻笑，手里依然紧紧拽着旅行袋，原本挎在身后的大包滑下来吊在手腕上。小女孩仰着头可怜兮兮地望着女人，一手揪着她的裙边一手抱着腿。男人泪渍和汗渍的混合物将前额的头发浸湿，再经手的反复揉搓便像树杈般支棱了起来。

    我得走。他还在等我。以后过好日子……

    我呆住了，汗湿的后背瞬间就变得冷飕飕的，感到身上的寒毛在肆意摆动！这女人的内心独白将我惊得不轻。那膨胀的英雄情结就像被人瞬间踩爆的气球，瘫软，抽搐。我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自己，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被耻辱折磨得抓狂的男人。

    最为恐怖的是，那曾给我带来痛苦记忆的即时读心术，居然死灰复燃了！而我还无法很好地掌控它……我迅速分开围观人群逃离了现场，希望能彻底抹掉对那天的记忆。然而，惊惧、沮丧却一直伴随着我。

      事实不等于真相。赵若水曾告诉我，新闻事实不能等同于新闻真相，要采访当事双方，要尽可能地接近事实还原真相。可是，那天当我把自己定位为路见不平的英雄，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指责施暴者，要为臆想中的家暴受害者——那个一脸可怜的女人撑腰时，现实却以一记重拳将我打得人仰马翻。

      生活远比小说更富戏剧性。毫无疑问，我的常规思维、我的简单粗暴令那个悲伤的男子雪上加霜，小女孩的眼神更是让我无地自容。我不该介入那场说不清道不白的家庭纷争，以语言暴力重创那个脆弱的男子，让他在慌乱之中将个人隐私公布于众……我伤害了那孩子，让她过早看到了人性的丑陋。

      我有什么权力去裁判别人的家事？男人打女人是因为女人要走，可是女人为何要舍家弃女毅然离开？是男人太窝囊，还是女人背叛了家庭？女人的背叛是因为经济、情感，还是以牙还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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