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点了扎啤酒,很享受地看着气泡融升在玻璃杯里。待啤酒一饮而下,迅速点燃起指尖夹起的香烟。
他说,你猜我为什么考研。
他说,为了自驾去西藏。
我从未认真地思考过关于“死亡”的话题,毕竟对于我们这个年纪来说,太过于极端和沉重。
也不是没有想过如果哪天不幸的意外降临在自己身上,我该如何和爱的人做出告别。
有时候看的小说里,纪实的写到一个已经结束的生命,只能感叹生命脆弱、世事无常。
总感觉那些事离得我好远好远。身边的人都还在好好的活着。
有些悲剧是属于故事和剧情的,不是每个惊心动魄和万念俱灰都要属于一个人或某个家庭。
倘若把生命的长短归于命运的轮回,我想我们只不过是世界的一个小小蝼蚁,因为太微不足道,所以并不足以引起上帝的重视。
可是正当我肆意的享受从窗户洒进来的阳光,又安然于平和祥尽的午夜的时候。
有个男孩,生命结束在这个暖冬的二月里。
“命运善嫉,总吝啬赋予世人恒久的平静,总猝不及防地把人一下子塞进过山车,任你怎么恐惧挣扎都不肯轻易停下来,非要把圆满的颠簸成支离破碎的,再命你耗尽半生去拼补……”
刚读完这句话,便被现实带来沉重一击。
如若换做以前,我想我和他的关系最多就是没机会再见了而已。可是当得知朋友车祸去世的噩耗,便真的让人恐惧、猝不及防、低头含泪和沉默。
明明他的未来比任何人都要通透,一边调侃自己一边着手准备着要去国外读博士的梦。
命运善嫉,虽然过去的我很不想承认交了他这个朋友,但不得不承认他很聪明,在任何时候都保持清醒和理智,过得一如既往的洒脱和自由。
那年夏天,我们一起备战考研,除了枯燥紧张的复习生活,其他的时候更多的是在和他拌嘴。
从不知道自己会遇上这么“糟糕”的男孩儿,经常蛮横不讲理,吊儿郎当,自恋又爱吹牛逼。
他给我起了很多我不喜欢的绰号,跟我开了很多我不喜欢听的玩笑。
他问我想考哪所学校,他说他决定跟自己赌个大的。
他会在别人复习的时候经常回老家,备考最紧张的时候还能经常看到他在自习室门外抽着烟。
他还喜欢唱歌喝酒,喜欢漂亮姑娘。
可是这样的他啊,有时候真让我羡慕。
当大家在同一跑道上你争我赶的时候,他一定会另找一条道路,顺便路过你时哈哈大笑。
总是保持着乐观昂扬的姿态。
只有他不想的事情,没有他不敢的事情。
他决定要做的事情,真的也都一一做到。
他只是比我们更热爱生活了些。
就在我和我的同学都沉浸在落榜或者调剂的失落中,他已经收到了985学校的录取通知书。
我开玩笑地说,任谁我都相信他能考上研,除了你。
他欠揍地说道,如果不是高中不学习,我的本科就已经是重点大学了,毕竟我那么聪明。
他的确很聪明,不仅是思维聪明,是那种不用下狠功夫就能做得很好的聪明。
毕业之前,他请我吃了最后一顿饭,大概我和他的聊天内容并不多,末了,只记得他鼓励我可以继续再战。
后来我们熬过了考研大关,经历了毕业。他直面着他的挑战,我逃避着我的理想。
本以为我们会像其他毕业生一样,毕业即散场。他却成了为数不多会去关注我动态的人,尽管我们依然会以玩笑或者互怼结束一次次的聊天。
他说,现在在哪儿呢,怎么还工作呢,研究生还考不考了。
因为调剂而焦头烂额的时候,他说,要么你来西安,这边的学校也不少。
是的,就是这样一个朋友。
调皮,热血,令人印象深刻。
在互相观望的交往距离里,他总是能一次次地让我刮目相看。
上一秒如果我说他幼稚,下一秒他能立马成熟给你看。
对自己所说的话丝毫不避讳,夸张但不做作,我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能如此怀念他能和我吵架和我继续拌嘴。
我从未真正地直面“死亡”这个话题,觉得太过压抑和消极。
可是横亘在今天和明天之间的,有一种叫做“意外”的东西。能摧残人性,能直抵人心。
都说人有三次死亡,第一次是脑死亡,也就是生物学上的死亡;第二次是入土下葬,也就是向社会宣告了死亡;第三次死亡,是世界上最后一个人也将你遗忘了,这次是真正意义上的死亡。
所有的一切都有规律性,有新生,便有更替。
如若把来到这个世界上就当做告别和倒计时,那么困惑的问题会瞬间更明白些,喜欢的东西会发现更值得些,珍惜的人也会更懂得珍惜些。
还有许多遗憾和不舍的,我又该如何接受你的离去和否认你偶尔的感性呢?
2017年7月16日,将近午夜,有个男孩难得心情不好约我吃宵夜。
他点了扎啤酒,很享受的看着气泡融升在玻璃杯里。待啤酒一饮而下,迅速点燃起指尖夹起的香烟。
他说,你猜我为什么考研。
他说,为了自驾去西藏。
后来,他顺利考上了西北工业大学。
他去了西藏,去了拉萨,去了布达拉宫。
那里有骑着牦牛的藏民,还有前去朝圣的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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