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照

因为手机，拍照如今已是寻常。

某天，心情愉悦，于是，拍下一景记之；某时，发生一事，叙也拍下，聊着日记。忙忙碌碌间，因为手机拍照，日子似被窜起的珠子般从此不再混乱，稍一回忆，曾经的岁月便哗啦啦如卷轴般在你面前铺陈开来。

那日午后，实在没事干，便叫起妈妈一道出去走走。

因为妈妈平日里是与弟弟一家生活在一起，每年差不多能与我在一起的时间也就个把月，这样的状况已有十多年，或许是距离，亦许是时间，如今与她呆在一起很是尴尬，聊的都是已听了多遍的从前，眼下的事情真的不能在与她聊到一处，观念，眼光。每每瞧见她落寞的身影，我都会在心底督促自己走近她，再近些，但知道，这是我难以明说的折磨。

一路上，先是无语，只不时提醒她注意车辆。无意中，侧身望去，心中猛地一惊，老了，妈妈真的老了，脸上皱纹纵横，眼皮耷拉，几块褐色的老年斑贴在两颊，真的从不曾注意过她容颜的改变，原来她也会老的。

到了姐曾经上学的地方，她停下，朝四周张望，说：“记得这儿有座亭子的？”我走上去，立在她身旁，如她那般，终于发现透过高楼的一侧，隐约有个亭子。我说：“朝前走走，或许就能见到。”她小声嘀咕着跟在我身后，就拐了两个弯，见着一八角小亭子，她很是兴奋，一个人绕着亭子走了两圈，说着从前她看到的亭子的模样与现在的差异，瓦换了，油漆色变了，似乎也变小了。边看边给自己解释：“哪是小了，周围的楼房高了，一晃就快三十年了。”瞧着她，我掏出手机说：“你站好，我给你拍张照片。”她似乎愣了一下，转头看向我，继而笑了笑，像小学生那般拘谨地站在我面前。我说，别动，这个角度挺好的。手机里的她笑着，身后的小亭子一如从前精神着，连着拍了两张。当我将手机举到她眼前，她向后靠了靠，望着手机里的自己，笑笑道：“都好多年不拍照片了，人都变样了。”

一旁的我，眼泪立刻就涌了上来。翻看手机，有她的照片就是这两张。扪心自问，爱她吗？爱！可不知何时，我将与她沟通的桥梁给悄悄拆散丢弃在岁月的风尘里，回头想努力拾起，却总在寻寻觅觅，不知从哪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