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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姨太又开始堂而皇之地敲木鱼念经了,她不止在自己院里念,还到凌霄屋里敲念。
这是经过大太太允许的,说这屋里有邪气,让幽兰那丫头别缠着小姐了;虽说主仆情深,但凌霄是有孕的人了让幽兰安心走吧。
凌霄虚弱地躺在床上眼睛瞪得大大的,耳边斥满三姨太的经声。
她的世界乱轰轰的,她想三姨太一定不是在驱邪而是在咒她。
她一把扯开帘子对剑兰说,去把三姨太喊来,你们都下去,我想和她说会儿话。
三姨太静静地坐在床边抿茶。
凌霄问你是不是在咒我早死呢?
三姨太用杯盖把茶叶子拨向一边说,我不咒你,我还要你帮忙让我早入佛门呢!倒是她们,巴不得你早死。
凌霄一愣问为什么?
傻丫头,两家的宿怨岂是皇上的一道旨就能化解的?况且你又是个不清不白的人。
三姨太把喝进嘴里的叶子“扑”地吐在地上,轻描淡写的话直露又让人震惊。
凌霄忽然暴怒起来,那她们也不敢把我怎么样!我是皇上御赐的少夫人!
三姨太把茶杯轻轻放下脸凑近凌霄小声说,还记不记得韩信的死法儿?虽有刘邦的“三不死”,吕后不一样杀了他?
凌霄心一凛,这个三姨太,究竟是个什么人?
你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怎么就没个耐性儿?大庭广众之下,闹得太严重了些。三姨太继续漫不经心地说。
我怎么了?我根本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我是被那丫头的魂魄附了体了。
你还别说,你学起那丫头还真像,不愧在一起十来年,真是手到擒来,差点连我也蒙过去呢!
三姨太,你诬……
好了别辩了。唉,你这一闹,本来她们可能有恻隐之心让你活的,这下倒好,你自己断了后路。
三姨太说得这么有鼻子有眼的,我倒要问一句,我的死期是什么时候?
三姨太站起来踱到烛台前,用手剥去一段长长的烛泪说,我那时候她们让孩子死,让我活;到了你这儿,指不定就翻了个个儿……
凌霄沉默不语定睛看着这个奇怪的女人。
女人的感知是个神秘的东西,有时准确得让人触目惊心。
她的话是信还是不信?
一阵悲凉陡地从脚底直穿胸口,凌霄不禁自语,那我算什么?我成什么东西了?
三姨太仰头哈哈大笑: 你算什么?我算什么?她们又算什么?归根结底只不过是女人而已,只不过是传宗接代的动物而已。可悲的是,这种动物间还相互倾轧毁谤,为了私利不惜借刀杀人,在舞台上小丑般拙劣表演。女人不能信天,不能信地,只能信命。女人的命就是男人,女人把命交给男人。从古到今女人算什么?没有名字,女子无才便是德,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什么贫富贵贱公主娼妓,还不是一样被禁锢?《 女诫》、《女史箴》、《女则》、《女孝经》、《女论语》、《内训》、《闺范》……在这些奇谈怪论下女人的思想扭曲了,成了一个个涂满油彩张牙舞爪的魔鬼。你能信天理王法?女人不能自由地爱只能彼此间无由地恨。你在李家也就是个匆匆的过客,价值利用完了就如野狗般被扔掉。——她们总有法子的。
凌霄觉得牙齿不由自主地抖动,仿佛真的感到被幽兰那丫头的魂魄附了体。
她用手拍了拍脸颊,牙齿动得更厉害。她求救般盯着三姨太问,我必须得死么?没有救了么?
有!三姨太斩钉截铁地说。
那是谁?
一个当然是我。
另一个呢?
当然是孩子他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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