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山庄

作者: 独杨 | 来源:发表于2018-06-11 19:18 被阅读175次
神秘山庄

一、旅程

火车在山间行驶着,忽而是悬崖,忽而又是山谷,头顶上铅灰色的阴云低低地压着,也许是天气的原故吧,车里的气氛也是阴郁而沉闷的。不少人打着盹,其余的人不是在看着报纸就是在低声转尔便溶入这压抑的气氛中。

我是一个失业很久的人,许久以来都急切地想找份工作,不是为了养家糊口,因为在世上只我一人,还不至于因为养家而负累重重。

但是任何一个人都是有需要用钱的地方,虽然吃穿可以省,但是房租无论如何都不可以再拖下去了。

就在连饭也要吃不上的当口,一份招聘广告被塞进了我的房门,上面说要找一个保姆,只要求人安静不吵闹,其他一概没有要求,管吃住。但看看地址,却是一个很远的地方。

这份天降的工作好象就是专门来找我的,这让我有些喜出望外,尤其是不菲的报酬。当保姆其实也并没有什么,不过是哄哄孩子。对于现在的我来说,无疑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于是我写了一份回信给雇主,表示我愿意做此工作,并向他描述了我现在的窘况,等信寄出去以后,我觉得自己好似在祈求这份工作。

但不管怎么说,等了快一个星期,回信来了,他们同意雇佣我,并寄来一份合同,这是我见过的最离谱的一份合同。

很简单,只要求我到达他们那里之后,在合同期满之前不得随意离开,除非经过主人的同意,而且在合同期间不得与任何人联系,合同期为半年雇主的签名是查蒙先生。

这是什么意思?这家人到底是做什么的,为什么会定这样的一份合同?他们怕什么吗?怎么会怕人知道?我甚至怀疑那份招聘广告是不是特意放在我的门口的。

看着这份合同,我开始犹豫不决起来,这时房东又来敲门了,我告诉她这件事,她想了想,告诉我说这也许是那里的环境不是很安全,雇主也只是怕我随便出门会遇到危险而惹上麻烦。

至于不想让我和别人联系,也许是怕我的朋友会找上门去吵闹,扰了他们的安静生活,不然他们为何要找一个安静的人呢,她说的很合理。

可是依然解不开我的顾虑,也许他们知道我是孤身一人,而要利用我干一些违法的事呢?

房东有些啼笑皆非,她指着我说:“你有什么好利用的?没有钱没有势,他们利用你来做人质吗?别胡思乱想了,这是一份不错的工作,如果你不要,会有很多人找上门去的,别再犹豫了,现在的你还有什么比钱都需要的东西?它既解决了你的房租也解决了你的三餐,还能让你积累不少的钱,你还想要找什么样的工作呢?你无牵无挂的还担心什么?只管保护自己应该绰绰有余,收拾行李吧,大不了打电话给我,你还有一双腿,还可以跑啊。”

她说的倒是轻松,一双腿,只怕到时候,就算长了双翅膀想飞也无济于事。她拍拍我的肩膀:“好了,别这么悲观,年轻人别做什么事都思前想后的,大好的机会就会跑掉了,我想这应该不会那么差,只怕到时候你还会后悔没有早点去呢。

当然了,如果你不敢去,那么就继续去找工作,天天吃白开水泡面包。”

我知道她的意思,不管我找什么工作,只要能把我赶出去就行,因为我看得出来有我这样的房客是她倒了八辈子的霉,所以她又怎么会真正为我考虑,就冲她的话我也决定要去,等将来赚了钱拿到她面前给她看。

于是,当晚我就去寄签好的合同,用不多的钱给自己买了面包作晚餐,又去买了个旅行袋和一把新匕首,我已经养成了走到哪里都带着防御武器的习惯,而且也着实帮过我很多次忙。

我嚼着面包走在傍晚清冷的街上,脑子里依然衡量着这件事,该不该把我的去向告诉谁,可是告诉谁呢?认识的人不多,熟识的人更不多,他们顶多会拍拍我的肩祝我好运,转身就会把我的地址忘得一干二净,甚至还会嘲笑地跟别人说:“看啊,这就是那个胆小鬼,居然还怕新工作吃了她。”所以我宁愿去冒这个险,也不去自讨没趣,我是个穷人,他们想避都避不及,等将来我有了钱,看看他们又怎么说。

又一个星期后,我收到了他们的信,信封里有一张纸条,并包着几张大面额的钞票,这是雇主寄给我的路费,这笔钱足够我一个月的生活费用。

第二天我付清了房费,房东的笑脸比外面的阳光还灿烂。我给自己买了些生活用品、一些换洗衣服和一张单程车票,并去了我向往以久的餐厅大吃了一顿。回到住处,房东正在等着我,见我回来递给我一包东西,说是她的一点心意,毕竟住了这么久,也有了感情。感情,只怕没有钱给她的时候,也无从谈这感情吧。当然了,她要赚钱嘛,做错的当然是我。包里是一件厚毛衣,几包她自己做的小点心。

火车停在一个不大的小站上,有人下了车,一阵冷风从开着的门吹进来,我竖起衣领。

小站很破落,一个穿着褪了色的制服的铁路工正举着红的绿的旗在给车头打信号。站台上房子的墙上墨绿色的苔藓布满剥落了墙皮的地方,下了车的人被冷风吹着边走到一边的出口。

一声长鸣,车又缓缓前进,我抬头看了看货架上的行李,然后伏在小桌上打盹。

不知睡了多久,有人晃我的胳膊,抬起头来看见一个乘务员站在我面前,见我醒来,就告诉我到站了。眼神很奇怪地看着我,在转身的时候说了一句,怎么会在这种地方下车,然后走开。我揉揉眼睛看向窗外,一边是阴暗的树林,一边是长满荒草的山冈,并且开始下雨,一派萧条的景色。

我围好厚围巾,系好大衣的钮扣,车便停下来,当我拎着行李一个人站在小站的破房子前望着远去的火车时,开始怀疑乘务员是否记错了地方。

破房子的黑屋顶上长满了干草,风猛烈地从窗玻璃的破洞灌进去,发出呜呜的声音,房子周围除了纵生的杂草外就是肆意生长的矮树丛。

我转身向那排房子走去,心里考虑着该如何去找雇主的家,却没有注意一个打着伞并穿着黑色斗篷的人从房子的阴影里走出来,我着实吓了一跳,脚底下一歪向后倒去,他一把扶住了我,我这才看清伞下一张冷漠的脸,灰白的头发从斗篷的帽子下露出来。

“火车晚点了,我们快点回去吧,主人等急了。”他说着替我拎了行李转身就向前走。

“对不起,请问您就是查先生对吗?”我跟在他后面问。

“不,我是他的管家,他很忙,不能来接你。”他头也不回地说。

“哦。那么,查先生,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很凶吗?”我显然走得很吃力。

“不。一点也不,当然了,如果你不惹他生气的话。”

“他有几个孩子?”

“十三个。”他简单地说。

“什么?!十三个?”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是他自己的,是收养的。”

“原来如此。那么,他很年轻吧。”

“小姐,您不累吗?我们是不是要走快一点?天要黑了。”他转回头来用一种不耐烦的眼神看向我。

“对不起,我的问题可能太多了。”我说。

我们走上一条泥路,我一走一滑,他却只管在前面领路,丝毫不管我走得有多吃力。好不容易走上一条硬路,天包已经暗下来,雨却一点没有停的意思。

山脚下有些房子的轮廓沐浴在深色的雨雾里,背后的路已经看得不太清,更看不到铁轨。

“走吧。”那人说着又向前走,速度更快了。

“那边的房子是什么地方?”我指着山脚问。

“是镇上。”

“我能去吗?当然,我是说天好的时候。”

“这你要问主人,合同说的很明白。”他不再需要和我说话,我只好耸耸肩小跑地跟在他的后面。

二另类的生活

我来不及看这座高大的建筑,就跟着他飞快地冲进拱形的高大的门里。同时,溶入到一个另类的房子里。

在我面前的是一个有着高高的天花板的客厅,对着门的壁炉里大块的松木熊熊地燃烧着,散发出独有的香味,四面墙壁上悬挂着巨大的壁画,一盏硕大的吊灯悬在客厅的中央,地上铺着鲜红的地毯。

左右两边是细长的拱形门,壁炉的一边是一道楼梯。一个穿着黑衣的男子此时正从楼上微笑着走下来。

“你来迟了,是火车晚点了吧。”他的声音很宏亮,但人却显得很苍白,像是长时间晒不到太阳一般,尤其在一身黑衣的衬托下更显出一种病态。

“哦,我想是的。先生。”他走下来,“谢谢你福伯,请把,”他拍拍额头,“艾玛。”我提醒他说。

“哦,对不起,请原谅。请把艾玛小姐的行李放到她的房间去。”福伯将门边鞋柜里的一双软底鞋递给我,并拿走了我的外套。

我换好鞋子,和查先生一同走到壁炉前去烤火。

“我妻子和孩子们在一起,我想福伯应该告诉你了吧,我有很多孩子。”

“是的,他都告诉我了,那些被您收养的孩子,您真是个有爱心的人。”我说,对于我的夸奖,他有些不好意思,“是我妻子的意思,她太爱孩子了,尤其是在我们的孩子去世之后。”他的脸色有些忧郁起来。

“先生,能开饭了吗?”福伯站在我们身后恭敬地说。“当然,来吧,艾玛小姐,来尝尝我们厨子的手艺。福伯,请太太了吗?”“是的。”

晚饭在右边餐厅进行,长长的餐桌上放着三个大烛台,白色的蜡烛将整个餐厅照得透亮,同时也将一桌子的美食照得分外迷人,再加上我也有很久没有吃过这么好的东西了。

查夫人是个很漂亮的矮小的女人,有一头乌黑油亮的卷发,眼睛不大,却总流露出一种忧郁神情,长长的睫毛在脸颊上投下淡淡的阴影。

她和查先生一样,有着苍白的面孔,如果她能换下黑色的衣服而换上一身色彩鲜艳的衣服,将会更漂亮。

查先生不断地给她兼菜,她话不多,也不太会招呼人,对于这点我并不介意。而查先生则总是不断地劝我多吃菜。

吃过饭,查先生送他的妻子回房去,福伯则送我去我自己的房间。

房间不大,对着门的是一张垂着白帐的柔软的大床,床的左右两边是落地的窗子,并挂着黑色的厚重的窗帘。

靠着墙的是化妆台和一张书桌,门边是高大的衣柜,我的行李便放在这衣柜前,福件放下蜡烛,转身出去,可是马上又折回来。

“艾玛小姐,夜里请愿不要四处闲逛,只管待在自己的房间里,别给查先生找麻烦,这是规矩。”

