倔强的草和雀

作者: 不要用剑指我 | 来源:发表于2019-05-22 21:15 被阅读8次

    六月的天空下,清晨的阳光早已带着燥热的气息。昏沉中的人们在闹钟的呼唤下缓缓醒来,闹钟的声音如百货里面的小商品,令人应接不暇。

    一首早已在西方世界闻名遐迩的小调铿锵响起,沉重的金属、钢琴、电子音交错成一首激动的乐曲,想来使用这样的曲子当闹钟的人十有八九会神经衰弱。

    闹钟的主人似乎睡的很浅,闹钟仅是响了一声,被窝里就迅速伸出一只手调停了躁动的乐曲……

    陈烽起床的动作干净利落,犹如果决的侩子手。他居住的租房是一房一厅式,面积约是三十五平方左右;他总是愿意把大部分工资用在让自己住的舒服些,哪怕只是一个人住。

    小小的厅里放满了各种各样的器具,木人桩、立式沙袋、桌子上整齐地摆着笔墨纸砚,墙上挂着吉他,拳套。但出乎意料的错落有致,似乎这些东西出现在哪个地方是再天经地义不过的事了。

    阳台一览无余,只放着一个泛黄的白色碟子。

    房间墙上挂着多媒体幕布,刚好占满了一面墙;衣柜是简单的可拆卸式的塑胶衣柜。只有两层,上层放着一套被套和一些内裤袜子,下层挂着几套衣服。唯一引人注目的是在最右边放着十几件中式带帽子的长衫,由薄至至厚,都是暗色系的。

    陈枫洗漱完,麦色的皮肤隐约有些红色的斑点浮现。他叠好被子,从衣橱里拿出一件薄款的长衫。他身材中等,看起来甚至是偏瘦,但长衫如同定做的一般,丝毫不显拖沓。

    大概每一个起早床的人都会有一股闷气堵在心里,没睡饱的人更是在这个美好的清晨中格外不理智。但什么又是理智的状态,谁又都不好说。

    这是一个朝九晚六的上班族,陈烽披着长衫,戴上口罩,扣上帽子,整个人遮的严严实实。相信他不是一时兴起,如孤高的剑客,练剑绝不是为了像戏子一样吸引别人眼球。

    世界上有一类人,他们在常人看来犹如魔鬼,有的也像天使。至于如何定义,怕是上帝也不能轻易下定论。

    陈烽骑着自行车,奔流不息的马路上,人与车泾渭分明;陈烽骑车在马路边缘,松软的头发不时随风轻扬,像涤荡在风中的芦苇。

    来到公司,陈烽没和任何人打招呼,他说:早上好。毫无疑问,这是对他桌子上的狗尾草说的。和成簇成堆的狗尾草不同,桌子上的狗尾草孑然独立,形单影只。它倔强地活着,在无风的世界中挺着身姿,试图昂起头了。它是狗尾草,腰肢比待字闺中的小姐更加婀娜,但它抬不起头来。

    老人家说,三岁看终生。命运就像游戏编程,看似无常的巧合皆是命运镌刻在石碑上的传记。你会沿着石碑上的字迹走下去,孩提、少年、青年、结婚、生子、中年、老年……陈烽逗弄着狗尾草,喃喃自语说:你呢?

    陈烽闹了个没趣,不由有些恼怒,轻轻拍狗尾草做生气状:还不如一条狗,真不争气。

    陈烽的职位是“广告文案设计”,平常看似内向的他做起事来极其有条理,更因他对消费群体的心理尤其敏感,这才使得他在这个人缘并不好的公司能安稳工作。

    交流决定着人们是否能否相互在不同的人生中刻下美丽的痕迹,而不至于流于表面功夫,以在外形象肤浅的定义一个人。

    陈烽在公司是异类的处在。想想,一个人总是把自己包裹成粽子,如同阿拉伯妇女一般羞于见人,且除了必要的工作之外不参与任何的活动,也不和公司同事交流涉及工作之外的一切事情,脾气平稳却也只是不鸣则已的一种表现。是的,陈烽在任何人眼里都算不做可爱。领导们曾有一番议论,一个能轻易洞察别人心理的人,怎么也不应该人缘太差。最后得出含糊其辞的结论:因为内向。白痴理论。

    曾有一次陈烽的帽子被掀开,他在座位上,转过头来,讶异的表情怎么也藏不住流落在眼角。他颤抖,眉头越皱越深,似是在极力地控制自己。在发呆片刻后,陈烽从嘴边挤出来一句话,声音暗沉,像被一只手压住了喉咙似的。他说:不管是谁,不要再碰我,这会让我很不开心。他环视四周,一个高壮的同事嬉皮笑脸道:干嘛呢,要杀人啊。

    陈烽深呼一口气,散开紧拧在一起的眉头。这倒是好事。他站起身,缓缓走向那同事,颤抖的身体越走越稳,他说道:随意的凌驾别人而去教别人什么是件很烦的事,如果说你还没有学会礼貌和尊重,虽然我讨厌麻烦……陈烽站在同事面前,摘下口罩,双手枕在头上,微微抬起头。

    他笑,露出两排整齐的牙齿。从前有个读书人说过,天底下哪有拳头讲不清楚的道理。

    一拳过后,那人躺在地上呻吟不已。陈烽重新戴好口罩,披上帽子:如果还没学会的话!陈烽顿了顿:不要烦我就行。讲道理?陈烽曾经好像很擅长,后来发现还是拳头好用。这年头那还有“有教无类”的说法,陈烽重新落坐,在细碎的议论中投入工作。

    大多人的愚蠢只表现在一处,宽待己而严待人。少年无知尚且可原谅,青年无畏亦可有理由,但中年的虚伪、贪婪就不是道理说的清的了。大家只讲道理,要法律干嘛?至于老年,别说了,世事洞明真的叫智慧么?

    那是陈烽第二次自己摘下口罩,结局就是同事被开除,他被警告。可笑的是那人从头到尾就说了一句话。

    第一次则是入职当天的自我介绍,他说:出于礼貌和尊重。是的,又是这该死的礼貌和尊重,跟该死的虚伪并驾齐驱又截然不同的人性。

    不要轻易说话,不要轻易谈及人生、生活。请把话留给你爱的人。生命是一场减法运算,每多做一件无谓的事和多说一句废话都会增加内心的空虚感。不妨余着,等到哪位能缓解你内心空虚的人出现再做。是的,时间就是用来浪费的,只是浪费在能解决你问题的人身上。

    陈烽仍旧每天上班下班,偶尔放假出去晒晒。哪有什么不美好的地方,只是看到别人太好罢了。

    临近天黑,一只麻雀在楼间徘徊,最后停在陈烽阳台上。阳台放着一个碟子,陈烽打开门,顺手抓了一把米放进碟子。最后打开灯,室内犹如点着了太阳。世上只有逼良为娼和劝妓从良不容置喙,好比世上也只有男人和女人在床上坦诚相待时才是最轻松的时刻。

    阳台上吃着小米,陈烽手抵麻雀的下腹,曳着嘴,挑了挑眉:大侠,要么死,要么飞回乡下,选一个?麻雀呆着头,看了看陈烽,低头继续啄着。

    陈烽开怀抱拳笑道:果然英勇,那就让你死的体面点。他抓了把小米,放在碟子上,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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