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木子
“啊！你个狗崽子还能在外面晃？”
赵老汉使劲将拐杖往地上一顿，干巴巴的眼睛直瞪着大摇大摆走过来的王更生，瘪嘴喷出了许多唾沫星儿。
王更生搜了搜口袋，立马拿出一根白沙烟满脸堆笑的递给赵老汉，“嘿嘿，赵二叔，来，抽根烟先，这金白沙劲头足，好抽！”“你可不得了啊，谁稀罕你那洋玩意儿！”赵老汉满脸不屑的看着向他走近的王更生，顿了顿，左手颤颤巍巍的接过烟，顺手夹在左耳上。
“你这狗东西没进去？”
赵老汉又提起拐杖狠狠的往地上一顿，把地上的小石子儿都打出丈把外。王更生放下要去点烟的手，将打火机一转，握在手心里，用食指轻轻敲了敲夹在左手的烟头，脸上的笑被挤的更厉害。“赵二叔你这是哪里的话，我清清白白做人，怎么的要进去呢？”说完，王更生将脸一仰，将点好的烟夹在唇间，鼻腔震动着发出了笑声。“二叔，看这太阳都到头顶了，我去香桂她姐家吃顿饭去。”说着便往村里走去。
“呸！你这个没皮没脸的狗杂种！”
赵老汉猛的啐了口痰，晃晃悠悠的拄着拐杖往田边走去。
田埂边几个在锄草的看着他俩都走了，便低声议论着“这王更生还想着去香梅家打秋风？”“呵呵，怕他是连她家的门槛都跨不过！”另一个人“诶”了一声“就凭福宝那个连自己小命都握在别人手里的怂包能治的了他？”听了这话，他们便相视一笑，继续埋头锄草。“哎，谁叫她们李家没男丁呢！”
王更生一边慢悠悠地走着，又从烟盒里抽出一根，将烟头对着嘴上的那根，蹭了蹭，便一口将嘴里的烟蒂吐出老远，随手将手上的那根夹在嘴上。远远地看到香梅家的厅堂大开着，他的嘴角不禁一斜，手夹着烟，食指轻轻一敲，将烟灰抖落，便加快了脚步。走到厅堂前，王更生慵懒地站定，斜着头，眯着眼，大口的吞吐着烟气。长长的吐完最后一口，两指稍稍一抖，轻轻一弹，烟蒂便飞出老远。
“香桂他姐，姐夫。”
“李香梅，赵福宝。”
王更生兴致勃勃的喊了两声，没有动静，他不觉皱了皱眉。
“人都死光啦？哈哈，死光啦！”
这时厅堂里有了脚步声，一个满脸憔悴的短发妇女走到门槛前，手里还拿着一把没有择完的蒜苗。她往门外一看，脸霎时挤成了一团，像本来微风徐徐的水面被突然扔进一块巨石。王更生看到这突然出现的妇女，眼睛睁大了些，嘴角也斜得更厉害了，正当他准备说话时却发现这妇女又不见了，不过他到了嘴边的话并没有咽下去。
“香桂她姐，择菜呢！这是要做什么个好吃的啊？哈哈，肯定是昨晚梦到我今天中午要来你家吃饭，所以特地准备的啊！哈哈”
王更生正乐呵呵的笑着，厅堂里一前一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王更生！杀人犯！”
伴着这撕心裂肺的一声叫喊，两个人影一前一后跃过门槛，冲到王更生面前。
“王更生，你这个杀人犯，你还敢来我家！我今天就剁了你，替我妹妹报仇！”
香梅一手握着一把沾着碎肉的拆骨刀，另一手握着一把杀猪的尖刀，怒视着惊慌的王更生，她的整片脸红的像涂了猪血，在正午阳光的照射下像是又有了鲜活的生命。
“李香梅你干嘛！不要乱来啊！我，我警告你！”
王更生嘴角颤动着，往后退了两步，右脚踩到一根木棍，一个趔趄差点让他一屁股坐到地上，还好左脚一顿，站稳了，但是刚点上的烟抖落在地上。王更生嘘了口气，看着地上的烟，又“唉”了一声。他正想再喘口气，这时李香梅已经朝他冲了过来，他又慌一边乱地往后退，一边乱叫着。
“救命啊！杀人啦！这个疯婆子杀人啦！”
一面大刀就要落到王更生惨白的脸上，却突然退了回去。王更生立马用双手挡住自己的脸，又畏缩着漏出一条缝，看到李香梅已被一个披着满是血和油污的围兜的壮汉拖住。
“咣当”两声，两把刀落到了地上。
“香，香梅，别闹了……”一个粗鲁的声音低鸣着。
李香梅奋力挣扎掉那双满是油污的肥壮的手，顺手一个巴掌朝着那张肥脸扇去，那张脸波浪滚滚起来。
“赵福宝，你个混蛋，吃我用我们李家的，你胳膊肘到现在还朝着这个杀千刀的？”
“我要剁了他！”