“可是,如果,我想洗澡的话。”

“第三个门就是,记住我的话!”说完他转身走了。

洗完澡我躺在床上,虽然这里的一切都有着一股说不出的感觉,但是应该不会像我想像的那样。

我翻来翻去睡不着,站在窗边,外面一片迷茫的黑暗,雨还在下着,窗户上的雨流成一条条小河。

我伸伸胳膊,觉出了倦意,转身想要去睡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女人的啼哭,声音虽然小,但在这寂静的夜里非常清晰,我屏住呼吸再仔细听,却又没有了。也许是我的幻觉,我这样想着上床睡觉。

醒来天已大亮,雨已停了,天却还是阴着。院子里有个年轻人在扫水。

我快速地穿好衣服跑进客厅,福伯走过来对我说:“孩子们在顶楼尽头的育儿室里,你只管照看他们,但是你不可以把他们带出去,只在房间里就可以了,中午我会去叫你吃饭。”

吃过早点后,我上了顶楼,偌大的育儿室没有一扇窗子,墙壁上依然点着蜡烛。我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孩子的房间里竟然不设窗子,却让他们生活在黑暗里,让他们和主人有着一样的苍白脸色。

这十三个孩子,有五个女孩,八个男孩,都穿着和主人一样的黑衣服,我不理解为什么主人会这么喜欢黑色。

他们倒是都很听话,也很安静,甚至不太爱动,总是喜欢躺在床上睡觉,我认为这样的孩子迟早会生病,或者现在他们已经生了病。

“我想,您应该让孩子们多去室外活动,我觉得他们在生病。”

在晚餐桌上,我把自己的想法跟查先生提出来,“生病?你能肯定吗?”他问。

“当然,我觉得他们不太像别的孩子,他们太安静,他们应该去学校上学。”

“上学?我想,还太早。”他和他妻子对视后跟我说。

“哦不,查先生,我认为他们已经到了上学的年纪,而且总把他们放在没有阳光的地方,会影响他们的健康。”我很认真地说,“他们应该去认识更多的朋友,多学习些知识,这对他们有好处,而学校则是最理想的地方。每一个孩子都应该去学校。”

“够了!”查夫人意外地站起来大声说,这是她第一次这样跟我说话,“我不想听了,孩子是我的,让不让他们上学是我的事,你只管做好你自己的事。其他的你不用太担心。”她狠狠地盯着我,然后转身离开。

“很抱歉,她是太爱他们,不想让他们离开,她怕他们再受到伤害,我会去劝她,你继续用餐,失陪。”说完他追了出去,只剩下我一人守着一个大餐桌,让孩子去学校为什么会让她发这么大的火?

大概是因为失去一个孩子后受到了刺激吧。我耸耸肩,福伯端来汤,我盛了一碗。这汤的味道很不错,我不知道是用什么做的,问福伯,他摇摇头并不回答我。我觉得他们真是个奇怪的一家。

到目前为止,我只知道家个所谓的山庄只有查先生、夫人、福伯、厨子和一个修缮工,而我却很少见厨子,至于那个修缮工,我也很少见到他,他是个木纳的人,有时和他说话,他只是呆滞地看着我,有时点点头,有时又摇摇头,他长得不很漂亮,有点像过去曾在电影里见过的一个演员,依然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问福伯,他只叫我做好自己的事。

我不再提及孩子上学的事,依然每天和孩子们在一起,他们从不说话,我只是看管着他们别摔倒,别受伤,到了中午,我就下楼去吃饭,而查先生和夫人白天都是忙的,只是在晚餐时才能见到他们,他们的脸色一直都像初见时那样没有一点起色。

在那些菜色里面,我最喜欢的就是厨子做的汤,绿色的,没有菜或其他东西,但是喝起来味道非常的鲜美,我想去请教厨子,福伯就会阻止我,说夫人不喜欢厨房的油烟味被带进育儿室,可是她却为什么不在意育儿室里那股湿霉味呢。

半个月后,我已经习惯这种生活了,而且我也被孩子们传染得喜欢睡觉。

有时早上起床的时候,会临近中午,起初我感到很惭愧,但是福伯和查先生并没有对此表示什么不满,反正,我每次去,孩子都是在睡觉。而我也不再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

“艾玛,你还记得你曾建议我们送孩子去学校的事吗?”一天晚餐后,我和查先生坐在炉子边烤火的时候,他问我,我茫然地望着他,怎么也想不起来有这回事。

“去学校?我说过吗?其实,孩子们这样生活也很不错啊。”我懒懒地说着,开始打哈欠。

“我想请一个家庭教师来,你认为如何?”

“家庭教师?嗯,好吧,您是主人,您决定吧。”

“好的,你累了,去睡吧。”我点点头要走。

“艾玛。”他叫住我。

“什么?”我转身问他。

“你忘了你的书。”他从地毯上捡起一本书来给我。

“哦,不,那不是我的。”

“可是这上写着你的名字。”我接过来,果然,封面上写着我的名字,“哦,是的,真该死,我竟然会不记得我是看它来着。好吧,晚安。”我拿着书却怎么也不记得它如何会跑到壁炉边来的。

三家庭教师

第三天,查先生果然在晚餐的时候带回来一个年轻的胖嘟嘟的女孩子,她叫小茜。

她住在我的隔壁,因为我有了新伙伴,所以生活也没有那么沉闷了。

我们经常聊天,她也是个安静的人,却画一手好画,嗓音也不错。

在她来的第三天晚上,她突然跑来敲我的房门说她听到有人在哭。

因为她打扰了我的睡眠,所以我有些不快,“是你听错了,快回去睡。”我眯着眼睛对她说。

“是真的,难道你没有听到?那么你去我房里。”她拉我的手。

“是孩子,小茜,我很困,我要睡了。你去睡吧。一定是你听错了。”我不管她再说什么,转身回到床上,马上就睡过去了。

我不再对室外活动有兴趣,甚至开始回避刺眼的阳光。

整日只想在黑暗的房间进而睡觉。身体也开始渐渐发胖,再加上缺乏锻炼,身体状况也每日俱下。

那天中午吃过饭,刚想回去睡觉,福伯却交给我一把铁锹让我去外面种一棵小树。

他说修缮工病了,而那棵树必须在天黑前种好。我很不情愿,但他的冷漠表情让我无法拒绝。我哈欠连天地拖着铁锹去种那棵该死的树。

阳光下,我头脑发晕,有气无力地一锹一锹地挖着土,坑刚挖了五分之一,我就渴得跑回去找水喝,在厨房门口的小桌上我一眼看见一杯淡蓝的水,我也管不了许多,端起来一饮而尽,喝下去才觉得有种说不出来的味道。等我再回到院子的时候,突然觉得不再疲倦,甚至有了不少的力气。速度也加快了许多。

这时,我听到一声尖叫,一会儿,小茜惨白着脸跑下来,伸着她的手背给我看,她白晰的手背上有一对很深的小牙印,并有血一点点的渗出来。“那个孩子,他咬了我。”

“孩子都很顽皮,我也曾被孩子咬过手指,好了,我去找些药给你包扎。

”我拉着她的手回到房间,给她上了药,用纱布包好伤口。

她看看我,然后跑出去看看门外,将门锁好好跑回我身边来,低声对我说:“听着,艾玛姐姐,我晚上真的听到有女人在哭。是女人,不是孩子。”

“女人?这座房子里除了你我,就是查夫人,那么就是她了。”我平淡地说。

说实话,我不太喜欢她这样大惊小怪,听她又谈及这些,我就想走开。“我们是住一楼的对吧。”

“这还用问吗?”我走过去梳理头发。

“查先生他们住在楼上的对吧?”我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那么,为什么那哭声会来自地下?”我在镜子里看到了她惊恐的表情。

“你一定是听错了。”我说。

“那好,你不信,今晚就来我的房间。”

入夜,我和小茜躲在她房间的窗边,等到我近乎睡着的时候,她突然拍我的胳膊,我立即侧耳倾听,果然,我听到细细的哭声传来,起初分不清方向,过了一会儿,才分辨出那哭声正如小茜所说,它来自地下!

我和小茜面面相觑,一股冷气从脊椎传上发梢。“我没说错吧。她来自地下。”

“也许是别的房间传来的。我们去找找看。”

“你要去找?”

“是的。”我说。

于是我们拿着手电出门,沿着走廊向里走,伏在每一间紧锁的房门前倾听,但是哭声没有了,我们失去了它的方向,我们只好回房间去。一整夜都没有再听到任何声音,我和小茜张着眼睛到天亮。

四意外发现

午饭时分,我和小茜坐在餐桌上,她对桌上的食物没有兴趣,而我也只是简单地吃了几口菜,却喝了两碗我一向钟爱的汤,当我的碗又伸向汤盆时,福伯一把将它拿走,并用那种厌恶的眼神盯着我,我只好作罢。

下午我正在酣睡,就听到一阵短促而小声的敲门声,我很不高兴这个时候有人来打扰我,我极不情愿地去开了门,小茜可怜巴巴地站在门外,声音哽咽着:“艾玛姐姐,帮帮我。”

“发生了什么事?”我打着哈欠问她,她向我举起她受伤的手来,昨天被那孩子咬伤的地方已经发炎并且开始扩大了,“天啊,怎么会这样?一夜的时间它就开始溃烂了。”

我的惊讶溢于言表,这让她很害怕,于是我忙改变了口气,“不过还好,不算太厉害,我多给你敷点消炎药就会没事了,我现在给你消消毒,你要忍一下。”我看她一眼,她忙点点头。

我用酒精给她冲洗伤口,她痛得紧咬着下唇不出声,我很佩服她的坚强。我加大了药量给她外敷内服。

“我的手会烂掉吗?”她担心地问。

“不,傻瓜,只是有些发炎而已,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晚上我们让查蒙先生带你去看医生。”

“太谢谢你了艾玛姐姐。”她乖巧地伏在我的膝盖上,“从小到大我一直都是跟着奶奶一起生活,后来奶奶离开了我,我就一个人了,很多年没有人像你这样关心我,照顾我,我不再孤独了。”我抚着她的头发,心里洋溢着温柔,同病相连的感觉油然而生。

晚餐的时候,我让查蒙看了小茜的伤口,他并没有像我想象中表示出他的惊讶,反而我误以为他竟然露出一丝笑意来。

“哦,我们不用去看什么医生,我有药,很快会好起来的,小孩子难免会顽劣,我过去也偶尔被咬伤,过几天就会没事了。对了,你们这些天过得怎么样?我很忙,有些忽略了你们,很抱歉。”

“哦,这没什么,只不过……”

“只不过最近总是有些嗜睡。”我打断了小茜的话,我还不想告诉他们我们的发现,毕竟有些事我们还不了解。而且它也并没有影响我们的正常生活,“不过请放心,我一定不会耽误工作,而会全心全意地照顾好孩子的。”

“这没什么。”查蒙先生微笑着看向我,烛火在他眼中跳动,我躲开他的目光,但我能感觉到他的眼神依然停留在我的身上,直到福伯端上汤来。

“这汤的味道不错,对吗?那么,福伯,给两位可爱的小姐多盛一些。”福伯本来只给我们一人盛了半碗,听他这么一说,才不得不多加了一勺,因为我听出他微笑的言语中显出命令的强硬口吻。

“这汤真的不错,不知道是用什么做的。”小茜用汤勺搅动着汤说。“这可是祖传秘方,不得外泄。”查蒙先生神秘地说,喝着杯子里的红酒。

小茜耸耸肩,每顿饭,他和查太太都会喝这种红酒,我不知道这酒的名字,只是觉得它的颜色很鲜艳,一定是醇度很高的关系,而且也一定很昂贵,因为他们从来都不让我们喝。

自从上次查太太在餐桌上大发雷霆之后,基本上不与我说话,见了面也只是点点头,这两个月心来,我都不知道她叫什么,更不知道他们做什么样的工作,其实这对我来说,只要按月能发下佣金其余的,我也无所谓。

我已经习惯了晚餐过后就洗澡入寝,于是我一离开餐桌就马上拿了浴巾和睡衣去洗澡,已经完全不太记得我曾听到过什么可怕的声音。正当我沉浸在热水之中时,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夜的宁静,我登时从水中跳了起来,心被吓得砰砰跳。

我迅速地穿好衣服冲出浴室,同时,小茜已经赶到门外,脸色吓得惨白:“艾玛姐姐,你没事吧。”

“不不,不是我,我以为是你。”

“太可怕了,那是什么啊。”她握着我的手在发着抖,其实我也并不比她好多少,这时背后有人厉声喝斥:“你们在搞什么鬼?”

我们望过去,福伯正怒气冲冲地站在门口盯着我们。“不,不是我们,是别人。”小茜说。

福伯想了想,立刻恢复了他故有的常态,“好了,没事了,你们快回去睡觉。别四处乱跑。”说着就要转身离开,“可是福……”我想问个究竟,他却冷冰冰地说了句:“我说马上回去,听不懂吗?”他打断了我的话,转身走开了。

我们不敢单独去睡,便聚在我的房间里,两个人躲在被子下面发着抖。

“他一定知道内情。”小茜说。是的,我也这样肯定。

到底是谁在如此凄惨的叫喊?仿佛在经受着无比痛苦的煎熬?这些问题在我脑中盘旋着,难道他们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那么他们为什么让我们来这儿?不怕有天我们发现他们的秘密吗?或者这个类似古堡的房子里真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但唯一能肯定的一点就是,我们被骗了。

“明天,我们应该去问问查蒙先生,和他当面对质,让他解释那些哭声和今晚的惨叫声。”小茜果断地说。

“好吧,是应该好好的问问他。”我点点头。

“嗯,虽然,我并不喜欢,但是我想,是不是应该去看看那些孩子?他们也一定听到了这声音,也许正在害怕。”小茜犹豫地说。

“可是福伯说过,不许我们四处乱走。但是我想这是为了孩子们好。他应该不会怪我们。”于是我们一同去了育儿室,并且尽量放慢脚步,不发出一点声音。

育儿室的门没有锁,我们很容易就打开了门,而让我们吃惊的是,育儿室里竟然空空如也!“天啊,孩子们去哪儿了?”这个问题同时出现在我们的脑海里。

五食物

虽然有疑问,但却阻止不了我们的困倦,回到房间立即进入了梦乡,醒来时,时间已过了十点,对于昨晚的事,已经变得很朦胧,似乎只是一场梦。我们快速地起床梳洗,赶到育儿室的时候,孩子们都在床上酣睡着,我本能地看一眼小茜,她也回望着我。

孩子们比较喜欢画画,因为那不用说话。所以我们就更不知道他们晚上去了哪,也许他们跟本就没有出去过,只是我们做的梦。

晚餐桌上,查蒙先生喝着酒问我:“昨晚你们听到什么了吗?”

“昨晚?”我想了想,看来那梦是真的。我甩甩头,“是的,好像是有什么声音,好象有人在尖叫。”

“是的,我很抱歉昨晚吵了你们。”查太太突然说,这倒让我很意外。

“我昨天做了噩梦。”她说,“噩梦?”小茜狐疑地望着她。

“是的,我梦到我去世的孩子,她很痛苦,哦,天哪。”她伏下头,把脸埋在手心里开始哭泣。查蒙先生温柔地给他擦着眼泪。

“你们看到了,她非常想念我们的孩子,好了,亲爱的,我送你回房去,来,把酒喝了。”她乖乖地喝了酒和他一起站起来。“抱歉,失陪了。”

“也许,真是那么回事。”小茜用汤勺搅着汤说。“也许吧。”我点点头,喝光了碗里的汤。

小茜依然和我住。半夜,小茜推醒了我,“艾玛姐姐,我饿了,我们去找点东西吃吧。”我揉揉眼睛,的确,她晚饭是没有吃多少东西,而被她一提醒,我也似乎有些饿。于是我们去厨房找东西吃,并调暗手电的亮光以防被人发现,尤其是福伯。

厨房我倒是没有真正地进去过,是福伯不许。其实它和世上其他大宅子的厨房并没有什么不同,我不明白他那么做。

靠墙是一排矮桌,墙上挂着发亮的厨具,往里走,是一个大冰柜,或许里面有剩下的面包、火腿和饮料什么的。我正要开门,就听到最里面有动静,一扇门正在打开,我拉着小茜赶忙蹲下躲进黑暗里。

同时,一个黑影正拎着一大包东西走出来,路过我们身边的时候,我闻到了浓郁的臭味。

我们跟在他后面,想看个究竟,那个黑影走到厨房门边的一扇门前,将它打开走了进去。那是烧火做饭的地方,因为我看见一口锅正被灶洞里的火烧出团团蒸汽来。

那人将包打开,将里面的粘乎乎并且裹着绿色液体的东西统统倒进锅里交搅动它们,不一会儿,我们就闻到了阵阵香气,那便是我们常喝的那种汤。在我吐出来之前,拉着小茜趁那人转身的功夫飞快地跑回房间并钻进被子里。

随即我们听到了脚步声追至门口,好一会儿才又重新走开。我不能肯定他是否知道我们看到了一切。

“天啊,艾玛姐姐,你看到了吗?”小茜惊奇地望着我,拉着我胳膊的手变得冰冷,她被吓坏了。

“是的,我当然看到了。”我的声音也发着颤。“原来我们每天喝得尽是些那么恶心的内脏啊。那些绿色的东西是什么?”“我不知道,那些内脏也足以让我作呕了。”我想着那些东西胃就一阵阵翻腾,后来忍不住吐在门边的盂盆里。

小茜也和我一样。“不知道,那些是什么动物的内脏。”我们重新躺好之后,小茜说。我当然不能告诉她,那些是人的内脏。

这个山庄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啊,一袭黑衣的主人,神色可恶的管家,毛骨悚然的尖叫,莫名其妙的哭声,令人作呕的食物,一切的一切都是无比诡异。我不敢多想,而且非常肯定,这里面一定有更为神秘的事情。

我不想深究,只想快快离开,但是无论白天黑夜院子的门都紧紧的关闭着,一把大锁将它紧锁着。要想出去恐怕是有些困难,必须想出个方法来,还不能让他们怀疑我的意图。

“外面不安全,我不想你们出什么意外,有什么需要尽管跟福伯说好了,他会去做的。”查蒙先生依然用他那特有的不紧不慢的神情跟我们说话。“可是,这么长时间,我想我们应该出去走走。这里有些闷。”小茜说。

“是的,我了解,年纪轻轻的小姐总待在一个地方的确有些烦闷,像你们这样的年纪,是应该去约会,跳舞,可是,这附近经常有强盗出没,如果你们实在想出去逛逛,等有时间,我会带你们去的。那么在这之前,我想你们应该安心的待在这儿,好了,先吃晚饭吧。汤要凉了。”

我们相互对视后,不再说什么,要离开这里,只好再想别的方法。看着那碗汤,我们竟然贪婪地喝下去。困倦马上将我们包围,再醒来,也忘了要去做什么。

我的意识渐渐的开始混乱了,这是我在有时清醒的时候发现的,小茜也是一样,但情况比我好些,因为她还会提醒我,别喝那汤。所以我就尽量不去喝,除非迫不得以的时候才喝,然后回到房间去用抠嗓子眼的方式再将它们全数吐出来。

但表面却还要装作迷迷糊糊的困倦样和经常失忆。对于这些我看到查蒙先生的满意。

从发现了汤的原料的三天后,我就很少见到小茜,可以说我没有再见到她,我去她的房间她不在,福伯说她在给孩子们上课,然后就分给我些活让我干,等我去育儿室找她的时候,房间里却只有孩子们或睡或玩,查蒙先生说她在和太太说话。

总之,我们很少见面。

又过了几天,我就跟本见不到她了,而福伯和查先生也没有解释这些。

我不想表现得很正常,我猜小茜多半是被他们藏起来了,但却还要装作无所谓,甚至还要装作不太刻有这么一个人,而背后却在四处找她,我不能就这样失去她的消息。

一过午夜,我便悄悄的行动,先是去育儿室,正如我所料,孩子们都不在,我不知道他们去了哪,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找到小茜,因为我已经恐怖地联想到了那些内脏。

内脏?对,我应该去厨房的那道神秘的门里一探虚实。

六秘密

初现厨房里一切如旧,煮汤的门上了锁,看来,放料的时间还没有到。人也许还在那道门里。

于是我等在黑暗中,十几分钟过去,才听到“咯吱”的开门声,那个黑影拎着一大包东西往外走,地上一滴一滴的绿色液体。等他一进烧火房,我便来到那扇门前,用力地抬高它不使它发出声音。

刚走进门里,一股腥臭扑面而来,我将面罩拉紧。墙边点着燃烧的蜡烛,昏黄的光线加上这种味道有着说不出的诡异。我发现有一道楼梯正通往地下。

臭味越来越浓,我摸索着向下走,楼梯下面是幽黑的走廊,左右两边各有房间,门边也亮着蜡烛。当我走到一扇门边时,便闻到很强的臭味,我企图去开那扇门,却发现一把大锁将它牢牢锁住,我用肩膀用力顶却丝毫不起作用。而那味道也让我窒息。

就在我要去看另一扇门的时候,突然听到一丝细微的声音从楼梯上方传来,我站在原地屏住呼吸用心倾听,是的,那是开门的声音,有人正从那里下来!