李香梅放声大喊着，弯腰要去捡落在地上的两把刀，却又被拖住。
“杀了他，我们就真要进监狱了啊，香梅！”
听了这话，香梅一屁股顿到了地上，眼泪流过赤红的脸，不断落到衣服上。
“你这个没出息的东西啊，和你闹过多少次，让你不要赌，你都是左耳进右耳出啊！”
“我为什么这么命苦啊！命苦啊……”
李香梅箕踞着坐在地上，双手拍打着地面，不时用胳膊擦着眼泪，又哭得更凶了。
缓了一口气的王更生脸上又恢复了血色，手哆嗦着插进口袋，掏出烟盒，拨出一根，烟露出了头，被抖落回了烟盒，他又用手指一拨，直接送到嘴前，一口将烟咬了出来。左手一边在口袋里搜着打火机，一边脸朝着赵福宝笑了起来。
“福宝，还是你这个姐夫和我亲！哈哈！”
“看在今天你救我一命的份上，那个利息钱我就给你免了！哈哈！”
“不过你倒是以后经常请我那帮兄弟喝酒啊！哈哈！”
赵福宝听了这话，低着看李香梅的头稍稍抬起来了些，向王更生瞥了一眼，低声一“哼”，“我会还的。”说完就弯腰想将李香梅拖起来，但伸过去的手又被一手扇开了。
“赵福宝，你给老娘我滚开去！”李香梅口水喷了福宝一脸，她又将脸转向王更生，又大哭起来。“王更生，你还想拿我们怎样？我妹妹的事我们都忍了啊！忍了啊……，那可是我亲妹妹啊！我唯一的亲妹妹啊！”李香梅说着将脏手捂在脸上。“每天晚上香桂的冤魂都会给我托梦啊！她向我诉苦啊！她埋怨我们为什么不去告你这畜生啊！”她一手直指着斜着嘴吞云吐雾的王更生，颤抖着。“我每次梦到她都会被吓醒啊！她满身都在流血啊！十七刀啊！十七刀啊！王更生你这禽兽不如的东西啊！”说完，她又双手拍着地，蹬着腿，放声大哭起来。
王更生的眉似蹙非蹙起来，嘴角稍稍往下斜了斜，“哎”了一声，将指尖的烟送到双唇间，深深一吸，又将右手送到腰间，左手扶了扶低垂了些的额头，又将脸一仰，长长的呼出一串白烟。
“香桂她，哎，我也是真舍不得她啊！”
“可是她为什么要偏偏不凑巧地撞见我和红花在家呢？还要那么闹，她还拿着水果刀对着我们两啊！何必这样呢？何必呢？”王更生的嘴角又变成了向上斜，长长地吸了一口烟，将右手伸进口袋掏着。
听完这话，香梅的满是血丝的眼猛地大张，泪水直勾勾地往外淌。
“呸！你个畜生！”
香梅一口痰吐到了王更生的裤脚上。
“你们在干的那个事，香桂再能忍，能忍这个？”
王更生看着裤子上的痰，眉头紧了些，但忽的又松开了，从烟盒里抽出一根，往嘴边送去。将烟头对着嘴上的那根，蹭了蹭，便低头一口将嘴里的烟蒂往身旁一吐，将指间的烟送到嘴上，深深一吸，黄牙咬着烟，双唇一张，将烟气从齿间和鼻孔呼出来。
“哎，不提了不提了，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还是不提了！哏哏！”
“鸡毛蒜皮？”
“畜生！”
香梅大叫了一声，昏倒在地上。
“香梅，香梅你怎么了？”福宝看香梅倒在了地上，忽的跪倒在她身旁，用他油腻的手摇着像一滩泥的香梅，又突然将头一抬，瞪了王更生一眼，但又立马低下头去。
王更生楞了一下，但又立马继续吐着烟气。“呀！香桂她姐，你这是怎么啦？是饿昏过去了吗？”吸了口烟，对福宝说到“姐夫，香桂他姐怕是饿昏了，你快去做饭，她吃了饭就好了的！哈哈！”说完，便将双手往裤兜一插。“哎呀！本想着来你家吃顿饭，看来是吃不到了啊！连个做菜的人都饿昏过去了，这饭哪里有的吃啊！哈哈！”
王更生一边说一遍往大路上走着，忽的，又转过身来，嘴角狠狠地向上斜着，说到：“我来你家，就是想告诉你们，我王更生你们是搞不倒的，你们一辈子都搞不倒的！哈哈！”“你们好生吃你们的中饭，我先走了！哈哈！”
太阳已到了王更生头顶，他的影子在地上只留下一小块，他慢悠悠地走着，但是觉得肚子实在是饿了，又不觉加快了脚步。
“去哪吃个中饭呢？”
“红花家？”
“那个婊子哪会做饭啊！”
“还是去丽艳家，她做菜还不赖，要是她男人不在，嘿嘿，我还能吃顿好的呢！”
王更生摸了摸脑袋，便往前走去。
留得旁边一只老母鸡“咯咯”直叫，这母鸡下了蛋，在炫耀自己的功绩呢！
网友评论