我不能站在这里让他发现,我惊慌地去推每一扇门,但门都是无于衷,而脚步声正一点一点传下来。

我往最里面走去,那里没有门,更没有让我藏身的地方,我贴着墙,眼睁睁地看着一盏烛光正照着一双脚从楼梯上一步步往下走,我绝望地站在墙边不敢呼吸。

就在那个人露出他的膝盖的时候,背后突然有人捂着我的嘴,我还来不及惊叫,就被人向后拉进一个黑暗的房间里面。

我趁那人放手的时候,猛转身,一手扣住了他的咽喉,一手拿出手电来照亮了他的脸。“福伯?”我惊讶地说。

“你是艾玛,小姐,对吗?”他吃力地说。

我摘下面罩来,“你怎么知道?”“你,先,放开手。”他指指我的手。我放开他,他闷咳了几声。

“那天是你躲在厨房里偷看吧。”他问。

“是又怎么样?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我冷冷地问他。

“孩子,你听我说,你一定把我也当成和他们一伙的了吧?”

他不再像平日见到的那么冷漠阴沉,完全变得愁苦而悲伤。

“我和我儿子,就是那个修缮工。我们两年前因为这里需要一个管家,便来到这里,他们让我儿子做修理工作。起初我们并不知道,可是他们给我儿子喝那种汤,渐渐地把他变成一个傻瓜,他们只是想让我留下来给他们办事。”

“办事?办什么事?他们到底是什么人?”我问。

“他们让我给他们找食物,就是活人,他们是吸血鬼,而他们的孩子就吃活的人肉。他们统统是恶魔。我本来想带着我的儿子离开这里,可是你看到了,他们看得很紧,再加上我的儿子需要按时服用他们给的一种药才能保命,否则他死。我不能丢下他不管。我也想救那些无辜的人,可是我能力有限,看着一个个活生生的人就被他们或者吸干血或者生吞活咽而无能为力。我很庆幸,你没有像他们一样,你有智慧,艾玛小姐,既然你没有落入他们的魔掌那么就找个机会逃走吧。越快越好。因为他们已经准备向你动手了。”

我背后一阵发冷。

“本来,先应该是你,可是那个小茜太性急,那晚他去找主人谈话,露出了破绽,于是主人就先拿她开刀。”“什么?她死了?”我紧张地盯着他。

他摇摇头说:“不,还没有,但是离死不远了。不是明晚,就是后晚。”我马上站起来,“我要去救她,我不能让她被他们吃掉。”

“艾玛小姐,你别这么冲劝,你救不了她,就算你能带她离开这里,你也救不了她。”

“为什么?”我问。

“因为她被他们咬伤了,他们的毒侵入了她的血液里,过不了多久,她就会变成他们的同类。你带着她反而会给自己带来危险。”

我跌坐在椅子上,脑海里又想起小茜被咬出血的手背和她那张可怜的充满哀愁的脸,和她在一起的种种情形一幕幕浮现,她的生命就要以这样的方式完结简直太惨忍了。

我不禁流下泪来。“孩子,逃吧,在他们把毒侵入你的血液之前。”

我抬脸望着他,烛光下,我看到一张慈祥的脸,以前一度认为他是那么可恶,甚至在到这儿之前都一直认为他是那么的令人恶心,可是现在才明白他的苦心和为难,以及在他的阴冷的面容下包含着怎样一颗善良的心。我为过去曾恶毒地诅咒过他感到深深的内疚。

“孩子,白天是他们的意志力最为薄弱的时候,那时,你就离开吧,他们惧怕阳光,不会追你,所以你就可以逃走,但是别回到你以前的地方,你能到这儿来,也是因为你附近有他们的人。”我这才明白那张招聘广告是如何放进我的门缝里的。

“那您呢?福伯?还有您的儿子?”

“你不用管我们,我老了,无所谓了。只是我的儿子太可怜,如果能逃我当然会让他离开,只不过没有了那种药,他逃跑反而是自寻死路。”

“他也会和小茜一样吗?”我问。

“不,他不会变成他们,只不过他现在只是像个傀儡,还不至于死掉,但是没有那种药他会像冬天的草一样枯萎而死。”

“有什么方法能救他吗?”他看看我,沉默了一会儿说:“有是有,但是太危险,我不指望了,现在只要他能活着就好。”他眼角涌出两行泪来。

“不,福伯,您告诉我,是什么药,我去替您找。我想我一定能找得到。”

“是一种蓝色的药,装在一个玻璃瓶里,喝了它,我儿子就能恢复以前的样子,上次我无意中见到了它,并偷了一些给他喝,他也有了起色,但是第三杯我太大意放在厨房门外上的小桌的时候被他们发现拿走了,虽然他们没有说什么,我想他们是怀疑我了。”

我想起曾经是在种树的那天喝过一杯有味道的水。

“我找不到它们了,他们把它藏了起来,唉,我可怜的儿子。”他捧着脸抽泣起来。

“哦,福伯,别这样,我去找,我一定能找得到,能救您的儿子,放心,你只要告诉我,那药在哪儿,让我去找。”

“不不,孩子。我不能再连累你了,你还是走吧。别管我们了。”

“不,”我坚定地看着他,“您救了我的命,我不能不救您的命,我有办法,现在告诉我药放在哪儿了。”

“药就在他们的房间里,具体在哪儿我也说不出来。还是算了吧。”

“我已经决定了福伯。”

“谢谢你,你真是个好心的人,你等等,我先去看看他们是不是走了,通常他们会在这个时候出去找食物的。”说完,他转身出去了。

桌上的小蜡烛照亮着一张照片,那是福伯一家三口在阳光下甜蜜的微笑,照片上的他还年轻,而他的儿子也还很小,想必那时的他们是最幸福的。

我打量整个房间,到处充满尘土和破旧的家具,我看不清脚下,不断被一些小凳子或纸箱磕绊着,当我被一只矮脚椅绊了个趔趄的时候,背后被一个人一把扶住,我惊慌地回过头,并用手电筒照亮了他的脸的时候才发现他原来就是那修缮工——福伯的儿子。

我吁出一口气,并对他微笑。“谢谢。”我说。“抱歉,吓,吓着,你了。”

他说得吃力,我摇摇头,“不,没有关系。你放心,我会帮你的。”我没有看懂他的眼神,好象是一种阻止,说不清,只是当时太黑,我也没有太留意。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木制的十字架来放进我的口袋里,“给你,防身。钉进他们,的,胸膛。”我惊愕地望着他,还来不及说什么,他转身走开了,同时,福伯从另一扇门走了进来。

“他们走了。”他低声说。“福伯,在这之前,我想知道刚才那个地下室里是什么,而且我想知道小西在哪儿里。”我说,他看看我,“好吧,我带你去,但是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不能出声,更不能冲动。”我用力的点点头,我们这才顺着刚才的暗门爬回去。

七、找药

墙边的蜡烛不断地滴着烛油,福伯在前边带路,我们走得很轻,我甚至不敢大声的呼吸,似乎有什么邪恶的幽灵正藏在暗处,无论多么小的声音都会将它惊醒一般。

福伯在那扇发出恶臭的门前停下来,并以征询的眼光望向我,见我点点头,这才开了门并让到一边等我进去。

我强忍着让人窒息的味道探进头去,我立即呆住了,不大的房间里放着几个大桶,一些人的肢体和内脏被绿色的液体浸泡着装在里面,因为没有通风口,那些臭气被锁在房间里。我马上就退了出来,福伯很快的锁了门,我强压制着一阵阵作呕的感觉。

福伯走到对面的房间,这次他没有开门,只是打开了门上的一个小方洞,我不知道里面会是什么更令人恶心的东西,这次是做好了心理准备,才慢慢地探头去看。

在墙角下是三、四个年轻的女孩子,一个个的嘴里都流着绿色的液体,他们闭着眼睛无知无觉,而可怜的小茜便蜷缩在角落里。看着她我的心揪了起来,如果不是她,也许现在躺在里面的会是我。可是现在我却无论如何都救不了她。

福伯关上方洞,如果不是这种境况,我也许会无法保持冷静而要冲进去救她。在第一扇门前,福伯神色变得凝重,他犹豫了很久才指了指门上的一个小缝让我看,有微弱的烛光从门缝里照出来,看过前两个房间,想必这间会有更恐怖的东西。当我顺着门缝看到了屋里的一切的时候,我不禁用手捂住了张大嘴巴,而且几乎晕厥。

很小的房间里,那十三个曾经在我看来很可爱的孩子正围着一张桌子,桌上牢牢地捆绑着一个女孩子,她被封着嘴,一双惊恐的眼睛绝望地望着天花板,因为那些孩子们正在一口一口用自己尖利的牙齿撕咬着她的肉,鲜红的血顺着他们的嘴角流下来。

这种情景在昏暗的烛光下显得如此狰狞,在那些本是天真稚嫩的孩子的脸上只显出了贪婪和疯狂。

这番景象让人心惊肉跳,想到曾经我还和他们生活在一起,就更让我四肢发木,而晚上听到的哭声或是惨叫声一定是有些女孩子忍不住痛苦而挣脱掉封嘴有布带发出的,我大概观察了一下,这个地下室刚好对着小茜的房间。难怪她听得比我清楚。

我还怪她大惊小怪,想想她那只被咬伤的手背,在当时,孩子一定也是这样的表情。

此时,我再往里看去,似乎有一个孩子在撕扯一块肉的时候抬起血红的眼睛狞笑地望向我,我赶忙直起腰来靠着墙,我觉得自己马上就要倒下去。

福伯拉着我快速的离开这里,等我们回到厨房的时候,我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感觉仿佛刚刚从地狱逃生。

“福伯,他们不是吸血鬼,吸血鬼是不会吃人的。”我气喘吁吁地说。“这孩子不是,等他们变大了就会是了,现在他们每天都以人肉为食物。”

“天啊,太可怕了,福伯,我发誓,总有一天,我会杀死他们,并将他们暴晒在阳光之下的。”我咬牙切齿地说。

“好了,现在该怎么办?我看你还是逃走,你已经知道他们是群什么东西了,你怎么斗得过?”我摇摇头,虽然那恐怖的一幕的确让我想退缩,但是现在我不能反悔。“现在我们去他们的卧室找药。”

福伯依然在前边带路,他手中的烛光将我们的身影印在窄窄的楼梯墙壁上,不知哪儿来的风将烛火吹得摇弋不定。

他们的卧室在育儿室的下面,走廊里阴湿黑暗,没有一扇窗。我们走到走廊尽头的一扇门前停了下来,福伯打开门,一股霉味冲出来。

“福伯请帮我把风,我进去找。”他点点头,“小心啊,孩子,实在找不到就早些出来,以免被他们发现了。”

“我知道了。”

房间的四面墙都是黑色的架子,上面摆着一些破旧的书,落满了灰的相架,装着墨绿的、红的液体的试管和其他一些奇怪的东西。

中间是围了黑帐的大床,我举着手电四处翻找,苔藓、蜘蛛和蜈蚣处处可见,我还常常被一只只硕大的肥鼠吓得心惊肉跳,在一个抽屉里我发现了二十来只大大小小颜色不同的眼球,而在另一个小箱子里我被一双爬满了蛆虫的人脚吓个半死。

我几乎要放弃了,因为我开始害怕去打开任何封闭的东西,生怕又发现什么能将我吓昏的东西。但是为了那瓶药,我只能继续寻找,一面劝着自己,我恐怕是已经见过世上最为恐怖的东西,现在还能有更让我害怕的东西吗?

我非常佩服自己的胆量和勇气,在如此阴森的地方,不断发现足以让人做好几个星期噩梦的东西时竟然没有逃跑或者晕倒,还能如此冷静,我想如果我能够活着离开,一定会有一番大作为。

一点点的精力分散多少缓解了我的恐惧心理,但是令人失望的是,我没有找到那瓶蓝色的药,我发誓我决定没有露下任何一个角落。

福伯第二次催促我的时候,我蹲在地板上开始有些灰心了,就在我决定先离开的时候,手电光无意的扫过床下,我竟然发现了床边掀开的一角床单,我将手电向床下照去,果然,在一块地板上有一处微微翘起,是的,那是一个暗格!

我掀起床单来,发现那不大的暗格上有一把锁子,我用力拉了拉,那小门纹丝不动,我没有时间再去找工具撬锁,但是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把钥匙,我静下心细细思索,对了,我想起来了,的确有一把钥匙放在一个抽屉里,就是那个装着眼球的抽屉!

我实在是不想再看到那些恐怖的眼球了,可是无论如何我已经有了目标,我深呼吸,飞快地拉开抽屉,一把黄色的钥匙正在里面!我伸手拿出那把粘乎乎的钥匙,老天保佑,我用力一拧,那锁“啪”的一声打开了。

我又稍稍用了些力才将暗格的门拉开,里面有一个漆黑的小木盒,打开盒子,让我高兴的是一个装着萤蓝色液体的玻璃瓶就在里面,我将药瓶放时口袋里,同时又在最下面发现了一个日记本。

本子很薄,我来不及细看,索性一古脑将它也装进口袋,然后照原样将暗格锁好,把钥匙放回那些眼球里。关好抽屉,福伯又催我的时候,我已经走出门来。

但是好像有些太迟了,因为我们同时看到了有灯光正从楼下一点一点往上移,我们呆在门外不知所措!

停了向秒钟,我拿过福伯手中的钥匙转身开了门,我们一同闪进房间并关好门,然后两个人藏在房间的黑暗里,但是在这样的房间里又怎么能藏着两个大活人而不被他们发现?到时候只能和他们拼命了。我不由握紧了那个十字架,而把匕首则给了瘦弱的福伯,他领会了我的意思。

我们屏着呼吸等待着一场争斗,同时侧耳倾听着外面的动静,脚步声渐渐走近了,我们的心跳也越来越快,烛光出现在门外的时候我做好了一切准备,正当门锁响起来的时候,我们都听到了有孩子的叫喊,他们停下来,并向楼下跑去。

我们走到门口,从门缝往外看着,等他们一消失在楼梯转弯处的时候,我们才逃出房间。

八矛盾我们在客厅分了手,他往厨房去,而我则快速地回了房间,换了衣服,将药水和日记本藏在床下,十字架握在手里盖上被子,同时,我听到有脚步声向我的房间走来,一场惊吓看来并未过去。

我闭着眼睛装睡,并尽量做出深重的呼吸。门外的人似乎在倾听着什么,过了一会儿便推开门走进来,我不敢张开眼睛,因为我听到他的脚步来到床边,并且将脸靠近我,我握着十字架的手心已经渗出汗来,我甚至怀疑来人是否已经听到我的心慌乱的“砰砰”声。我已经想好,如果他来咬我的喉咙,我就用十字架刺进他的嘴,虽然这么想,但是我还是害怕极了。

但是他并没有咬我,而是站起身来走到门边去,拉开门走了。我闭着眼睛等了一会儿,没有任何动静,我这才张开眼睛,只看到屋里一片漆黑。

我叹口气推开被子坐起来,突然,右手边一亮,一个人影立在我的旁边!我转头看去,但手电的光束照在我的脸上使我看不清他的脸,但是恐惧感让我本能地举起十字架向他猛刺过去,他没有想到我会这么做,显得有些意外,忙用胳膊去挡,我抬起腿将他一脚踢开,然后转身往门口跑去,他一个箭步冲上来挡住了门,我一拳打中了他的下巴,将膝盖狠狠地撞向他的小腹,他登时痛苦地弯下腰去,现在我反而不怕他了,对付他一个人我显然是绰绰有余的,“好了,混蛋,你现在可以告诉我半夜闯进我的房间想要干什么了,你这个让人恶心的吸血鬼!”我捡起十字架时刻防范着他,以免他突然向我扑来。他咳了几声,吃力地直起腰来,“吸血鬼?你是在说我吗?你的想法真荒谬!我和你一样,只是一个人,但我和你不同的是,我不替吸血鬼办事!”他的口气含着嘲笑。“替吸血鬼办事?你什么意思?”我厉声问他。“你用不着那么大声说话想要引来你的主人吧?”“我的主人?”“是的,我早看出来了,你是福伯找来的,你就是他的仆人,虽然你是人,但是你和他一样可恶。”他愤然地说。“你在胡说什么?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他的话让我非常的意外。“你还不承认吗?好吧,我就揭穿你的底细。如果你不是他的仆人,你为什么要替他偷东西?如果他不是你的主人为什么他要保护你?”“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好让你再去伤害他的儿子吗?你们这些嗜血无度的吸血鬼伤害那么多无辜的人,我不是谁的仆人,我只是想帮助他的儿子,他害怕你们,你却反而装出一副可怜相来。我真想马上就杀死你!”“等等,谁的儿子?福伯吗?是他告诉你我们是吸血鬼,也是他对你说了我们伤害他儿子这样荒唐的事?你发誓你说的都是真的,你真不是他们派来的奸细?不是他们的仆人?”“我说的当然是真的,我用不着在一个吸血鬼面前说谎话!”“抱歉,我再说一遍,我不是什么该死的吸血鬼,我和你一样,是人,是人!懂吗?我相信你的话,一开始我就知道你是人,但是这么长时间以来你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所以我猜你是他的仆人,来替他办事,替他偷他一直在找的东西。现在我明白了,你这个傻瓜,他利用了你的善良和热心,你却还要为他拼命。我不是在怪你,你是无辜的,是他太阴险,你又怎么能分辨出人和吸血鬼表面的不同来?”“你是说?”他坐在床沿边给自己点燃了一支烟。“请原谅我没有经过你的同意。”他举了举香烟,“你的力气实在很大,我没有料到你还有这个本事。现在我告诉你真实的情况吧。几年前,我在一个小城市认识了我的妻子,不,不是现在这个女人,是我这一生最爱的女人,她很美丽也很善良,我们一起过着幸福的生活,可是,我一直不知道她竟然是个吸血鬼,起初我很害怕也很生气,但是后来我才发现,她并不像其他吸血鬼那样,她不是天生的吸血鬼,而是中途变的。她从来不吸食人的血液,她也很痛苦,但是却摆脱不了这样的命运,我不再恨她,反而更加爱她,可是后来,她因为保护我不被她的同类们伤害而成为了他们准备消灭的对象,他们将她装在鱼网里吊在广场的旗杆上,第二天太阳出来的时候,我眼睁睁地看着她在阳光下化为灰烬却无能为力,你想像不出我当时有多么痛苦和愤怒,我厚葬了她,在以后的时间里我也杀死了一些吸血鬼,但这不是办法。后来我认识了索菲,就是现在的妻子,她也是人类,她和我一样,自己的亲人被吸血鬼们杀害了,于是我们冒充吸血鬼来到这里,遇到了福伯和他的儿子,他们才是真正的吸血鬼。”说到这儿他看了我一眼,我的心加快了速度,并感到一阵阵的寒意从背后冒出来。他继续说,“他们用尽办法去找食物,附近镇上的人都被他们捉光了,然后又开始去外面找,再加上后来又来的十三个孩子,他们的食物就更加紧缺,我们有时也看着那些无辜的人被他们弄死,但是救下的人却为数不多,我们也一直没有机会杀死他们,后来我有机会知道一种药,只要吸血鬼喝了就会不再害怕白天,如果那样,它们将更加为所欲为地去伤害人类,我上个月有幸拿到了这种药,却被他偷了一些。现在他又用各种手段来利用你替他偷,如果真被他拿到手,那么一切都完了,艾玛,现在药水在哪里,你应该没有交给他吧。”我没有回答他的话,因为在这短短的时间之内,听了他们所说的话让我开始分不清真假,分不清人鬼,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身在如此矛盾和危险的情况下,是如此迷茫和无助。

“现在,我还不确定,等我查清的时候再说吧,你应该经得起考验吧。很晚了,请吧。”我指指门。

他点点头,“请一定当心福伯,注意安全。”说完他转身出去了。

我紧紧的关上门,黑暗的房间里,我觉得自己无比的孤独。但是我还有很多事要做,面对我的还有一场战争,我要坚持下去。我一定要安全的离开这个恐怖的地方。

第二天,我刚一进客厅,福伯就已经等在那里了,见到我他很高兴。

“你还好吧,艾玛小姐?他昨天是去找了你吧?他说了什么?”

“我装睡,他什么也没有说。”

“那就好。”他点着头说。

“这是药,快拿去给您儿子喝吧。等有机会我们好离开这儿。”

“谢谢,太感谢你了,艾玛小姐,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看着那瓶药水,非常开心地说着并将它快速地装进口袋里。

“好了,你现在有对付他们的办法了吗?”他问。

“您呢?您比较了解他们,有什么更好的方法吗?”我们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我有一种毒药,是专门来杀死吸血鬼的,我想如果把它们放在他们的食物里,他们将必死无疑。”说着他从另一只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纸包,我接过来刚要打开。

“小心点。”他似乎往旁边移了移,纸包里是些白色的草。草叶一团团地相互纠缠着。

“就是这草?”我问他。

“是的。就是它。它很厉害。”

我将草包起来,装进衣袋。

“你是说它只能杀死吸血鬼对吧?”他点点头。

“好吧,这些就交给我吧,福伯,包括那些孩子。”

“你一定要小心哪。”

我望着他真诚的眼神,又想起昨晚查蒙说的话,心里的疑问依然没有准确的答案,如果他们都是彼此所说的那种人,那么他们都在利用我,只是为了得到那瓶药,如果他们都是自己所说的那种人,那么我又该相信谁?

如果误伤了真正的人,那么在这样的情况下,我无疑是将自己置身在更加危险的境地,我应该更加冷静地思考这个问题,理智地面对这个情况,并且要在我自身安全的条件下做出最好的选择,如果我信错一方,那么我将万劫不复。

九聚会

我回到自己的房间开始做战斗的准备。

门轻轻的响了几下,当我去开门的时候,福伯很快地闪身进来,并低声对我说:“艾玛小姐,这药,是假的。”我在他的眼中看出了一丝怀疑,我装作非常吃惊。

“什么?假的?您肯定吗?”

“当然,我喝,我儿子喝了没有任何反应。”他说。

“怎么会这样?那么我们该怎么办?也许我该再去一次。”我看着他的脸说。“不,这下算完了。完了。”

他来回地踱着步,“我不方便在这里,我们都想想办法,然后再商量吧,就这样。”说完他转身出去了。

午餐时分,他神色凝重地对我说:“艾玛小姐,刚才主人吩咐我明天晚上要开一个聚会,他的同类们将会到齐,他们是知道我偷了药,我明白这个聚会将对我们意味着什么。”

“会被他们吃掉吗?”我说。

他点点头。

“我们该怎么办?”我问他,他沉默着不说话。

我在心里快速地分析及权衡着这件事,分析真正请客方的最终用意,不过是为了那瓶蓝色的药水,如果福伯是为了救他的儿子,那么查蒙就是为了阻止,并不需要让所有的同类都知道;另一方面,如果查蒙只是为了阻止药水被吸血鬼服用,那么福伯没有得到真正的药水,也不会请同类来帮忙,那么其他人又怎么会不眼红?这些细节没有合理的联系。

“艾玛小姐,艾玛小姐?”福伯推推我,打断了我的思路。

“是的,什么事?”我问。

“我有个什么样的结局无所谓,只是你太不值得了。我想好了,如果明天他们问,我就说药是我偷的,与你无关,我用我的命换你的命。只是请你照顾好我的儿子。”我很意外他会这样说。

“不,福伯,您不能那样,药是我偷的,还是我来承认好了。好了,福伯什么都别说了。我有我的办法,明晚,我会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再去找找看。你说这药很重要,我想他们还不至于公布于众吧,他们聚会最多是商量一下。要是吃,迟早也是吃,不在乎多一天少一天,就当他们多让我们活一天,万一我们成功了呢?”我说。

“唉,其实你可以自己逃走的,现在为了我们被连累。”

“如果不是您,我也许早就成了他们的美食了。好了,您就别说了,我有我的办法。您只管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吧。”我站起来回到自己的房间去,心里开始有了初步的主意。

太阳刚落山,查蒙先生就来到我的房间。

“那个老头今天给他的同类们发了邀请,明晚他们将来参加聚会,到时,你要千万藏起来别让他们发现,这对你来说很安全。”我谢过他的关心。

“那瓶药,你已经给了他吗?”他停了停又问。

“是的。”他懊恼地一拍额头。

“不过我只给了他一半。”我补充一句,他立刻又抬起头来,显然很惊讶,“一半?”我点点头。

“你知道这一半也足以让它增强很多能量吗,不过你还算聪明,知道留下一半,剩下的一半呢?”我耸耸肩,你认为在我这儿不安全?放心,在我完全放心之前谁也不会给。起码,我是人,它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用处,而且如果任何人想杀了我,就永远都别想找到那瓶药,我想没有人会这么傻的,对吗?“他看了我很久,才又点点头。我接着问他:”我觉得既然你已经知道他是吸血鬼,那么你就没有必要等他找到同类来而先杀死他。难不成,你也被他知道什么弱点,或者,你也惧怕阳光?“我大胆地试探他。

他没有我想象中那样发火,只是平静地垂下头去,轻轻地说:”如果,我说是,你一定会彻底怀疑我以前所说的一切,但事实是,我的确很怕阳光,这是因为我曾经有一个吸血鬼的妻子,所以我有三分之一,或者更多的成份具有吸血鬼的特性,当然,除了以人血为食物。

我怕白天,怕阳光,虽然我不会在阳光下变成焦灰,但我宁愿待在黑暗的夜里,我很怀念在阳光下生活的日子,但现在不可以了,我从来不怪我的妻子。

在这种情况下,我也不能冒然动手,他可是一个能随时召唤很多同类的家伙,我们要很小心的计划。如果露出一点马脚,就会前功尽弃,并且会连累索菲,现在又有了你。

听着,艾玛,不管你信不信我,我只是希望你藏好那瓶药水,千万不可以交给他,那可是你的护身符,要么你在明晚来临之前逃走,要么就要勇敢坚强,虽然我万分地欣赏你的胆识和智慧,但毕竟你还是个人,一个女孩子。所以安全第一,我会尽我的全力保护你。

而且,你在这种情况下怀疑每一个人都是正确和明智的,还有,你比谁都更清楚,人类在那些嗜血成性的怪物中都是可口的美味。”

我把握不准自己的信任度是不是该偏向他,在确定每一个人的身份之前,我不会相信任何人,尽管有可能他是真正的人。望着他出去的背影我这样想。

转眼间,晚宴的时间来临了。这之前,都一直是异常的平静,虽然大家都装作像平常一样说笑和工作,但在这平静之下蕴藏着一种令人坐卧不宁的气氛。

那些来宾表面上看去和一般人没有什么区别,他们一派贵族的装扮,说话可亲,举止文雅,有男有女。

若不是经历了之前的日子,真让人无法相信这个聚会是吸血鬼的聚会,如果有个陌生人来,一定会以为哪个豪门富户在举行礼仪宴会。

但是一段时间过去,他们脱下了那些掩饰身份的服装,露出了里面的一件件或黑或蓝的长袍,空气也由原来的清新变得血腥味十足,吸血鬼就是吸血鬼,无论有着什么高贵的外表,到了一定的时刻,他们还是会露出本来的面目。

尤其当月光从落地的窗外照进来的时候,他们一个个都露出自己尖利的獠牙,还有一些人则露出了带着腐肉的枯骨。

这样的变化让他们自由和舒服,他们高声笑闹着,空气恶劣极了。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聚会,处处洋溢着血腥、恐怖。

当我穿着从楼上的一间房子里找到的黑色斗篷,并用帽子深深地藏着脸,在那些吸血鬼中的时候,我无法用语言来形容我当时的心情和感受。

桌上开始摆满浸在血液中的人的肢体,这是那些露着枯骨的怪物的食物,而那些真正的吸血鬼则对四周的被捆绑着的活人分外的感兴趣。

他们一口一口地从那些活人的动脉吸食新鲜的血液,却不理会那些人的惨叫,直到那些人死亡,然后又成为食肉怪物的美食。

我躲在黑暗的角落里不敢看那些令人心惊胆颤的场面,只是盯着福伯、查蒙和索菲。

福伯垂着头只管给他们上“酒”上“菜”,而查蒙和索菲则在客人们中间和他们说笑,倒也没有去碰桌上的东西。

过了一会儿,索菲和查蒙说了句什么,然后独自一人离开客厅向一边的走廊走去。而另一个身影也紧跟在他后面,查蒙和另一个吸血鬼说着话没有注意到。

我跟在他们后面,看见索菲站在我的房间门外侧耳倾听了一会儿,便打开门走进去,还没有来得及锁门,后面跟着他的人便迅速地闪了进去。门没有关严,露着一道缝。我躲在门边的狭道里看着他们。

“索菲,你来这儿干什么?”一个人说。

“这不关你的事,我只是来看看艾玛。”这是索菲的声音。

“哼,看艾玛?她迟早是你的美食,你没有必要这么关心她,我看你是在关心那瓶紫蝙蝠血吧?”那个人的声音冷笑着说,我这才听出来是谁。

“那么你呢?不也是为此而来吗?别告诉我你是来问她想吃些什么。”索菲一副嘲笑的口气。

“我当然是为紫蝙蝠血而来的,我不想让你们再继续骗她,好让她把假的紫蝙蝠血给我。”

“假紫蝙蝠血?你已经得了半瓶,还敢说是假的,这紫蝙蝠血是我们辛辛苦苦找到准备献给会长的,你缕次偷窃,还不是想据为已有?现在还敢反咬一口说是假的?如果让会长知道了,你知道他会怎么对你!”

“我已经等了快一百年,就是为了紫蝙蝠血,所有的成员没有一个比我年纪大,尤其是那个会长,他又凭什么拥有紫蝙蝠血?最有资格的是我!我已经过腻了这种不见天日的生活,我也要和人类一样生活在阳光下,那样我就可以为所欲为,也不会听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毛孩子的命令。”

“你不用强辞夺理了,你已经喝了半瓶,剩下那半瓶该是我们的。”

“我再说一遍,那瓶是假的,是假的!”

“你胡说!我们只有一瓶,就是被你那位可爱的,有趣的艾玛偷走了,该发火的应该是我,福伯,你不要太贪心!”

“你少废话!快把真的交给我!”福伯扑上去一把掐住了索菲的脖子,他们倒在地上,月光从没有关严的窗帘边照进来,他们就倒在月光中,我看见了他们突然变化的青白的脸孔和令人望而生畏的利牙。

索菲挣扎着,福伯却愤怒地用力掐着她,并低声喝斥着:“把真的给我,给我!”索菲用自己的长指甲用力划去,福伯惨叫一声放开了手,他的一颗眼珠被那尖长的指甲带出了脸眶。

“你,你这个,没有大脑的老糊涂,我,真的,要是在我手里,我早就喝了,它一直,都被查蒙藏着,你知道他是会长忠心耿耿的仆人,所以他都根本不让我去碰,现在,紫蝙蝠血被盗了,当然只会在那个早就该被吃掉的艾玛手里,我早就让查蒙把她除了,他不听,我看他是对她动了心,这个傻瓜,现在好了,东西落在那个女孩子手里,我们却还在这里自相残杀!她不是一直听你的话吗?为什么她会给一瓶假的?看来,她也不会是查蒙那边的,这个狡猾的东西!”索菲说得咬牙切齿。

福伯把眼珠放回眼眶,但是却在眼眶里滚动着。

“她倒是很有心计。我还相信她让她今晚去你们的房间再找,这下她一定早就溜掉了。”

“你这个老废物,再活一百年你也当不了会长。她现在应该还在房子里,大门她出不去,就只有地下室,你刚才一直在那里,她又怎么会溜?我们还是分头去找比较好。”

“不行,如果你先找到她把紫蝙蝠血独吞了,我不是全完了?”

“现在你倒长了脑子了,好吧,我们一起去找找看。”

说着他们就往门外走来,我惊惶失措地从门边闪开,情急之下我只好躲进了小茜的房间,但是一进去就后悔了,在这间不大的房子里我能藏在哪儿?而身后我听到了他们的说话声:“你看见刚才有个黑影了吗?”

“是的,进去看看。”于是他们一把推开了小茜的房门。

十密道

“你一定看花了眼吧。哪里有人?”索菲气急败坏的说。“我明明看见,还不是你弄坏了我的眼睛?那我们去别的地方找找看好了。”

我躺在小茜的床下听着他们远去的脚步声,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来,看来我是估计错误,他们都是吸血鬼,我能在这样的怪物中间活到现在都是上天保佑。

可是我现在该怎么办?他们四处找我,外面又有那么多怪物等我去加菜,我无路可逃,我只能等死吗?

那瓶紫蝙蝠血现在是我的护身符,却也是我的定时炸弹,随时随地都能将我致于死地。我静静地躺着,突然觉得非常难过,我开始想念曾经那种虽然贫穷却很安全的日子,开始想念房东那张在现在想来是那么慈祥的脸,开始想念我曾经去过的每一个地方,认识的每一个人,他们永远都不会知道我是处在一个怎样的环境下,更不会来解救我。

我这一生就要以这样的方式结束了吗?被一群吸血鬼活生生的吃掉?谁又会信?不,没有人会信,可是现在就是真实的现实啊。上天啊,救救我。

正在我悲泣的时候,我无意间触到了一个小铜环,我用手指摸索着,是的,它连着地板,同时,指尖感到了细细的风。我移出床下,试着去拉,用了很大的力气,那个铜环果然被拉开,下面是一道楼梯。我一转发身人就落在了潮湿的楼梯上。

我将暗门重新拉好。然后顺着楼梯往下走。走了很长时间才到达平地,这里很潮湿,脚下还有积水,墙壁上有些茸茸的东西,我抓了一把放到鼻子前去闻了闻,知道那是苔藓。天花板很低,我只能弯着腰前进。

我拿着手电,微弱的光线足以照亮这窄窄的密道,脚下的水越来越深,渐渐的没过了脚面,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但是有明显的风正迎面吹来。

当我走到尽头的时候,水已经没过了我的小腿,再往前便是一个不大的空间,地面有所上升,在干的地方放着几个不大的铁桶,我走过去打开盖子,闻到了刺鼻的汽油味。

在左边,有一道门,风就是从那里传来。我侧耳听听,外面似乎有水声,于是我开始用力推门,门先是动了动,终于向外倒去,并压倒了一些树枝,难怪会这么重。

这些一定是有人布置好的,会是谁呢?我走出门去,外面是一条小河,空气非常清新,月光下,我看到远远的密林。

我观察了一下,这是在古堡外面,我看到了高高的围墙。我竟然就这样轻易地逃了出来,我简直不敢相信。

就在这时,我听到有个脚步步声正匆匆地向这走来。

我已经来不及去重新关门,这密道和那些汽油也随时会被发现,没有别的办法,我只能先躲起来,并且做好了杀死他的准备。

当这个念头一出现,我就已经开始害怕的发抖,手动本能地握住了腰间的刀柄。

那人越走越近,月光下,他穿着长长的斗篷,并将帽子压得很低完全看不出他的脸,我也戴好帽子躲在一棵树的阴影里,我想他应该不会容易地发现我。也想不到黑暗中正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

他轻车熟路地走向密道,正要进进去的时候,我举着刀蹑手蹑脚地跟了上去,但依然发出了枯枝断裂的声音。

当我正要将刀刺进他背部的时候,他猛地反身一手抓住了我的手腕,另一只手就卡住了我的脖子,并将我向后一推,我们倒在了草丛中,这么一来我的帽子滑掉了,月光正好照到我的脸。

他惊讶地轻喊了一声:“艾玛?!”

“你是谁?”我问。

他没有回答我。

“说!你是怎么知道这条密道的?你和福伯到底是什么关系?你怎么替他办事?你是什么人?”他依然紧握着我的手腕和我的喉咙。

我另只手抓起一把泥就扑在他的脸上,他手一松,我趁机推开他,同时,也碰开了他的帽子。

“原来是你?”帽子下我认出了那张脸,正是福伯的儿子,但是他的脸却没有因为照到月光而有所变形。

“我是什么人没有关系,但现在我要杀了你。”

“杀我?为什么?”

“因为你是一个可恶的吸血鬼的儿子。”我怒视着他。

“我?我怎么会是那个怪物的儿子?我是被他从孤儿院骗出来的,我虽然和他一起生活了几年,但是我非常厌恶他以及他的同类,我在他面前装傻,他对我倒不是很苛刻,只是利用我替他办些事,比如紫蝙蝠血就是其一,也是他一直在找的东西。后来,他打听出了紫蝙蝠血的下落,就带我来这儿,对查蒙说我是他的儿子,然后让我去找紫蝙蝠血,我曾经倒是偷到了一些,来医治查蒙让我喝的失心草,就是那种绿色的液体,我想你知道它的用处。我在你们的汤里加了一些,所以你没有变得那么快。但是他们很快就怀疑了,于是老福伯只好另想主意,没想到他选中了你。也许正是机缘巧合吧,紫蝙蝠血现在在哪儿?它肯定不在福伯手上,不然,他不会在这里开聚会了。”

“它的确在我这儿,不过不在我身上,但是它很安全。”我说。

他用一种欣赏的眼神看着我。

“我想福伯选你是很聪明的做法,因为你比他精明多了,好吧,艾玛,我能这样叫你吗?”他见我点点头,接着说,“那好吧,艾玛,现在你马上离开这里,逆着小河一直往上游走,会有一条盘山的路,你穿过那条路沿着镇子的边沿向右走就会找到铁路了,天亮之前会有一班火车,那时候你无论如何都要上车离开这里,但千万别回以前的地方,因为那里有他们的人,记住了吗?”

我望住他的眼睛,坚定地说:“记住了,但是我要在消灭他们以后和你一起走。”他对我的话深感意外,“不,艾玛,你的这段恐怖生活到此结束,别再继续你的危险了,懂吗?”

“有他们在,我就危险,但是如果消灭了他们,我们才能真正的安全,这也是你非要杀他们的原因。你别再劝我,我能坚持到现在并不是一直都靠我的好运,你明白我的意思,好了,现在告诉我,我们该怎么做。”他劝不了我,便和我一起拎着汽油,我特意留下一桶,然后和他出来,重新挡好门,跟着他向着他来时的方向前进。

我们顺着一条排水沟重新潜回院子里,并躲在一排树丛的后面,遥望着高大的落地窗上投映着簇动的憧憧人影。

古堡顶上是盘旋着的几只蝙蝠,白色的月光下显得更加阴森可怖。

“我等一会儿会顺着那边的小柴房回到屋子里,然后想办法将汽油放在他们四周,只要点着火就可以了,你看见那块云了吗?等一会儿,它会遮住月亮,我就趁那时冲过去,你要做的就是想办法把门从外面封死。然后就在密道门口等着我。”

“其实我们可以等到天亮的时候再行动。”

“不,他们等一会儿就会离开。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如果让他们逃走,我们以后就没有安宁的日子过了,就会有更多无辜的人为此丧命。”我重新看向他,勇敢的光芒在他深遂的眼中燃烧着。

“在你进去以前,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我说。他回头看了我一眼,微微一笑,“孤儿院的院长叫我汤森。”

“好吧,汤森,答应我,你一定要安全的出来。否则我将一直等你。”他深深地望着我,然后在我额头轻吻。

此时,云彩已经移到月亮下面,我们同时向房子那边冲去。

我在门边找到一段木头,便将它横叉在把手上。这项工作花费了几分钟的时候,在云彩移开之前,我迅速地离开那里。又路冲回去密道里,拎着最后一桶汽油回到小茜的房间去。

十一死里逃生

客厅里依然是高歌狂叫声,浓郁的臭味更加强烈。

我悄悄地打开门缝,走廊上没有人,我将汽油桶藏在斗篷下面,在通往客厅的门边我看到查蒙和索菲依然在那些吸血鬼中间,却不见福伯。

大部分的客人都坐在地上、椅子上,客厅四周的那些活人已经大部分只剩下残缺不全的尸体,面目都痛苦的变了形。

血流在地毯上,凝成大片的黑色。我硬着头皮走出去,顺手在一个小桌上拿起一杯血,人太多,并没有谁注意我。

于是我到了厨房,我一眼看到了汤森正将汽油倒入一个装着血液的木桶里。我没有理会他,从口袋里拿出了那包福伯给我的毒草,将它尽数倒进了一个铁盆里,然后把它放在了餐桌上,又转身上了楼。

我用最快的速度将汽油沿着走廊倾倒,路过育儿室的时候我听到了里面有些动静,我小心翼翼地靠近,门是虚掩着的,我从门缝又看到了惊心动魄的场面:那十几个孩子正在围着一个女孩子在啃食着,血溢了到处都是,他们根本顾不上其他的,我再看那个女孩子,她不是别人正是小茜,我的心绞痛,但是时间不够,我也没有能力去救她。

我将汽油倒在他们的门口,我看到她痛苦地大睁着双眼却叫不出声,但是她却看不到我,更看不到我满脸的泪水。对不起,小茜,我救不了你,来生,我们再做好朋友吧。

我一路下来,没有被人发现,这倒让我非常安心。我藏好空的汽油桶后,准备离开,我观察了四周没有看见汤森,却看见地板上多了一大滩的血渍,我立即明白它的由来。但是没有看见汤森,也许他已经离开。我必须马上出去和他会面。

于是我垂着头往小茜的房间走,刚走到门口,背后突然被用力的一拍,不等我说话嘴就被捂住了,后面的人将我直接推进房间里去。

然后我用力挣脱出来,那人拂掉帽子,我才看清,正裂着尖牙的福伯,他不再像以前那样,虽然冷冰冰的却还像个人,现在的他完全是一副恐怖的鬼样,让人看了胆寒。

“哈,小姑娘,你还是被我捉到了,把真的药水给我。”他向我伸出他那长了长指甲的骨瘦如柴的手来。

“你不用再装腔作势下去了?其实你早就不必那么做。”我冷静地说,心却砰砰地狂跳着。

“我要真的药水!”他怒喝着。

“你说的是紫蝙蝠血?”

“原来你早就知道。”他冷笑着。

“是的,我当然早就知道,而且我也在找它。”这句话倒让他有些吃惊。

“你也找它?”

“是的,因为我要替会长鲁葛大人看着它。你们三个,他都不放心。”我转过头,余光看着他怔了怔。

“你,到底是谁?”他有些气短起来。

“我是谁?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现在想将它据为已有!怎么被我说中了?还好鲁葛大人有先见之明,让我来替他看着你们,果不其然啊。”他犹豫一下,“你骗我!你和我们不一样,你怎么会是鲁葛大人的手下?”他是指我没有变成他们的丑样子。

“这个嘛,你真是没有大脑的蠢家伙,如果我不是他的手下,我怎么会知道紫蝙蝠血在查蒙的手里?又怎么找到这儿来?又怎么知道鲁葛大人的?我想这些情况只有自己人才知道的,对吧?”我抬着下巴望向他,他似信非信地看着我,“好了,现在鲁葛大人已经知道你的想法了。你的死期将近。不过,我想,他可能误会了,你只是想替他收藏起来的,对吧?”“是的,是的。”他慌忙地点着头。

“好吧,如果真是这样,我倒有个计划,你过来。”我向他招手。他惶恐地向我走来,待他走近我时,我抽出尖刀猛地刺向他的心脏,登时,从创口里涌出黑色的粘血来,并夹杂着浓重的臭气,让人张不开眼睛。

他低了低头,才明白上当了,一把将刀拔出来,冲着我嘿嘿一笑,“这玩意对我来说,没有用的,小姑娘,你太天真了。”他露出凶恶的表情向我猛扑过来,他的力气很大,我抵不过,他已经掐中我的喉咙让我无法呼吸。而那柄尖刀已经马上要刺入我的心口。就在我的力气逐渐减退,眼前发白的时候,突然,有人从背后将他拉开了。

我又可以重新呼吸,张开眼睛,我看到汤森和他打成一团,但明显不是福伯的对手,而且已经被他一拳打倒在地,他的尖指甲即将陷入他的喉咙里。

我跳起来一把拉下床单,冲过去罩住他的头,汤森将他一把推倒在地,我从腰间拿出那把十字架来,汤森将它狠狠地刺入了他的心脏,在床单下,他没有叫出声来。我虽然看不到他的脸,但是可以想像他是一副什么样的表情。

当黑色的血很快将他身下的地毯染成黑色的时候他才不再动了。我望着他的尸体不会动,不会说话,甚至不会思想。直到汤森猛地摇晃着我时,我才回醒过来。

“好了,没事了,我不是叫你在外面等我吗?好了,先别说,快离开这。”他说,正当我们要往床下钻去的时候,突然门开了,外面站着索菲和查蒙,他们快速走进来并关了门,一眼看见倒在血中的福伯时大吃一惊。

“你们杀死了福伯?很好,也省得我们动手。废话少说,把紫蝙蝠血给我!”查蒙冷笑着说。

“查蒙先生,原来你也在演戏啊。”

“把东西给我,我就放你们走。”说着他向我走来,汤森立即挡在我的面前。

索菲一把将他拉开,没想到那么柔弱的女子竟然也有那么大的力气。

她用她的尖甲抵住了汤森的喉咙。“小艾玛,你应该知道这后果,想救他,就用紫蝙蝠血来换。”

“好的,我交给你们,但你们保证放了他。”

于是我从床头柜里拿出了那个玻璃瓶。并晃了晃里面蓝色的液体。

“他们看见,眼睛都直直地看过来。”我闪开了查蒙伸过来的手,“先放了他,我在这儿逃不了的。”他们没有动。“如果你们不放了他,我马上把它摔碎。”

我作着摔瓶子的动作。

“好的,索菲,放了他。”索菲犹豫了一下,慢慢地放了他,“汤森离开吧。”我向他示意。但是他站在门口轻轻地旋开了门把手,并没有走出去。

“现在,请你们告诉我,这瓶东西我该交给谁呢?”我伸向索菲又伸向查蒙,我在他们的眼中看出了贪婪。

“现在福伯死了,没有人再看着你们,所以它就是你们的,但是你们只能一个人拥有它,那么让我给谁好呢?”我看着他们。他们对视着。

“索菲,查蒙利用了你把紫蝙蝠血得到后,他就会甩了你。你别太傻了。”索菲看看查蒙,看看我。

“不,索菲,我没有那个意思,我不会甩了你。”

“那么你是想要了?”

“索菲,你听我说。你别让她离间我们。”

“你是真的有这个想法对吧?”索菲咄咄逼人地问他。

我趁机走到门口,将瓶子向他们丢过去,他们竞想去抢,瓶子被索菲抢到手,于是查蒙向她扑去。我们趁机开门逃了出来。

我们现在没有办法再从密道逃走,只能冒险走厨房这条路了。可是出乎我们意料的是,门外站着所有的人,正阴毒地望着我们,我们进退两难。“快,紫蝙蝠血,在他们手里。”我推开门往里一指。

他们见了蜂涌地冲进去,汤森拉着我就往厨房冲,刚到门口,就听到背后查蒙大喊一声:“不,这是假的。”汤森飞快地看了我一眼。身后所有的人都向我们冲来,我觉得我的心脏就要跳出喉咙来。我甚至能感觉到他们尖利的爪子马上要碰到我的脖子。

我们冲过厨房,汤森在烧火房前停了脚步,他用最快的动作将灶里的柴火拉出来往他们身上扔去,大火一下窜出来挡住了他们的追路,我已经去打开了那道通往地下室的门,在门关闭的瞬间,我看到了他们被火纠缠着。

我们径直向着那道暗门冲去,汤森用力地去推暗门,却不料背后被人拉住了我的胳膊。我一回头,一个变异的女孩子正大张着尖牙向我咬下来,汤森一把推开它,这时我才看见还有另一个正慢慢地从那间房子里往外走。

这个女孩子拉着汤森不放手,汤森甩不开它,而那牙齿马上就要咬到他的喉咙了,紧急关头,我一把脱下鞋子塞进了它的嘴里,飞起一脚踢中了它的下巴,在它倒地的时候我们跳出了暗门。

我们逃到院子里,转身看见前门被推开,但是没有任何怪物能从那里逃出来而一个个身上裹着火苗倒在门口再也不动了。整个古堡一片火海,火舌从每一个窗口伸出来,同时夹杂着它们凄厉的惨叫声,听得人毛骨悚然。

十二如获重生

我们打开院门,站在那里回望着,回忆着曾经在这里生活的一幕一幕,不敢相信我们是和一群吸血鬼们生活着,能活着逃出来,一切都要感谢上天的庇佑。

“你等等我。”我对汤森说了句。转身向着密道口跑去,在那里我找回了那瓶我埋在树下的紫蝙蝠血。

“该怎么处理它?”我将那蓝色的泛着萤光的液体支在他的面前。“这应该不再会是假的了吧?”他接过去摇了摇。

“当然,我只复制了两瓶。因为我想最坏的情况就是他们都不是人类,所以我复制了两瓶。只不过费了我一些蓝色墨水。现在好了,一切都过去了。”我自豪地说。

“你很聪明,换了别人,也许不会活着出来。”他笑了笑,打开盖子。“它很漂亮对吗?只可惜,它对于我们来说没有任何用处,反而是一种危险。”

说完,他一侧手,将瓶子里的东西尽数倒进泥土里。“只可惜,这个场面没能让福伯和查蒙他们看见。不然他们一定会痛哭的。”我耸耸肩说。

东方的天空亮起一道白光,我和汤森如获重生般离开这里,今生今世,我们永远都不会想念这个地方。

我们到了一个很远的农场,用查蒙给我的薪金买了一些牲畜和田地,那些总够让我们生活一辈子。起初,我们都生活在恐慌中,因为每夜都会做噩梦,梦中依然在那座古堡里和那些令人作哎的东西生活在一起。要么就是在和它们打拼,打得血肉模糊,打得筋疲力尽。

那种情况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好起来。在汤森眼里,直到现在他依然认为我是他见过的所有女孩子当中最不一般的人。这也许是我的流浪生涯中所练就的一身本领吧。

现在,我们已经有了三个孩子,每个孩子都很聪明。

而且汤森让我教给他们很好的防身本领和其他独立生活的能力。我们生活的很幸福,吸血鬼的噩梦已经完全过去,它在我们心里再也引不起任何恐惧,我想如果有一天,我们再遇到,我们也不会害怕,因为我们曾经历过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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